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哥有什麼話不能說?我聽著呢!”
“申明廠的印花圖案確實不新鮮,這一點,你承認吧?”
“認。”
“所以哪怕布料確實耐用,但是印花布講的就是新鮮,姑娘大姐穿上漂漂亮亮的才好,你說呢?”
“是,我們制版師傅,確實是老師傅了。”
“還有,你們廠里管理還是老一套,你父親傳下來了,東家和長工之間管理法子,對吧?”
侯老板搖頭:“我也想改,只是你知道這麼多年的老工人……”
“老工人以廠為家是申明好的地方,也是申明如今效率不高的緣故。這樣的話,申明就沒辦法躲過這一場禍事了。”
“確實啊!只是這個一下子很難改觀。”
“我跟你簽個合約,我們以兩年為限,我來租用你的工廠,我給你供應海東的白坯布,我帶幾個制版師和管理人員進你的廠里,我來管,我來染,染出來的布,進海東的倉庫,作為海東的布料投放到是市場上,你若是要保留申明這個牌子,那就海東八,申明兩量。我可以跟你保證八的老工人我會留用,你兩年收租金如何?避過這兩年,一切都會好轉。”
“老哥哥,你這是何意?難道?”
“怎麼說呢?兒子是有本事,但是也是個一筋的,非要鬧什麼工人權益,這個時候搞這麼大,東洋人趁著海東,要海東的命啊!我不能看著我的心毀在他的手里,但是現在你知道的,外頭把他捧這樣。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封建思想,都是不進步。我只能另辟蹊徑,給海東保留一點實力,這樣做,海東至還有一部分本便宜的布料可以供應市場,你說是不是?”
聽宋老板這麼說,侯老板搖頭:“我呢,實在太一不變了,只能守著父親的這點子家業。令公子是太激進了。”
“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讓他折騰,他也買不來教訓。”宋老爺長嘆一聲,“你回去考慮考慮,這事兒,對你對我都有利。”
“多謝老兄!不管是什麼決定,我明天去海東廠找你。”
跟侯老板吃過飯,宋老爺讓老唐開著他去靜安寺路上的姮娥,車子停在姮娥公司門口馬路上。
過櫥窗玻璃,宋老爺看見老妻穿的還是老家那種香云紗的夏日圓領襖,只是發型變了,不再是規規矩矩地在腦后盤了一個發髻,而是上海灘上富太太的時髦發型,耳朵上垂墜下來一顆珍珠,修長的脖子可以看得出頸紋,正在繡繃前一邊說一邊做示范,教幾個繡娘。
臉上帶著溫潤而愉悅的笑容,似乎發現了他,往他這里看來,看到他之后,臉上的笑容漸漸收起,又換上了在老家那一副嚴肅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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