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墟君欠下的債太多,他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再心,但……
他緩緩闔上雙目。
為歸墟君這一世,真是活得骯臟,死也骯臟。
雪滿山巔。
伽嵐君眼看著歸墟君在自己的眼前斷氣,牽魂咒失去了所控制的對象,反噬的力量令他渾吐出大口鮮。
之后,便是徹底的失控。
申屠止自以為魘族勢力足夠,能輕而易舉的消滅修真界最后的殘兵敗將。
然修真界得知歸墟君死訊之后,卻士氣大振,縱使統帥他們的道君江臨淵被魔族安的重傷,也拖著最后一口氣帶著余下修士拼死反擊。
魘族不善正面作戰,十萬魔軍更是早已被歸墟君自己殺得七零八落。
一年時間,魘族亡。
兩年時間,魔修再度被退回了北宗魔域。
十洲修真界在這兩年時間又有了生機,各仙宗殘余的弟子們擰一繩,竟然漸漸又有了重建修真界的態勢。
數十年籌謀。
最后……了一場空。
伽嵐君似是早已預料到這一切,他坐在北宗魔域的魔宮之中,從江臨淵手底下逃回的宋月桃帶來了他們翌日便要一舉攻下北宗魔域的消息。
“月桃,這麼多年,辛苦你了。”
他親手,擰斷了宋月桃的脖頸。
闔上不敢置信的雙眸,伽嵐君起,看著空的魔宮,他知道頹勢已無可挽回。
于是他來到了北宗魔域外的鎮魔碑前。
百年前死于修真界大戰的魔族,全都被那些正道修士埋在了這里,修建了一座所謂的鎮魔碑來鎮亡魂。
鎮魔碑橫在十洲修真界與北宗魔域之間,震懾著百年來每一個蠢蠢的魔修。
經年累月,泥土下的浸了出來,在大戰中留下的深坑中形了池。
池怨氣滔天,又引來上古兇盤踞以怨氣為養料,滋生出強大的魔氣,伽嵐君就是以這上古兇之力,修煉了上古牽魂咒,將謝無歧變了歸墟君。
但其實這并非他原本的計劃。
原本,謝無歧在種下牽魂咒后,甚至不該有一自己的意志,只是他的傀儡,他手中一把略鋒利的刀而已。
伽嵐君站在池前,發現從謝無歧的師尊蘭越主沉池中,以□□凡胎煉化池煞氣開始,便已經預兆著他今日的落敗。
“蘭越,我們來做個易吧。”
“當初,你從我手中奪走謝無歧,收他為弟子,想必也不是為了今日看著他自戕的。”
“魔族手中有一樣上古仙,做十方繪卷,習得十方之,可顛倒方位,逆轉乾坤,這塵世,可以重新回到過去——”
池平靜無波。
伽嵐君自顧自地繼續說:
“你兩個弟子,一個只余殘魂,一個死魂滅,這個世界的修真界或許還會再重回生機,但枉死的冤魂也太多太多,現在這個機會就擺在你的面前。”
“你我合力,將這一切重來,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你也知道我在想什麼,現在我們將彼此的籌碼都上賭注——重來一次,我可以改變過去,你也可以。”
“救世或是滅世,大家各憑本事,蘭越,你以為如何?”
寒風掠過冰冷池。
天地一片蕭索。
一紅日即將墜大地,待這圓日再度升起時,重振旗鼓的正道修士便會在江臨淵的帶領下踏平北宗魔域。
但這第二日,終究沒有到來。
伽嵐君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加上蘭越的修為,再次睜開眼,已是換星移。
時間又回到了過去。
他抬頭遙遙著十洲修真界的方向,冷冷嗤笑:
“我說了,各憑本事。”
所以,他在施中做了手腳,雖然他與蘭越同時施,但蘭越不會記得前世發生的那些事。
重來一次,他占盡先機,絕不可能會輸。
只不過,他也付出了代價,他幾乎經脈俱毀,雙盡廢,只能靠著,用玉髓棋來儲存魔氣。
這花費了他許多時間,待他騰出手來,第一件事便是找到那個負應龍仙骨,與謝無歧冥冥之中有所聯系的孩。
前世功虧一簣,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壞在這孩上。
所以當他得知沈黛拜閬風巔門下時,伽嵐君只覺得連老天都在助他事。
雖然他們出現在神仙塚時,毀了他這一個重要據點,但他解開了沈黛天生仙骨的封印,確認了與謝無歧之間的羈絆,他甚至并不急著將謝無歧收歸己方,只等著他與沈黛之間深種,此后他便又多一任他拿的肋。
一切原本發展得如此順利。
所以,當沈黛輕易收歸了他集齊的幾件神武,甚至連那柄因失去主人而塵封千年的靈劍也被喚醒——
他又生出了一種恐懼。
是前世,歸墟君隕之前,劍指他咽時那不死不休的恐懼。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離他的計劃的?
