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都是皇上崇道惹的禍。”我有些無奈地道，把我的分析講述了一遍，末了道：“清風的如意算盤打得劈啪響，這麼個厲害人，我還真不敢小窺他！”

　　“十大門派中，岳父您的離別山莊、林、唐門和慕容世家都是支援我的，加上春水劍派，占了十大的一半。而恒山派肯定是以武當馬首是瞻了，可余下的湖、大江盟和鐵劍門，我現在倒有點拿不準了。”

　　“湖向來以維護江湖穩定為己任，照理應該支援朝廷派出的江湖執法者。但它和魔門是死對頭，主事的辛垂楊看我又很不順眼，萬一顧忌我魔門弟子的份會給湖帶來滅頂之災，它很可能投武當那一邊去，然后制造種種機遇，讓蔣遲提前接替我的位子。”

　　“而鐵劍門幕重重，如果它的幕后主使真是丁聰的話，事就不那麼樂觀了，我一手壞了丁聰的財路，他可是恨我骨啊！”

　　“至于大江盟，齊放畢竟和清風有著姻親關系，親家的面子要不要給呢？何況，我和大江盟還有許多難解的心結。”

　　齊小天和我、我和李思都有一段仇，殺子之仇、奪妻之恨，這本就是男人心頭的兩大忌。

　　“不過，齊放是個聰明人，他八會默不作聲、裝聾作啞，甚至很可能找藉口離開杭州以躲避是非。當然，如果湖和鐵劍門都齊聲反對續辦茶話會的話，沒準兒就會出現最壞的結果－－大江盟跟武當站進同一條戰壕里去了。”

　　擔憂果然變了現實。就在我馬不停蹄地趕回應天，又從應天趕往鎮江的途中，我聽到了大江盟和鐵劍門支援武當的消息。

　　“相公，我們回房歇歇吧！”

　　雖然易了容，可在解雨臉上卻依舊能看出深深的關切－－奔波數百里一夜未眠的我聽到這樣的消息，臉想必難看的很。

　　鐵劍門的選擇尚在我的意料之中，可大江盟的舉就像武當一樣，實在是讓我既吃驚又沮喪。

　　隔壁的那幾個江湖漢子卻本不知，他們談論的主角此刻與他們就僅僅隔著一道木板墻壁，依舊喋喋不休，爭論不已。

　　解雨臉上晴不定，幾次起想去阻止隔壁的談論，卻都被我用眼神制止下來。

　　“……舉不舉辦茶話會，對那些老十大們來說，自然無關要了，甚至不辦了才合他們的心思哪！”一個漢子沒好氣地道：“就像鐵劍門、恒山派，它們就可以永遠吹下去，說自己是最后一屆茶話會的十大之一云云，可我們這些從沒上過榜的門派，豈不是永遠都失去了機會？！”

　　聽聲音有點耳，正回憶這人究竟是誰，隔壁另一人喊了他一聲“姚兄”，我這才想起來，他就是奇門門主趙清揚的大弟子姚鼐之。

　　心中暗自詫異起來，他頗同盟會重用，眼下應該在杭州訓練同盟會的弟子才對，怎麼會跑到龍潭鎮來了？這龍潭鎮自從同盟會在應天鎮江一戰失利后，就幾乎了同盟會的地了。

　　再說，他師傅可是同盟會七長老之一，他這般肆無忌憚地批評起同盟會的方針政策，未免太放肆了吧？

　　“聽說閩東道上的后起之秀‘和風細雨’楊千里加盟貴派了，可是真的？”

　　姚鼐之說正是，他旁邊一人細聲細氣地道：“兄弟正是楊千里。”

　　就聽椅子一陣稀里轟隆地響，眾人紛紛起道：“久仰，久仰！”言辭甚是恭敬。

　　“名人錄第八十四位的那個楊千里？”解雨眼珠一轉，伏在我耳邊小聲道。

　　我點點頭，心愈壞，楊千里加盟奇門這等重要的消息，已經路人皆知了，而我這個江湖總管卻毫不知，看來白瀾在浙江布下的線人網在王仁被撤換后，并沒有按照我的命令暫時將消息匯總到應天林家，他們不是集反水，就是整個系統已經陷癱瘓了。

　　“怪不得姚兄一肚子不滿哪！”隔壁一人笑道：“春水劍派鐵定退出，這是禿瓢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事，空出的那個十大名額，趙門主加楊兄加姚兄，奇門可以說是最有力的競爭者了，和皖北譚家都有的一拼了。”

　　“唉，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姚鼐之長嘆一聲道：“齊三爺此言一出，回旋的余地已經很小很小了。”

