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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全師門為我追悔莫及》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沈黛見麗娘說起這話時眼中寂寞不似作偽,便點點頭:

 “好。”

 方應許卻瞥一眼:

 “好什麼?你忘了上次你喝酒是什麼樣了?你這一杯下去,是又打算給阿歧白白占便宜嗎?”

 謝無歧:“?我只是背師妹回去,倒也不必把我說得像個采花大盜。”

 “姑娘若不勝酒力,以茶代酒也一樣。”

 麗娘本就沒打算給沈黛喝酒,話音落下,又給沈黛續了一杯清茶。

 方應許側與謝無歧竊竊私語:

 “你覺不覺得這方界有些古怪?”

 既不考驗他們,也不放他們走,也不知道究竟是想干什麼。

 這方界下的法或許厲害,但這樣捉,倒也不是非它不可,等進了第十重武庫,自然還有別的機緣等著。

 謝無歧卻道:

 “哪里古怪,不就是青丘的小狐貍看上了俊俏公子嗎?”

 “青丘?這是青丘的法?”方應許這才反應過來,“那這個麗娘……”

 謝無歧笑眼彎彎,似乎對剛才方應許用“占便宜”形容他懷恨在心。

 “所以啊師兄,你就犧牲一下,給小狐貍采,我們就能順利拿到法了。”

 方應許聽到“采”,臉上一陣又紅又青:

 “謝無歧——你怎麼不去采?”

 謝無歧笑眼彎彎:

 “不好意思,我們這種有家室的人和師兄不一樣,不守夫德是會被浸豬籠的。”

 方應許:…………

 旁邊的沈黛聽到“有家室”“浸豬籠”,差點沒一口茶噴出來。

 方應許覺得謝無歧純粹就是想看戲,霍然起

 “我不缺法,此行主要是給師妹尋靈劍的,既然這里沒有師妹的機緣,我們還不如早些進第十重武庫——”

 麗娘見方應許冷著臉走,緩聲道:

 “公子可知第十重武庫的口在哪兒?”

 按照之前的經驗,每重界走到最后就是下一重界的口。

 不過既然麗娘這樣問,就肯定沒有那麼簡單。

 方應許沉默的片刻,麗娘悠然笑道:

 “修士們熙熙攘攘,只為尋趁手法寶,可萬事講緣法,有些東西越是急切,越是難得,這第九重界是我的地盤,你既然想下一重界,便繞不開我。”

 前面說得還算穩重,說到了后面,嫵音調里便帶了幾分狡黠的得意。

 兩人對視了足足十秒。

 一旁的沈黛生怕他真的掀桌子走人,拉了拉他角小聲道:

 “大師兄!”

 謝無歧也跟著附和:

 “師兄!冷靜!”

 想到蘭越臨行前的囑咐,方應許最終還是無奈地坐了回去:

 “……那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麗娘取來一壇不知名字的酒,給方應許和謝無歧都倒了一杯。

 “喝酒呀。”

 清麗又嫵著酒盞,比手中白瓷更細膩。

 托著腮,笑盈盈著方應許。

 “喝完了,你若還是清醒,我自然會告訴你怎麼進第十重界。”

 方應許冷冽的眸掃過麗娘的臉,也沒廢話,從手中接過酒一飲而盡。

 一杯飲過,又是一杯。

 兩名傀儡子從雪廬后院抱著古琴琵琶而

 風雪簌簌,幽幽古琴盤桓,兩人圍著紅泥小爐痛飲。

 修士行周天,普通的酒便可化去酒勁,沈黛和謝無歧旁觀了整整三日,這兩人都還未分出勝負。

 第四日,傀儡小已經心地給他二人都收拾出兩間廂房,以供兩人暫時歇腳。

 第五日,月上柳梢頭,方應許終于腳步虛浮地走出了室。

 在梅樹下闔目修煉的沈黛和在石桌前堆雪人的謝無歧齊刷刷看向他。

 “……我贏了。”

 方應許鼻梁,長舒一口氣。

 室的麗娘雙頰酡紅地躺在小爐旁,柴火噼里啪啦作響,披在上的是方應許的白狐裘披風。

 “不過,我們還不能走。”

 雖然喝贏了麗娘,但方應許也是滿臉醉態,看上去離徹底醉倒只差一步。

 “我套了的話……第十重界有八扇門,其中一扇就是從這里進,等醒來……我們就可以第十重界了。”

 沈黛:“……我覺得我們不僅要等麗娘醒來,恐怕也要等你醒。”

 方應許:“什麼等我醒?我沒醉……我還看得到你擺上的破……”

 沈黛的角還真的有個被劍氣隔開的小,應該是在前幾重界的時候手留下的。

 為了證明自己沒醉,方應許還認真地從乾坤袋里掏出他的針線盒,追著沈黛要給服。

 跑到一半,謝無歧一擊擊中方應許的后頸,把暈過去的方應許扛沙包一樣扛回了室。

 沈黛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氣。

 等看清那針線盒到了謝無歧手中,的心又提了起來。

 “……二師兄,你想干什麼?”

