霽月齋當然不肯坐以待斃，一面利用關系封殺了殷家和積古齋在寧波開設分號的計劃，一面卻在湖州和溫州連開了兩家分號。

　　更有甚者，在蕭別離離開江南之前，已經有傳言說，霽月齋和殷家接，準備出售其蘇州分號給殷家。

　　“如果高齊二人能夠肯定你已接替白瀾的話，霽月齋蘇州號大概就是送給你的禮了。”

　　“我那位岳丈大人還不至于如此貪心。”就算他貪心，我那位星宗師姐也應該能夠勸住他：“倒是慕容托您老人家送來什麼禮？”

　　“胡姬兩名。”蕭別離嘿嘿笑了兩聲：“俱是絕，果然大異中原子，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弄來的。兩姬眼下正住在客棧，要不要給你送來？”話雖如此，可最后一句聽起來就嗆人的很。

　　“算啦！”我嘻嘻一笑，道：“您老人家也看到了，眼下我可是要洗心革面了。”心里卻嘆了一聲可惜，慕容雖然深知我的脾氣，可惜所托非人，就算我再無恥，也不能當著自己的老丈人收下這樣的禮，當然時機也不大對頭。

　　“這兒是有點簡陋，不過，李佟那幢宅子價值萬二，想必適合金屋藏吧！”

　　畢竟是老丈人，一眼就看穿了我，我只好實話實說：“竹園的人夠多了，我不想一晚上睡十張八張床的還睡不過來；而李佟的妻室說白了都是人質，我一日羽翼未，們一日出不得京城。而我一年在京待不了幾天，多說也就兩三個月而已，李佟的屋里人自然要能耐得住寂寞。那胡人朝秦暮楚的，在我眼皮子底下興許沒事兒，放在京城，沒準兒就弄得我頭上花花綠綠的了。”

　　“你倒老實。”蕭別離笑了起來：“也好，兩方的禮都不收，也算公平。不過，”他收起笑容，正道：“眼下大江盟和慕容世家旗下都聚集了大批的江湖人，兩家都不可能讓一群雄赳赳的武夫整日里在商場上打拼，只是因為你態度曖昧，兩家才強著眾人不敢手。可抑久了，總要發出來，否則，不用對頭來打，兩家自己就分崩離析了，而這種結局，想來大江盟和慕容世家都不可能接。一旦兩家不再忍耐，局面就不好控制了，不若你現在就拿個主意，就算是小打小鬧的，也好讓那些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有事可做啊！”

　　蕭別離一口氣地把話說完，顯然他已經考慮了很長時間。其實，對江湖出乎尋常的平靜下所藏的巨大危機，我同樣有所察覺。

　　大江盟和慕容世家的實力都太強大了，削弱他們的勢力實屬必然，可兩家這一戰該怎麼打，打到什麼程度，我卻要一一算計清楚。

　　打大了，兩家了生死仇敵，至死方休，不僅會搖整個武林基，讓我失去在皇上面前說話的本錢，而且躲在暗的練家很可能趁勢殺出；打小了，兩家沒傷筋骨，很可能對我奉違。

　　而且，我的前任白瀾讓江湖歌舞升平了十幾年，這難免對我產生影響。我一上任，江湖就殺得流河，容易讓人找到攻訐的藉口，可能我連位子都沒坐穩就被人轟下臺了。

　　而且，如果這一場江湖大戰僅僅涉及武林中人的話，我也沒有那麼多的顧慮，畢竟朝廷樂得看見這些江湖漢子從世上消失，可大江盟的背后已經閃現出丁聰的影子，再看慕容世家在鎮江府的手段，也很可能有府暗中助之。這一戰弄不好的話，極有可能震朝野，我也難逃替罪羊的下場。

　　當然，若是能因勢利導，當前的局面或許更有助于我掌控江湖，關鍵之關鍵，是我如何平衡各方的實力。

　　“別總想著非把人家的路數算得一清二楚不可，想算你也算不清楚，誰都不是諸葛亮！就算諸葛亮，還有失街亭的時候嘛！”蕭別離顯然看出了我的心事，一針見地道：“我說，這世上本就沒有什麼萬全之計，你只要比別人犯一個錯誤，最后的勝利就是你的。兒，別瞻前顧后的什麼都舍不得，就算咱沒干好，可最壞又能壞到哪兒去？大不了咱們一起出洋，去暹羅，去東瀛，天下之大，哪兒不能找到咱爺們吃飯的地兒！再不濟，咱們就去當海盜，你一媳婦原來不就是倭寇嗎？”

　　一番話讓我頓開茅塞，不笑道：“老爹，你來得實在太是時候了！”

　　蕭別離當晚就離開了京城，擬定的計劃需要離別山莊的配合，他自然越早回去越好。

　　等我回到長寧侯府，魏和寧馨都驚訝地著我——何素素、云仙的死帶來的悲傷已經被我深埋在心底，眼下的我渾上下散發著一昂揚的斗志。

　　“三哥，人家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似乎天地萬都被你踩在腳下似的。”寧馨縱投進我的懷抱笑言道。

　　“這話就在閨房說說罷了，要是讓你皇帝哥哥聽見，相公腦袋可要搬家了。”我笑謔道：“不過，把你們在底下恣意憐，我倒是很樂意喔！”惹得二忍俊不止。

　　第二天一大清早，請顯靈宮做了一場盛大的水陸法事，以妾室之位發送了云仙，接著又發送了老趙大劉。

　　一位王爺、兩位侯爺世子、數名外戚勛貴、十幾個錦千戶百戶參加了云仙的葬禮，連老天爺都遂人心愿，下起了淅瀝小雨。云仙生前未能富貴，死后總算盡哀榮。

　　幾乎與此同時，唐五經和何素素在普濟寺化了灰燼，順天府、錦衛以及京城著名武林人士八極門掌門尤笠、大如鏢局總鏢頭謝樸一同查驗了當時的現場，三方一致認為，唐何二人乃是殺害云仙的兇手，在擊殺了追捕他們的錦衛趙劉二人后，因發生訌而互相殘殺致死，這一結論已報刑部備案。

　　“人死如燈滅呀！”

　　眾人幾乎散盡，一直在我邊絮絮叨叨問著昨日發生的諸般事的蔣遲此刻卻發起慨來，一面回頭對玄玉說明兒要請他師傅做趟法事，乞福求子，一面對我道：“我他媽的老婆娶了都快三年了，可連一男半都沒給我生下來，萬一哪天我嘎崩一聲沒了，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豈不凄慘？”

　　玄玉應了一聲，我一怔，問道：“邵真人不是回龍虎山了嗎？”

　　玄玉嘻嘻一笑：“家師法力通神，地寸，京城龍虎山之間當然是瞬間往返了。”

　　“竟有這等神通？！”蔣遲頓時來了興趣，我卻明白，這世上哪兒有這等神功？！既然邵元節本沒回龍虎山，那晚他對練青霓的一番話便是誑語。

　　“莫非他早已知曉練的份？”我心下暗喜，開始盤算如何能夠不著痕跡地拜見這位道教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