刺破的掌心,傳來劇痛的左眼,在生死一線時喚醒了伽嵐君的神智,一魔氣從他上驟然涌出,沈黛一震——
不好!
刀柄還在伽嵐君的左眼,然而他卻沒有毫退卻之意,忍下剜目劇痛,側掙開這沒的一劍,任沈黛將他整個眼球剜下。
同一時間,他后卻瞬間有泛著金的卷軸瞬間張開,鋪展十丈,卷起一陣幾乎能將周遭一切席卷的颶風!
謝無歧雙眸驟,立刻力朝沈黛的方向而去。
方應許也立刻飛而出,但蘭越與伽嵐君對峙之間,兩強大的力量卷起氣流實在是過于恐怖,以他們的修為被卷其中,本沒有任何掙扎之力。
“黛黛!”
沈黛殺紅了眼,眼中只有滿臉鮮的伽嵐君,只怕腦中此刻除了奪下伽嵐君命,已再無第二種想法。
謝無歧雙手被捆,力掙扎到沈黛邊,怎麼喊也沒分去一余,眼看方應許也要沖上來送人頭,謝無歧咬咬牙,竟是在方應許即將靠近時一腳踹在了他前。
一臉震驚的方應許被借力踹回了蘭越邊。
“你——”
“送什麼死!去幫師尊!”
謝無歧沉聲大喊。
前面的沈黛已再度要及伽嵐君的心臟,然離他只有一丈距離時,伽嵐君中迸發刺目芒,擋住了沈黛的劍——
沈黛眸一沉,極不甘心地咬了牙。
是雩澤珠!
最初的劇痛減退幾分,半張臉布滿鮮的伽嵐君緩緩抬頭。
五件神武皆歸其主,好在還有一顆雩澤珠,在沈黛出現之前,他已與雩澤珠定下契約,歸他所用。
就算沈黛才是它的主人,此刻也不能從他手中奪走這可藏有深厚神力的雩澤珠。
但伽嵐君依然為沈黛就是神伊闕轉世的事實所震驚:
“……你竟然是……”
難怪。
難怪會有應龍仙骨。
想不到他費力奪來的四件神武,包括那柄靈劍,都了給做嫁!
待這五件神武徹底與融合,再加上一個蘭越,局面必定瞬間逆轉——
不能留。
可,也不能殺了。
殺不得,留不得。
伽嵐君眸幽深,當機立斷,瞬間將雩澤珠的力量發揮到最強——!
與伽嵐君對峙的蘭越立刻手,以擋住伽嵐君一擊,要將沈黛與謝無歧兩人奪回!
然而沈黛卻在最后一刻回頭對蘭越道:
“他不會殺我們!師尊別上當!救人!”
蘭越猛然頓住。
伽嵐君邊剛剛浮起的笑意在此刻凝固。
沈黛與謝無歧二人的影,與神伊闕的五件神武一起被十方繪卷吞沒的同時,蘭越和方應許聽見了后傳來的駭人聲響——
九城中,傳來百姓們驚惶逃跑的慘聲!
“洪水來了!!洪水來了!!!”
循聲看去,是令人幾乎膽寒的一幕——
鐘山燭龍江的方向,升起百丈高的水墻,正以一可怕的威朝九城滅頂而來。
更恐怖的是——
九城是位于十洲修真界地勢最高,若九城失守……
整個十洲,便會徹底被洪水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