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矣，來者可期！就算我把四千刀萬剮，云仙也不能死而復活，何不放眼將來？何況殺了四，或許真正的兇手還在后面竊笑呢！”

　　“什麼意思？”蔣逵迷起來。

　　我卻轉了話題：“四說現在套近乎晚了，可我不過二十出頭，四也才滿二十歲，通往權力之路才僅僅開始，怎麼能說晚了呢？”

　　我淡淡一笑：“再說，我沒把任小七是你孌的事寫在口供里，也算對得起四了。否則，以清河侯的軍人脾氣，就算你大哥蔣遙一命嗚呼了，你也難承繼清河侯位，別忘了你弟弟蔣遷可是嫡出啊！”

　　“李佟，你他媽的胡說什麼？！”蔣逵厲荏地道。

　　“四，或許你不知道，我李子愚曾經做過幾天捕快，年前應天府出了一樁奇案，五十多個人中了一種做‘七連環’的毒藥……”

　　驟然聽到“七連環”三字，蔣逵頓時面如死灰，冷汗“唰”地便流了下來，猛的就想站起來，可屁剛離開坐墊，卻又重重摔了回去，原來他的已經的支橕不住了。

　　“四如此膽小，倒讓李某好生失！”

　　我用上了些許佛門獅子吼的力量，蔣逵這才緩過神來，一拱手，勉強出副笑臉來：“太啟有眼不識泰山，對先生多有得罪，萬先生念我年無知，原諒則個。只是先生所言，太啟心中實是莫名其妙……”

　　“人言四乃是蔣氏六子中最負才氣之人，看來是言過其實了。”

　　被我一激，蔣逵呼吸頓促，沉半晌，眼中閃過一決絕之，臉上驚恐竟去了大半：“既然先生已知，那先生有何要求，但凡太啟能做到，敢不從命！”

　　“四言重了。”我當然明白，放長線釣大魚，魚線可不能繃得太：“我與蔣家沾親帶故的，怎忍見令尊連失二子？不過，唐五經若是落在了別人手里，四你該知道后果吧！”

　　見我真把蔣逵帶回了錦衛，同僚們頓時肅然起敬。錦衛雖然權勢熏天，可經過皇上一番整治，眼下還真沒人敢輕易招惹那些圣眷正隆的權貴和皇親國戚。

　　雖然蔣逵看起來神倨傲，渾不把衛所當一回事兒，可人畢竟是到案了。

　　等看到任小七前后幾份截然不同的口供，蔣逵這才明白過來，我早知道他不是殺害云仙的兇手，不埋怨道：“子愚兄，你這不是心冤我嗎？”

　　“四，若云仙是你殺的，我早把你碎尸萬段了！不過如此一來，別人就不會想到，仇人似的兩個人，暗地里卻是同盟軍。只是四你千萬記著，人前人后，最好我李佟。”

　　“這麼說，人也不見得是唐五經殺的嘍？”蔣逵拿起任小七最后一份口供，沉道：“小七豈不是也要冤死？”

　　“人是不是唐五經殺的已經不重要了。至于任小七，他連你都敢出賣，留他何用？何況，京城里找個帶把兒的二尾子難，可找不帶把的閹人卻是一大把一大把的，孰輕孰重，小侯爺您自個兒掂量吧！”

　　看到方來客棧登記薄上寫著何素素的名字，我知道蔣逵的消息完全正確，問過老板，才知道何素素一大清早就出去了，至今未歸。

　　至于唐五經，老板說印象里有這麼一個小伙子，只是這幾天僅見過一回。

　　何雯、何霏姐妹依舊留在客棧，我知道何素素必然還要回來。老趙大劉很容易將姐妹倆調開了一會兒，我則打扮了伙計模樣，進屋搜索起來。

　　聞到何素素的胭脂，我知道我已經找到了兇手。只是我不明白，唐五經為何冒著偌大的風險殺云仙，難道僅僅因為我昨晚曾經辱過他嗎？

　　直等到快晌午了，才見何素素急匆匆地走進客棧，卻不見唐五經的蹤影。

　　不一會兒，便帶著兒會了帳，又匆匆離開。老趙、大劉按照計劃跟在后面。兩人都是老錦，跟蹤的手法極是高明，對京城里的道路又十分悉，不時叉換位，忽而在前，忽而在后，何素素雖然十分警惕，卻沒發現已被人跟蹤了。

　　我在方來等了半天，何素素的影早已消失在街道盡頭了，卻見從樹蔭下斗牌的人群中踱出一人，雖然面目與唐五經頗為不同，可冷酷的目卻泄了他的份——或許是因為覺得沒人注意他，他忘了掩飾自己的眼神。

　　四下張了一番，他才快步朝何素素離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我跟在他后，有了魯衛的指點，我的跟蹤技還在老趙、大劉之上，一路上是頭上方巾就換了四塊，又利用馬車換了三套服，終于跟著他來到一家名為大福的客棧。

