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彬招供后,后面的事是錦衛做慣了的,不再需要王言卿參與。陸珩將收尾給下面人,自己送王言卿回房。
王言卿在牢房里待了許久,即便做全保暖措施,也不免滲寒氣。出來后,腹部又開始痛。王言卿一路都忍著,陸珩察覺格外沉默,一看的臉,就明白了:“又開始痛了?”
王言卿尷尬,這種事即便在母姐妹之間都是私,陸珩怎麼能以如此自然稔的口吻提起?垂下眼,搖搖頭說:“沒事。”
陸珩怎麼會信,等回到房間后,陸珩給王言卿解下披風,立刻讓去榻上歪著。他拿過王言卿的暖爐,換了塊新炭進去,王言卿看到陸珩的作,掙扎著要坐起來:“二哥,我來吧,怎麼能讓你做這種事?”
陸珩住王言卿的肩膀,按著坐回榻。他側坐在榻邊,將燒好的暖爐放到王言卿小腹,手掌也緩慢著王言卿的腰。陸珩的手溫暖又有力,按在位上舒服極了。王言卿了一下沒掙,便也放棄了。
側躺在塌上,像嬰孩一樣蜷著,雙手捂著暖爐,虛弱地靠著迎枕。陸珩按了一會,說:“忍一忍,先別睡,我讓人去給你煎藥了。等一會喝了藥再睡。”
王言卿聽到這些話,又是又是尷尬:“二哥,你不用這麼麻煩。我每個月都是這樣,習慣了就好了。”
“只有習慣好事的,哪有習慣疼痛的?”陸珩瞥了王言卿一眼,手掌覆住王言卿小腹,手心像火爐一樣源源不斷提供熱量,“你這病雖然不算大病,但也不能馬虎。以后不許再糟踐自己了,快到這幾天的時候就注意些,不要跑跑跳跳,也不要涼的東西。”
王言卿陷在枕頭里,弱弱點頭,心想到底是人還是二哥是人,這種事反倒由他來教訓。因為要等藥,陸珩不讓王言卿睡覺,便和說起話來:“卿卿,剛才你是怎麼做到的?”
王言卿有氣無力唔了一聲,看表一點都不意外:“你都看到了?”
陸珩也不避諱,淺笑著頷首:“對。”
王言卿知道他們錦衛部有一套自己的報系,各種手段多著呢。也沒問陸珩是怎麼看到的,淡淡說:“其實很簡單,我在梁家就看出來梁彬很依賴母親,他殺人后第一反應是去找母親,后面所有收尾工作都是梁文氏指揮他做,可見母親在他心中的地位。這種時候,母親突然自盡了,他心里肯定惶恐又愧疚。越是這種關頭越不能上刑,一旦上刑,他的罪惡被減輕,就咬死了不肯認罪了。只有趁他愧疚最強的時候擊潰他的防線,讓他喪失理智,沖下說出一切,才能得到真相。”
陸珩緩慢點頭:“有道理。幸好有卿卿在,要不然任由他們上刑,反而壞了事。”
王言卿說:“二哥抬舉我了,就算今天沒有我,你也有辦法得到證詞的。”
“但勢必不會這樣輕松,這樣迅速。”陸珩理了理王言卿耳邊的碎發,問,“還有呢?”
王言卿平時并不是一個會打斷別人說話的人,可是進牢房審問時,行為卻和平常大相徑庭。王言卿慢慢暖和起來了,小腹也不像剛才一樣疼得痙攣,輕輕轉,說:“他剛見到我時,心里警惕最強,這種時候即便審問也問不出實話,我便沒有談正題,而是和他閑聊。我從他的年手,問他一個關于時間的問題,發現他回憶真實的時間時眼睛向右上方浮,之后我問他第一篇學的文章,記住他回想文字時的眼睛狀態。這些事和案件無關,沒有必要撒謊,他這時候表現出來的微小作才是真實的。只有知道了他正常的狀態,才能判斷后面有沒有說謊。我提起他父親時,注意到他眼神回避,角向下,手臂也把自己抱起來,這是明顯收的姿態,說明他心里有愧。我意識到這一點后,才了用愧疚擊潰他理智的念頭。”
陸珩眼中若有所思,王言卿從側躺轉平躺后,陸珩的手也更好放了。他有一下沒一下按著的腹部位,問:“之后呢?”
“我得到了梁彬回憶真實事件的基準線,然后就可以詢問案了。我讓他重復殺人那天的時間線,并且頻繁打斷他,造他焦躁不安,不得不一遍遍回想證詞,檢查自己有沒有說錯。他為了不出破綻,刻意制臉上表,我問他梁榕死亡時間和死前所看書本的時候,他眼睛上沒有任何作,和之前回憶年時間、文字時的表現截然不同,明顯在說謊。他大概也意識到我看出來了,心里面那條弦越繃越。越張越容易出錯,我等待的時機終于來了。我迫他回想殺害梁榕時的景象,再暗暗將緒嫁接給梁文氏,他就會生出一種那天他殺的人是梁文氏的錯覺。他心里本就有愧,我不斷強化這一點,最后用他最敬的父親施,一旦他被自己的緒打敗,就會問什麼說什麼了。”
陸珩暗暗點頭,心中頗為贊同。一個人在緒上頭時會做出很多清醒時無法理解的事,然而開弓沒有回頭箭,證詞已經錄好,就算日后梁彬冷靜下來后悔也無計可施了。
陸珩不知想到什麼,慢悠悠嘆道:“卿卿察秋毫,算無策,真是算計人心的高手啊。”
王言卿躺在枕上,手上捂著暖爐,抬眸靜靜了陸珩一眼:“我只是一個順流而下的小零件,多了我了我都沒有區別,二哥才是算計人心的高手吧。”
能在皇帝邊盛寵不衰,重用的同時還被皇帝信任,這是一般人能達到的嗎?陸珩笑容越發深,微帶了些委屈說道:“卿卿這就是冤枉我了,和那群老東西算計乃不得不為之,在卿卿面前,我向來是一片真心。”
王言卿看著陸珩波粼粼的眼,淺淺勾的,問:“當真?”
“當真。”陸珩取走王言卿手心的暖爐,換自己的手將攏住,說,“以前你剛醒,我怕給你造負擔,一直沒和你說京城的事。如今你恢復的差不多了,也該給你講講陸家的恩怨了。”
王言卿聽到這里鄭重起來,想要坐起,卻被陸珩止住。陸珩握著的手掌,坐在王言卿對面,不不慢說道:“陸家在京城的人際關系說來很簡單,沒什麼朋友,基本都是仇人。其中有一家,最為不對付。”
王言卿認真注視著陸珩,燈照耀在的瞳孔里,明澈見底,燦若星辰:“是誰?”
“鎮遠侯府,傅霆州。”陸珩眸子澤本來就淺,現在垂眸看,越發像一泓湖,平靜表面下藏著萬頃波浪,“也就是害你失憶那個人。你很不喜歡他,以前私底下,你都他傅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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