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王言卿的月信徹底走干凈了,路上的雪也不足為懼。陸珩帶著比來時更臃腫的馬車,以及梁氏通一案始末卷宗,啟程北上。
王言卿坐在馬車里,聽到車碾過石板路,發出有節奏的吱呀聲。馬車似乎停了一會,隨即在一片行禮聲中啟,沒廣闊的風聲中。
知道這是出城了。王言卿將簾子掀開一條,無言著背后巍峨高聳的保定府城墻。如果不是他們橫一手,梁芙莫須有的通罪名本無從申訴。說不定等到明年春天,梁榕的尸才會被人發現,而那時,梁芙已經死了許久,梁彬的千戶也辦下來了,真相會永遠留在嘉靖十一年的朔朔寒冬。
王言卿放下車簾,抱著手爐重新坐好。背對著保定府,逐漸遠去,前方,是一座更恢弘、更莊嚴,已等了他們許久的城池。
十二月十三,陸珩一行人抵達京城。京城和保定不同,出城門的隊伍十分龐大,屬下去前面出示令牌,陸珩留在隊伍中,等著進城。
陳禹暄跟著陸珩后,稟報道:“指揮使,郭鎮使傳來報,說那些人還是不肯承認。首輔已派人來施兩次了,要錦衛放人。”
陸珩完全不意外,問:“還有呢?”
陳禹暄面尷尬,小心覷著陸珩臉,心驚膽戰道:“還有人……彈劾指揮使,說您擅離職守,玩忽怠權。”
陸珩輕輕笑了,錦衛和文集團是天生的敵人,那些史彈劾他并不稀奇,但這次聯得這麼快,錦衛部,是不是也有人推波助瀾呢?
陸珩正待說什麼,眼睛掃到一個地方,忽然停住。陳禹暄正等著陸珩發話,突然發現指揮使朝一個方向看去,臉上表意味深長,他也停下作,勒著馬回頭。
一個人披著純黑貂斗篷,騎著一匹棗紅駿馬,緩緩靠近。行到離隊伍三步遠的位置,他輕輕吁了一聲,握住韁繩,視線從眾人上掃過,尤其在后方那輛馬車上停了停。最終他笑了下,矜貴輕緩地對陸珩點頭:“陸大人,久違。”
王言卿在坐在車,百無聊賴地等著。一片嗡嗡聲中,一道聲音忽然穿過嘈雜的人群,厚重的車廂,若有若無鉆王言卿耳中。
這個聲音……王言卿若有所,隔著車簾,朝聲音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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