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車到站, 沈逸矜下車,又步行了一段路,才走到住的酒店。
在一條老舊的街上。
兩邊路燈昏黃, 狹窄的道路上有一側停靠了一排車輛,對面又有小攤位占道,人來人往中, 便顯得凌而擁,但是卻煙火氣滿滿。
沈逸矜選了個餛飩攤點, 找了張空桌坐下。
“老板,來碗餛飩, 要薺菜的。”
“好嘞。”
這一天太忙了,沈逸矜又又累, 雙手疊到桌上, 腦袋一歪,就趴下了。
餛飩端上來的時候, 差點都沒力氣抬頭了。
從手提包里拿出一張巾紙了手, 才拿起調羹準備吃, 不經意抬頭的一瞥, 馬路對面一排車里,有一輛黑的超跑,看起來有點眼, 好像在祁淵車庫里見過。
但是, 那車看著很普通,并沒什麼特別,而且祁淵那種人, 現在幾百億價, 怎可能出現在這種普羅大眾的地方。
沈逸矜搖開自己的胡思想, 幾只餛飩下肚,胃里舒服了些。
老板活不忙,笑著走過來搭腔:“姑娘,你現在吃的是晚飯呢,還是宵夜?”
沈逸矜笑,反問道:“那老板你是做晚飯的呢,還是做宵夜?”
老板咧開,笑了兩聲:“我什麼都做,但是這個時候嘛,晚飯早過了,宵夜又有點早,就很好奇你吃的是什麼。”
沈逸矜咬下一只餛飩,比對方還要好奇的口吻:“我吃的難道不是老板你的餛飩嗎?”
“哈哈哈。”老板笑聲更大了,“姑娘,你好會說話。”笑完了又問,“好吃嗎?”
沈逸矜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很好吃。”
正說笑著,有個男的,穿著一件花襯衫,流里流氣地走過來,往沈逸矜對面一坐。
歪在一邊,叼著一煙,對老板說:“來碗餛飩。”眼睛卻斜著,看向沈逸矜。
沈逸矜覺一惡寒,低頭吃自己的餛飩。
花襯衫倒來了勁,換了座位,坐到沈逸矜右下家,側過頭朝沈逸矜臉上看去。
獰笑一聲:“,沒見過嘛,剛搬來的?”
說著,一口煙霧往沈逸矜碗里噴去。
沈逸矜一下子跳起來,知道這是遇上地流氓了。
不想多事,放下調羹,拿起手機掃了老板的二維碼,付了錢就走。
好在花襯衫也沒怎樣,只是朝背影囂張地吹了聲口哨,將煙頭扔進沈逸矜吃剩的碗里。
老板瞪了他一眼,卻也是敢怒不敢言。
但有人看不下去了。
馬路對面那輛黑的超跑里走下來一男人,高長的,重重甩了下車門,直線穿過馬路,一雙狹長的眼如獵鷹一樣鎖住折疊桌前的花襯衫。
花襯衫還不知道自己陷危險,抖著,朝老板笑道:“剛才那妹子長得正點。”
祁淵走近他后,長一抬,一腳踹向他屁底下的塑料板凳。
花襯衫猝不及防,“哎喲”一聲,一個墩屁,結結實實摔到地上,桌子被他的腳絆了一下,差點翻掉。
“哪個敢踹老子……”
話沒完,花襯衫嚨口一窒,一雙手像把鋼剪一樣掐住了他。
祁淵眸底戾氣駭人,尤其一對橫眉之間,像是燃了邪與妄的怒火。
他將人從地上拎起來,掐著脖子就往路邊的垃圾桶上推,推到跟前,摁住對方腦袋就往桶蓋上狠狠撞了幾下。
撞得花襯衫“啊呀啊呀,大哥,求你,饒了我”一通,卻一點反手的能力也沒有。
“爺的人你也敢。”
祁淵聲音冷沉又戾,但最后一下還是克制住了,將人用力往外一推。
周圍路過的人都停下腳步,看了過來。
花襯衫完全被打懵了,趔趄幾步,得了個機會,什麼也顧不上,轉就跑。
祁淵松了下手指骨,看著對方逃跑的背影,也覺得自己瘋了。
他來了之后,一直躊躇自己要不要去酒店找人。
卻沒想到就那麼地走進了他的視線。
但凡步履輕松一點,臉上舒展一點,他都不至于這麼惱火。
可他到底惱火什麼?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祁淵站了會,斂了神,走回餛飩攤前。
餛飩出鍋了,人跑了,沒人吃,老板混慣了江湖,也不急,將餛飩送到祁淵面前:“年輕人,剛才那兩下子不錯,這碗餛飩請你吃,謝謝你了。”
原來那花襯衫品惡劣,常在這一帶吃霸王餐,從來抹干凈了不付錢,吃得不爽,還要掀人攤位。攤主們小生意,怕得罪人,背地里都他“花狗子”,把他當條狗養著算了。