　　說話間，就聽隔壁門“當”一聲被推開。

　　“老姚－－”來人還沒進屋就嚷起來：“你猜得可真準，我們賭贏了！老齊，拿五兩銀子來－－湖辛仙子昨天在鎮江發表聲明，支援武當的提議，不再續辦茶話會了！”

　　話音未落，隔壁就響起了兩種含義截然相反的嘆聲。

　　湖，你終于也倒向我的對立面去了！

　　我沖解許兩苦笑一聲，可心中卻似響起了一聲驚雷，不僅將我的沮喪和倦意一掃而空，就連人都仿佛又回到了師傅病榻前接征服湖任務的那一刻。

　　因為魏于歸而懈怠了的斗志，再度昂揚起來，阿已經算不得是湖的弟子了，我還有師傅的重任在肩！

　　推開窗戶，繁華的龍潭鎮盡收眼底，向北去，暮里，一條大江浩向東，幾行歸雁振翅南飛，我心頓時為之一闊。

　　來吧！該來的都跳出來吧！讓老子好好和你們斗上一斗！

　　“相公……”解雨的軀上了我的后背，卻不知該怎麼勸我，只是一雙藕臂死死摟住我的虎腰，半晌才小聲道：“也不知道魏姐姐在哪兒，要是能出面說句話就好了。”話語中竟約有些怨氣。

　　“別替你相公擔心，這些牛鬼蛇神不了什麼氣候！”我轉過來，輕著的秀發：“再說，你魏姐姐也是一的煩心事。”

　　一邊是師門和一個半師傅，另一邊是自己心的丈夫，阿若是知道辛垂楊的聲明，怕是心都要碎了吧！

　　而我心底也涌起一悔意，自己怎麼就把局勢估計的那麼樂觀？早知如此，死活我也不會放離開京城了。

　　突聽隔壁傳來姚鼐之苦中作樂的歌聲：“霜風漸寒侵被，聽孤雁聲嘹唳，一聲聲送一聲悲，云淡碧天如水……”伴著竹筷敲擊瓷碗的叮當聲，那歌聲聽著無奈而又凄涼。

　　我心中忽地一，眼前似乎見到了一明。

　　大江盟固然可以拒絕十大的，可同盟會的其他門派卻對十大的名頭眼熱得很，其中大有連縱的余地，你大江盟不給我面子，那就別怪我拆你同盟會的臺。

　　略一思索，我輕咳一聲，朗聲道：“隔壁是奇門的姚鼐之姚兄嗎？可否過來一敘？”

　　隔壁歌聲戛然而止，安靜了片刻，就有人不滿道：“是誰這麼不開眼，竟敢勞老姚的大駕過去一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另一個則干脆高聲道：“隔壁的仁兄，想見老姚的話，你自己過來，老姚可沒閑工夫陪你去。”

　　也對！我心中暗笑了一聲，自己當了一年，竟不知不覺地染上了場的惡習。

　　示意解許兩在屋里等我，我便朝隔壁走去。

　　敲了兩下門，我推門而。

　　圍坐在一起的十來個漢子目齊刷刷地投過來，一見是我，幾個人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驚道：“王、王大人？！”

　　還是姚鼐之最是機靈，連忙搶前兩步，就要跪拜下去，卻被我生生攔住：“姚兄不必多禮，我王見是，見了江湖朋友，可就是江湖人了。”

　　聽我報出姓名，幾個原本因為不認得我，還大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的漢子都馬上站了起來。

　　姚鼐之眼中閃過一訝：“認得小人？”

　　“沒有大人，哪來的什麼小人？”我邊說邊把著姚鼐之的胳膊向眾人走去。

　　一個漢子連忙在姚鼐之的座位旁加了把椅子，我順勢坐了下來，笑道：“姚兄乃是奇門的大弟子，通奇門陣法，我豈能不知？”又沖幾個面孔笑道：“于尚志、戚二東、武凱，你們怎麼都跑到這龍潭鎮來了？”

　　那幾個被我點了名字的漢子，并不知道我是因為當初化王謖投大江盟和他們朝夕相的一段時間才認得他們，頓時寵若驚，七八舌地說了一通。

　　我才弄明白，原來慕容世家早在和我會面的十天前就宣布，考慮到龍潭鎮很有可能為今屆茶話會的主辦地，年前對江湖人開放應天鎮江一線，甚至保證同盟會弟子往來的安全。

　　而同盟會順水推舟，也藉口年關將近，宣布盟各門派放假兩月，暗地里卻派出若干小組到龍潭、高資等鎮，查探地形，姚鼐之就是其中一組的負責人，雖然他只說自己是和大家一起來游玩的，可在小小的龍潭鎮上已經停留了三日，足以讓我猜到同盟會的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