　　遠遠去，卻見唐五經掏出一樣事給老板看了一下，老板便拿出了登記薄，唐五經翻看了幾頁，與老板耳語幾句，才施施然上了樓去。

　　過了半晌，估著唐五經也該手了，我這才進了客棧，將錦腰牌遞給了老板。

　　“今兒這是怎麼了，一會兒就三撥爺……”老板嘀嘀咕咕地拿出了帳簿。

　　看清何素素的房號，我拎起柜臺上的銅茶壺悄無聲息地上了二樓。

　　何素素房間的隔壁，果然傳來了淡淡的腥氣。

　　把銅壺塞進更換下來的長衫里，推開虛掩的房門，一甩手將長衫扔了進去，就聽“噗噗”數聲，四把飛刀打在長衫上，將它貫出老遠，直釘在了墻上，那銅壺“當啷”一聲落地，熱水灑落在地，地上竟冒起一大片白泡來，呲呲作響，果然房間已被唐五經下了毒。

　　可惜，他不知道，我是他堂妹唐棠的心上人，早把唐門毒藥的趨避解毒方法一一告知于我，對通常的唐門毒藥，我也早有了抗。

　　而除非唐五經自己也不想活了，否則，屋里毒藥的毒絕對不可能太強。

　　銅壺骨碌幾下，便被人一腳踏扁，而我則趁勢搶了房。

　　“王，你這般藏頭尾的，豈不辱沒了十大的名頭！”

　　唐五經垂手立在房中央，冷冷地注視著小心翼翼的我開言譏諷道，只是語氣中卻分明能聽出幾分張。

　　剛用過極耗力的“天狼七星變”，他息一時跟不上，一柄飛刀雖已扣在左手，卻不敢發出，目不時掃過我的腳下。

　　我真想告訴他，我腳下快靴的鞋底是一層鋼，地板上那藍晶晶的細針對我毫無作用。心中冷笑，目卻飛快地打量著屋子里的景象。

　　大劉倒在唐五經旁，嚨上鮮咕咕而出，顯然是被唐五經一刀斃命。唐后何素素脅持著一是、只能呵呵卻說不出話來的老趙，見我進來，目頗為奇特。而隨著白煙漸起，老趙的臉越來越灰暗。

　　“唐五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你敢殺，等著凌遲吧！”

　　“你能找到‘方來’，我殺不殺又有何區別！不死在你手里，蔣逵那個王八蛋也不會放過我！不過，王，到這時候了，你還演戲，莫非是怕同僚知道你份？那好，我就你現形！”

　　話音未落，就見唐五經的手臂在腹前劃過一道奇異的圓弧，四把飛刀已經落在他手中，只是那速度極是驚人，飛刀看起來仿佛是自己從腰間皮套中跳將出來，組四道亮晶晶的銀線，就像琴弦一般，唐五經五指揮出，那四柄飛刀宛若跳躍的音符驟然而出。

　　我擋、擋、擋、擋！第三次見到華麗的“天狼七星變”，我心中早有對策，只靠著拔刀訣左右抵擋，便將四把飛刀盡數破去，其中一把更是被我擊飛，正扎在了老趙的心窩上！而我因為傷未愈，看似輕松，額頭卻見了細汗。

　　“好一招借刀殺人！”唐五經瞥了一眼老趙，咬牙切齒地道：“看來你真要趕盡殺絕了！只是我唐五經與你何怨何仇，你這般苦苦相？”

　　“那云仙又與你有何仇怨，你卻先后殺？別急著否認，何素素留在云仙房里茶杯上的口紅已經泄底了。”

　　唐五經目一凝，可惜何素素在他后，無法看到其中的那怨毒。

　　目掃過我額頭鬢角，他突然冷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又何必瞞！不過，你武功一下子差了許多呀！不管你是不是王，今天你死定了，素素，咱倆聯手殺了這廝！”

　　“好！”

　　何素素應了一聲，苗刀一送，竟直扎進了唐五經的后心！

　　著前出的半寸刀尖，唐五經的臉驟然扭起來，白皙的面孔霎時間變得紅，不見他如何作，兩把飛刀已從袖底激而出，藍芒乍現已沒，飛刀正扎在離他不足一尺的何素素上，何素素悶哼一聲，苗刀一撤，鮮立刻從唐五經的前背心噴了出來，他嘶吼一聲，砰然倒地，氣絕亡！

　　變生肘腋，我僅僅來得及抱住將要倒下的何素素，只短短幾息的時間，的臉上已全是灰暗。

　　“……沒用了，飛刀上是……閻王帖，連唐門也沒解藥……”

　　見我手飛快進唐五經的服里尋找解藥，何素素吃力地道，那原本火辣靈的眸子也漸漸失去了彩。

　　“去刑部的……是個孩，可我、我沒告訴唐五經。你和……”

　　臉上出一欣的笑容：“我早該死了，能死在……你懷里，我、我也心滿……意足了……”

　　“雯雯、霏霏快來呀！”

　　我抱著直往隔壁沖去，可聲音卻變了調，武林茶話會上那個豪爽大方熱似火的何素素一下子回到我的記憶中，竟讓我心頭異常酸楚，一面飛快地點著傷口周圍的道止，一面忍著悲慟含笑道：“大姐，我是王，我是王……”而何雯、何霏看到母親的模樣，卻是嚇得號啕大哭。

　　“不要我大姐，我……不配，云仙……是我殺的，雖然唐五經威脅我，可……可聽說贖的人八是你，我就忍不住殺、殺了。

　　別怨我，我還債了，只是……只是霏霏、雯雯……聽叔叔話……“的聲音越來越低，突然，什麼聲音都沒有了。我知道，何素素，這個我不知道該恨還是該憐的人，就這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