從第一重界到如今他們踏的第九重界,每一重界都是風景秀麗的山川海域,不像是人間景,倒像是仙域幻境。
若非武庫界只開放一個月,是第一重界的云棲竹徑就能讓沈黛駐足游覽好幾天。
“……界乃法殘存靈力化就,靈力越強,界邊界越寬闊,這第九重界一眼不到頭,應該是有仙階法或者天階法存在的。”
第九重界目一片雪白,天地白茫茫一片,方應許說這話的時候,吐出一片白氣。
沈黛著眼前寒江雪景,忍不住了凍得有些泛紅的手。
“之前我就想問了,大師兄,這武庫界不是每隔五年都會開啟嗎?每年都有人進來,為何無人整理出這前十重界的詳細形,以供后人參考?”
方應許一邊從乾坤袋里掏披風出來,一邊解釋:
“你以為別人不想嗎?要是有這種東西,宿家頭一個大肆出售,只可惜武庫界并非一不變的,界說到底只是幻生于法上的假象,既然是假象,自然會變,如何變化,端看法上靈或者仙家神識想要怎麼變。”
“仙家神識?”
方應許的乾坤袋里裝著臨行前蘭越囑咐他待的披風,剛好每人一件。
他剛拿出沈黛的那一件,謝無歧就從善如流地接過,非常自然地繞過沈黛頭頂,親手給穿上。
“這里是神仙隕落的古戰場,雖然傳說大部分神仙都在這里灰飛煙滅了,但也會有殘魂留在此,依附在他們生前的法中。”
沈黛很努力地想聽他說的容,但眼神卻又不自覺地落在了前。
謝無歧的那雙手很靈巧,披風的系帶在他手里靈活地打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系得的,將外面的風雪嚴寒都擋得嚴嚴實實。
系好以后謝無歧還仔細端詳了一下,笑道:
“好看,你二師兄是不是很心?”
沈黛雖然是覺得謝無歧還心靈手巧的,但還是忍不住強調:
“二師兄,這披風是大師兄帶的。”
言下之意,心的是大師兄才對。
不過謝無歧一貫臉皮厚,裝作沒有聽到,又道:
“既然這麼心,不如就告訴我方才你和宿檀說了些什麼,怎麼樣?”
沈黛沒想到謝無歧還惦記著這件事,一抬頭,恰好撞年眸清亮的一雙眼,他正彎著腰對視著沈黛的雙眼,在等著的回答。
一瞬間便想起了方才宿檀問的最后一個問題。
——你真的不喜歡謝無歧嗎?
“沒……沒什麼……”
沈黛心中慌,面上卻鎮定地錯開視線,余瞥見大雪紛飛的寒江中出現了一葉扁舟,立刻轉移話題: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看!有船!”
灰藍的天幕下,鵝大雪翩然在風中四散,一點扁舟在寒江中悠悠飄,在如畫卷般的景象中是唯一鮮活的存在。
據之前的經驗,這應該與這一方界中的靈識有關。
或是來考驗他們的,或是在故意設阱困住他們的,界的靈識一般來說雖無殺意,卻各有個,在接之前,無人能猜到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于是他對沈黛道:
“雖然只差一步就第十重界了,不過這里的法品級也不錯,可以一探。”
既然方應許都這麼說了,沈黛也覺得可以觀察一下。
那艘烏篷船到了岸邊,岸上眾人終于窺見了撐船的真容。
罥煙遠山的眉,水墨勾勒的眼,四周山水是晦暗淡漠的彩,天地余下諸般,都匯聚至緋紅朱上。
艷麗得不可方的一張臉,隨著水波漾而漸漸明朗,令沈黛驚艷屏息。
“各位,要過江嗎?”
人就連聲音也是,聽得人骨頭都了半邊。
沈黛剛要答“過”,就聽方應許先搶先一步,用非常直男的語氣問:
“過江多錢?”
這語氣,仿佛真將眼前這人當做了撐船的船家。
人笑容一滯,又聲道:
“你我今日在此相遇,是上天指引,我渡君過江,只收水緣分,不收財帛。”
只收水緣分……
沈黛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像怪怪的,但又想不通哪里奇怪。
沈黛:“不知姑娘在此撐船,今日可曾渡了多人過江?”
人眨眨眼,笑道:
“都說了,是上天指引,渡江是要講緣分的,沒有緣分的人,我不渡。”
這就是所謂的機緣嗎?