 謝無歧一袍在石桌旁坐下。

 “自然是給你補服。”

 梅花灼灼,白雪飄揚,落在年肩頭,和他慢悠悠的尾音一樣輕。

 語罷,見沈黛還站在那里不,謝無歧側頭對笑道:

 “你還站在那兒不,我便只能跪著給你補服了,過來啊。”

 那只握慣了長劍的手握起了針線,縱使他手指靈巧,穿針引線時卻仍有些生疏笨拙。

 沈黛愣了半天,間忽然泛起一,聲音很輕:

 “不用的,二師兄,法破了要用同樣的材料才補得好,現在手邊沒有材料,就先讓它破著吧。”

 “那不行。”

 謝無歧的目仍落在手中針線上,細線穿過針孔,他又猶豫不知道該如何打結,心不在焉道:

 “雖然暫時沒法補好法的防靈力,但我師妹怎麼能穿破服呢?”

 他從前一個人的時候過得糙,天席地都睡得,沒錢時服破了便讓它破著,有錢時便買一套新的,從不在意這些小節。

 可他喜歡的孩,他希時時刻刻都像天上的滿月,好看得沒有一殘缺。

 “二師兄——”

 謝無歧剛打好結,正,卻聽沈黛又低聲道:

 “你對我已經夠好了,真的已經夠好了,不必再——”

 的指尖微微發

 還不夠。

 還應該說得再冷靜一點,再堅決一點。

 可腦子里想好的那些理智的話到了邊,剛起了個頭,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那些明知道他聽了會難過的話,那些明明就不是出自本心的話,要怎麼才能順利地說出口呢?

 但偏偏謝無歧有一顆七巧玲瓏心,哪怕只是只言片語,他也完全猜到了沈黛接下去想說些什麼。

 立在細雪中的形清瘦,垂著頭,不像是在拒絕人,像是犯了錯等著挨罵似的。

 “為什麼?”

 他神態如常,畔還帶著幾分淺淡笑意。

 “你有其他喜歡的人?”

 沒有——

 沈黛掐著自己的掌心,不讓自己將這兩個字說出口。

 “沒有嗎?那就是,只是不喜歡我而已?”

 不是——

 沈黛看著自己的鞋尖,將即將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

 怎麼會不喜歡呢?

 這一生,沒有再遇過比他更好的人。

 哪怕曾有過再多的委屈憤懣,當他笑著朝自己過來的時候,都會覺得那些難過的回憶、那些糟糕的壞運氣都無足輕重了。

 從最初純陵初遇,到后來在閬風巔相的朝朝暮暮,那時從未思考過這樣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

 但還沒來得及深究這個問題,就被告知——

 倘若這一世再重蹈覆轍,歸墟君出世,十洲修真界無一人能敵。

 那麼這條命,就不屬于自己。

 頭頂有這樣一把利刃不知何時落下,怎麼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那樣,開開心心地告訴謝無歧也喜歡他呢?

 給了他希,再讓他給自己收尸嗎?

 “我明白了。”

 細雪無聲墜落,沉甸甸地在梅枝上。

 沈黛不敢抬頭看他的表,于是只聽得他輕輕嘆息一聲,以為他還會說些別的,但謝無歧什麼也沒說,只走向站得像一冰柱子似的沈黛,抬手輕輕拂去肩上的落雪。

 “師兄這一醉恐怕要明日才會醒,你也早點回廂房,等明日他們兩人醒來,我們就進第十重界。”

 除此以外,再無一句。

 沈黛甚至不敢看他走時的背影,等到廂房的門緩緩闔上,才抬起僵走到石桌前坐下。

 針線盒還擺在石桌上,上面有謝無歧穿好的線。

 沈黛拿起那針,起自己破了個小角,并不練地穿針,引線,在緋紅的袍上織出一個歪歪扭扭的補丁。

 半響,一滴水珠落在袍上,將歪歪扭扭的痕跡暈出一片深

 看著那道痕跡,沈黛怔怔呢喃:

 “……怎麼就,那麼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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