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一棵半死不活的楊樹,在本該蔥蘢的季節里禿著枝丫,上面堂而皇之地落了只灰的鳥兒。
徐未然覺自己的心臟有片刻的停止,緒在這片刻里積了薄薄的一張紙,輕易一吹就能破。
過去兩秒,或者是三秒,短暫的漫長過后,聽到邢況開了口。
“您看著我長大,怎麼能不知道我心慣了,從來都不會照顧人。您既然不放心俞筱,就該保重自己。”
年緒不明,臉上不帶半分表。頭上依舊帶了頂黑的鴨舌帽,帽檐下碎發蓬松,微微遮擋住了眉眼。
護工這個時候從外面進來,看見徐未然一不地在椅子里坐著,不滿地了一聲:“你怎麼回事啊,在這兒坐著懶是不是?這都早過晚飯時間了,你不知道出去買嗎?趕給我起來!”
徐未然從椅子里站起,問尤芮:“您想吃什麼,我現在去買。”
“不用,”邢況猝然把話接過去:“我了餐。”
錢娜娜是第一天見到邢況,聽到他說話后眼睛更是黏在他上舍不得移開了。年上氣勢太強,冰冷又迷人,隨隨便便往哪里一站都能為眾人的焦點。
送餐員很快過來,幫著把餐品擺上桌板。都是些清淡的菜品,又合尤芮口味,不會讓覺得膩。
尤芮從邢況十歲開始就一直在照看他,當時只是覺得邢況可憐,小小年紀就一個人生活,出于同才會出手幫襯,并沒想著會得到什麼回報。但隨著時間過去,越發覺得邢況是個很優秀的人,如果俞筱能功嫁給他,將來一定可以過得很好。
到了這種時候,俞良山丟下和俞筱遠走高飛,留下一半搖搖墜的產業。如果不能給俞筱找到一個很好的靠山,將來俞筱的日子會很艱難。
尤芮下定了決心,問邢況:“筱筱這幾天還好吧?有時間你替我多去看看。家里雖然有阿姨在,可我還是不放心。從小就很依賴你,你要多安安,別讓傷心。”
邢況并沒說什麼,周氣很低。
徐未然把粥碗蓋子打開,拿了個勺子打算喂尤芮喝粥。
孩手指纖細,看上去脆弱得可憐,都不用怎麼就能斷掉的樣子。是雙寫字的手,而完全看不到曾做過什麼活的影子。
邢況移開視線,頭滾了滾,漆黑的眉眼愈發沉凝。
到底還是拿過手里的粥碗和瓷勺,朝前走了走,把往后退一步。
“我來喂,你去坐著。”他說。
七個字讓屋里的人都是一怔。
尤芮雖然私心里早就把邢況當是準婿,但乍聽到他要親自喂,還是驚了一下:“不用了,怎麼能讓你喂我。我這只手還是能的,我自己吃吧。”
邢況把東西放下來,勺子擱到手里。
錢娜娜趕過來在旁邊幫扶著。
邢況隨意往椅子里一坐,手機拿出來。李章和錢蒙在群里問他要不要去地下天堂,他回了不去。
半小時前俞筱給他發了條信息:【你在哪兒呢?】
他回復:【醫院】
俞筱:【醫院有護工在,你不用擔心了。來我家吧,我下了部電影咱倆一起看】
邢況:【沒時間】
他關了手機,抬頭看向一邊站著的徐未然,下朝旁邊椅子上點了點:“過來坐下。”
錢娜娜的手抖了下,想到剛才是讓徐未然從椅子里站起來的。
徐未然不明所以地看著邢況,聽到他說:“你站那兒我頭疼。”
雖然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但徐未然還是依言坐下了。
尤芮喝了小半碗粥,看到俞筱給發來了條消息:【邢況是不是在你那兒?】
尤芮給兒回:【我這就讓他去陪你】
抬頭看著邢況:“我這里沒什麼事了,你去看看俞筱吧。聽阿姨說這兩天一直不好好吃飯。你給買點海鮮飯,看著讓吃了。”
口氣自然,雖帶了些命令,卻并不會讓人覺得突兀。
邢況臉上看不出任何緒的波,收了手機起:“好。”
他離開后錢娜娜的臉立刻臭了起來,不滿地白了眼徐未然:“去外面買點兒水果,要進口的,挑好的買。”
到了晚上十點,徐未然從醫院離開。
到了附近的公站,看到末班車時間是九點半,已經沒有能回去的車了。
有些被害妄想癥,不敢這麼晚一個人搭出租車。打開手機在地圖上搜了下,看到這里離家差不多有五公里的距離。
四看了看,見馬路對面停放著一輛共單車,正要走過去。
一輛車在邊停了下來,車窗緩緩降下。
邢況坐在駕駛座上,一只手扶著方向盤,另一邊胳膊肘閑搭在窗框邊。
路燈打在年利落分明的側臉上,分明線和,卻仍被他浸出幾分寒涼。
他扭頭朝看過來,細碎劉海下一雙眼睛又黑又沉:“二十塊,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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