有緣者可邀。
無緣者便只能自己劍渡江。
“既然如此,那就上船吧。”
方應許率先走在前面,玄皂靴踩上船舷時,撐船的人著眼前眉眼英俊的青年,笑意漸濃。
然后下一秒,便聽這青年很是不解風地道:
“不過你話說得有一點不對,我們來這里不是上天的緣分,主要還是法的指引。”
人:……
好看是好看,要是不會說話那就更好了。
烏篷船隨風而,無人劃船,也能慢悠悠地在江面上朝著一個確切的方向行進。
這位自稱麗娘的人目標非常明確,自從沈黛三人上了船,就一刻沒從方應許的邊離開過。
沈黛和謝無歧坐在船后艄,就看著麗娘一會兒借口自己手無力,想讓方應許與一起劃船,一會兒說天冷雪大,江上風急,余幾次落在他深藍的披風上,暗示意味十分明顯。
但方應許就是不接招。
麗娘說手,他就讓坐下歇歇,不了再劃。
麗娘說冷,他又滿臉奇怪地對說“你大雪天穿一件輕紗我還以為你不怕冷呢”。
沈黛看了一會兒,嘆氣:
“大師兄真是個無直男。”
覺得再說下去,麗娘都要被大師兄氣哭了。
謝無歧卻早就習以為常,他仰面躺在鋪著草席的船板上,枕著手臂,拍了拍沈黛后的船板道:
“別管他們,我們武庫已有三天,還沒正經休息過,躺下歇歇吧,這個角度看雪還好看的。”
沈黛依言乖巧地躺在謝無歧旁邊。
果然如他所說,仰面躺在船板上時,天上落下的雪花好似張開懷抱擁抱天地萬而來,一片一片覆在溫熱的面龐上,無聲無息地化開。
耳邊江水緩緩,有雪花落在眼中,沈黛低呼一聲,用力眨了眨眼:
“好涼。”
話音落下,眼前便好似多了一層薄薄的屏障,替將落下的雪花擋住。
“這樣就不涼了吧——”
沈黛下意識側頭看向旁的人,不料謝無歧與說話時也偏過了頭。
兩人的距離一瞬間離得極近,就連呼吸也在這一刻錯纏繞,略有些驚詫的長睫,每一睫都仿佛羽拂過心底某角落,勾起無數旖旎遐思。
謝無歧的尾音忽然就有那麼一飄忽。
渾僵木頭的沈黛強行將自己的木頭腦袋僵地扭回原位。
“對了……剛剛二師兄你不是想問我和宿檀說了什麼嗎?我是去和解釋道的事了,比哥哥要通達理,也更灑,想明白以后也會去勸他哥哥的。”
謝無歧枕著手臂,聲音不辨喜怒:
“你和解釋這個做什麼?”
“當然要解釋的。”
沈黛之前那麼說,是因為宿危太不依不饒,以為宿檀也執念深重,可如今看來,宿檀是個灑的孩子,不需要再來替謝無歧擋桃花,那這個借口就失去了意義。
謝無歧定定看了沈黛幾秒,忽然坐了起來,著下沉思:
“確實要解釋,其實我覺得,宿檀好像也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壞。”
這話來得有些猝不及防,沈黛有些意外,怔怔地看著謝無歧的背影。
“長得也還算不錯,雖然有點生慣養,但也不是那種頤指氣使的脾氣,家世背景更是沒什麼好挑剔的……”
謝無歧說得慢條斯理,沈黛卻覺得每一個字都仿佛在干周圍的空氣。
間干,半天才聽見自己的聲音低低響起。
“確、確實。”
雖然不明白謝無歧怎麼變得這麼快,但也覺得宿檀很好,除了那個哥哥,簡直沒有讓人不喜歡的理由。
謝無歧又道:“你說宿檀已經灑放下了,那師妹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趕再追回來?”
沈黛的頭又更低了。
“你真的要追,那就快一點,我怕宿檀真的放棄了,你就不好追了。”
謝無歧語帶笑意,看著沈黛的頭頂道:
“你真的想讓我追嗎?如果我真的要追,你會幫我嗎?”
沈黛:……
一點也不想幫。
可是一抬頭,見謝無歧笑臉盈盈地著,沈黛拒絕的話到了邊,又不自覺地咽了回去。
“你要我……怎麼幫你啊?”
聲音很低,但卻并沒有抗拒。
謝無歧有點頭疼。
“你真的要幫?不后悔?真心實意的?”
當然不想幫。
也并不真心實意。
沈黛有點不明白他想要說什麼,難得的,語氣里帶了幾分著急:
“那你到底是想讓我幫,還是不想讓我幫?你、你就直接說你想要我怎麼做不就好了……”
“師妹。”謝無歧的嗓音低低的,帶著一種蠱人心的意味,“你不必問我想要什麼,應該問問你自己,你想要什麼?”
想要什麼?
沈黛愣了愣,半響才答:
“……我想讓你開心。”
從沒有人像他一樣,對這樣好。
好得讓不明白要做些什麼才能回報。
只想讓他能夠開心。
謝無歧也對的答案有些意外,不過旋即,他彎了彎角笑道:
“那我明白了。”
“最能讓我開心的,莫過于是找到一個道,師妹你想讓我開心,那已經辦到了。”
沈黛:?
沈黛:“怎麼就辦到了?”
年揚一笑,對道:
“百年恩雙心結,應是三生緣夙定——”
“我們倆,不是早就婚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雙向直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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