沒想到今天上了祁淵,得了他的教訓,估計花狗子會消停一陣,不敢再來了。
祁淵聽老板說完這些,卻并沒有什麼表,只淡淡道:“幫我打包。”
老板應了聲,笑著打量了一下他,猜到他非富即貴,不愿意屈就在他的小攤點吃飯。
可是等他樂呵呵地打好包,雙手奉上時,祁淵掃了二維碼,付了錢,說:“我給你一個地址,你給我送到這個地方去。”
老板:“……”
后來沈逸矜在酒店房間里吃到餛飩時,對聞哲語發消息說:【我收回剛剛吐槽的話,這里有子不假,不過賣餛飩的老板人好好,還特意送了一碗來給我,連錢也不要。】
第二天周六,沈逸矜睡了個大懶覺,快中午時才起來。
聞哲語過來幫搬了家,夏薇在家做了很多芝士餅干,歡迎沈老板的住。
下午,三人又一起去超市買了床品和一些日用品。
回來后,沈逸矜整理了一下,一切妥當后,將自己大字形倒在床上的時候,心里才有了一種輕盈,覺自己這回真的安逸了。
擺了蘇家,又擺了祁淵,心真的自由了,再沒有了羈絆。
只是忽然想起祁淵家里改造的事,秀眉又蹙了起來。
不過這可以歸工作。
沈逸矜暫時放下,直到周一上班了,才給吳媽打了個電話,說起這事。
因為先前已經找了一家樓梯廠定做了改造的梯面和扶手,還找了一家意大利廠商定了一套沙發,另外還有一些別的。
這些定金全都付了,都在定制中,沒到取貨時間,但是因為和祁淵這關系斷得太突然,就想問問對方,這些還要嗎?
“吳媽,因為這些都是高奢品,定金不低,如果取消的話,定金是收不回來的,但如果還要的話,那后期尾款還請你們及時支付。”
沈逸矜坐在自己辦公室里,握著手機,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吳媽那邊,人正在沈逸矜原來住過的房間里做衛生,手機開了免提,眼睛看去靠著梳妝臺的男人,溫吞道:“這事,我不知道,我不清楚,你要不直接給先生打電話吧。”
沈逸矜語氣平淡道:“這只是一件小事,我就不打擾祁先生了,麻煩吳媽和祁先生說一下,謝謝你了。”
說完,就準備掛電話,誰知吳媽說:“太太,你等等。”
沈逸矜皺了下眉,這個稱呼如今太不合適了,正想開口糾正,聽筒里傳來男人的聲音:“沈逸矜。”
那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啞,好像昨天才聽過,又好像失聽了很久很久。
沈逸矜心跳慢了半拍,停頓兩秒,才回:“祁先生。”
特意這個時間給吳媽打電話,就是想避開祁淵,卻怎麼都沒想到祁淵會在旁邊。
祁淵很明顯地冷笑了一聲,傳進耳朵里:“你什麼意思?”語氣不善。
沈逸矜:“……”
愣了好一會,才回問:“祁先生,你又是什麼意思?”
祁淵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著梳妝臺上人留下的婚戒,聲音冷而刻薄:“你做事是這麼來的嗎?收了定金,做到一半,又想不做,打個電話通知一聲,就想讓我做冤大頭?”
沈逸矜:“……”
沈逸矜默了默眼,承認心里是有不想再做這筆單的想法,但是也肯定自己和吳媽說的時候語氣很平和,絕沒有坑他錢的意思。
可還沒來得及反駁,祁淵又說:“還是你覺得我很好耍,什麼都依著你,就該由著你想怎樣就怎樣?”
狗男人瘋了嗎?他在說什麼?
沈逸矜口一悶氣,從老板椅上站起來,對著手機,質問:“祁淵,我欠了你嗎?”
祁淵將那婚戒套進自己食指,指圈小,卡在了第一節 骨指上,他又用大拇指狠狠去摳,摳得食指一圈發了白,大拇指指甲也生疼生疼,然而他聲音依然又冷又沉,還冰涼:“你沒欠我,是我欠了你,所以我被你始終棄是活該嗎?”
“祁淵。”
簡直莫名其妙。
沈逸矜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覺得他發瘋發錯了對象,才不要聽他什麼史,只想快點結束自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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