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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嬌》 第267章

  “我知道,大姐為了俞淼,定是費盡了心,且不說吃飯穿這等尋常之事──當然,這絕不是小事,為增其艷,食不厭、膾不厭細、不厭潔自然是不了的。就說這琴棋書畫,每一樣讓人賞心悅目的技藝都是銀子和汗水堆出來的,銀子還有價,大姐的心卻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

  眾都驚訝地著我,這番話本該是喜姐兒說的,我怎麼反倒替說起話來了?

  喜姐兒也是一怔,隨即陷了沉思,半晌才小心問道:“聽說蘇州秦樓東家王解元的名字也做王的,是否就是大人?”

  “不是他是誰?!”蔣遲白了喜姐兒一眼,似乎在笑后知后覺。

  蔣逵這才知道他大哥方才笑什麼,忙表示不知者不怪,又說,這一榜解元自然是和尋常舉人不可同日而語。

  喜姐兒慌忙道了個萬福:“奴家聽說東家是蘇州的推,沒想到您又高升了,一時沒認出您來,您可別怪罪,怪也要怪東家您這兒升得太快了!”

  眾人都笑了起來,只是幾心思卻各不相同。

  韓家姐妹見有我這個風月場上的大行家坐鎮,心愿十有八九能得逞,笑得最是開心。

  謝真眼珠轉了一通,不顧容楚兒的臉不那麼好看,越發膩著蔣逵。

  而我邊的林淮似乎藏著心事,笑容就有些牽強。

  奇怪的是,俞淼倒是躲在廚房里不肯出來,若說先前是覺得喜姐兒能應對得了的話,那麼現在還不出來幫襯一下,可就有點耐人尋味了。

  喜姐兒似乎也察覺到了俞淼的反常,臉上略略有些不安,遲疑道:“大人是行家里手,奴家也就實話實說。俞淼是我娘的弟子,我們打小一起長大,逾姐妹,我娘前年過世,把留香舫給了我,俞淼怕我支撐不起來,這兩年回絕了十幾個人,算起來真是我欠的,到現在,不給找個好人家,我心里委實不安……”

  “大姐,這好人家該是俞姑娘自己來判斷才是。”

  “奴家這個做姐姐的,總要替把把關吧!若是東家,奴家自然沒話可說,可東家分明是為了那位高大人。高大人好是好,不過……”

  “大姐,你看走眼嘍!宗他人自不用說了,眼下屈就巡檢司,不過是因為他才場的緣故──幾天前,我才說他,把他請出山來。俗話說,飯得一口一口吃,這兒也得一級一級的升,可不能看眼前啊!”

  這時俞淼從廚房里走了出來,說要和喜姐兒說點悄悄話,兩人便進了旁邊的艙里。

  我開六識,自然把兩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才知道俞淼是對高祖許下的正室之位了心。

  我不由詫異地了高祖一眼,看他全神貫注的模樣,顯然也是在聽兩說話。

  娶妻在德,娶妾在,像俞淼這種家出類拔萃的人,等閑人家娶不起,而達貴人、豪門巨賈通常不會輕易讓出正室之位。

  然而妻妾之位相差懸殊,尋常人家的正妻對妾室幾乎有著生殺予奪的權力,就連在竹園,寶亭那麼謙沖和煦,在眾面前都自有一威嚴。

  許多子寧做貧家妻,不做富家妾,高祖雖然位卑小,可怎麼說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許俞淼正妻,難怪心了。

  知道了兩的底細,我自然竹。

  先是許了萬兩銀子,又開出了人的條件,要麼秦樓送兩個資質上佳的雛兒給留香舫,要麼留香舫干脆加盟秦樓,讓喜姐兒自己挑選。

  喜姐兒猶豫再三,最后說還是自己做逍遙自在些,便要了兩個孩。當即銀契兩清,俞淼眨眼就了自由

  雖然有點吃虧,但在秦淮河上安兩個線人也算略有小得。至于高祖,我并不奢能買到他的忠誠,但看他對待林寺,并不是全然不顧香火之,看來這廝骨子里還留著一點忠義之心,能讓他安心替我賣幾年命,這一萬兩銀子就值回票價了。

  等霓裳舫的李嬤嬤來了,卻全然是另外一番景象。

  蔣遲原本和,韓家姐妹也說非蔣遲不嫁,請嬤嬤高抬貴手,不料李嬤嬤卻錯估了形勢,先是執意不肯,后又開出了十萬兩銀子的價碼,終于惹惱了一干人。

  把李嬤嬤強留下來,讓高祖去了趟霓裳舫,頓飯功夫,他就轉回來,手上已經多了十幾張賣契。我一張張仔細翻看起來,很快就發現了破綻。

  說來家難得有不違法犯紀的,而其中最多的自然就是和拐賣嬰的犯罪團伙相勾結。一來江南富庶,有人家愿意賣兒賣;二來貧苦人家也有絕,人販子從甲地富家嬰,再到乙地冒充孩的父母將嬰低價賣給家,這是盜銷一條龍最常見的模式,而府因為吃了家的好,多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李嬤嬤大概就是自恃在府有強后臺,在賣的契約書上就不夠用心,結果出了紕,有三個孩的父親名字雖然各不相同,可簽字畫押的手印卻是一模一樣。

  見我揀出這三張賣契,李嬤嬤就有點慌了神,可還,說要見

  蔣逵正在聽蔣遲講這賣契上究竟有什麼破綻,聞言不由踢了李嬤嬤一腳:“見?這兒都是!怎麼,是不是你覺得到了應天府,你就能變良民了?做你丫的白日夢吧!孫府尹是有名的清,他是能包庇你這個犯婦,還是能縱容他屬下貪贓枉法?!”

  “沒必要到應天府,四,你看賣契上說,三個孩都是吳縣人,正好是我的治下,把這人解到蘇州府也合合理,應天府挑不出病來。”我冷笑兩聲,又轉頭對李嬤嬤道:“韓家姐妹的贖銀子是多,賣契上已經寫得明明白白,一千二百兩,我不會你一文錢。不過,你有沒有福氣用,可就難說了。”

  李嬤嬤這才知道惹了不能惹的主兒,頓時嚇得癱在地上。

  韓霓、韓裳見狀,念及養育之,便苦苦哀求要我們放過李嬤嬤。

  蔣遲看倆是真心求,又哭得梨花帶雨,惹人心痛,便轉睛對我道:“別,你看……”

  我心道,蔣遲你是皇親國戚,你都不在乎大明律變一紙空文,我又何必那麼在意!只是我不能留下什麼把柄,這樁案子自是不能說放過就放過的。

  我沉道:“我還要去趟九江,一時也無暇顧及此事,大,你看這案子給應天府可好?屆時和孫府尹打聲招呼,請他秉公斷案就是。”

  “孫府尹那邊,我去就。”

  等蔣遲說出這句話來,李嬤嬤才知道自己有救了,明白自己是砧板上的,也只好忍氣吞聲,陪出個笑臉來。

  可到辦贖手續的時候,還是假裝丟三落四的,藏著心眼預備日后好翻案不認帳,卻沒想到這幾個人全是行家,事辦得滴水不落,只得收了一千兩百兩的銀票,懨懨而去。

  得到這樣的結局,韓霓、韓裳自是悲喜加,不過蔣遲鼓起如簧之舌,姐妹倆很快就轉悲為喜。

  只是幾個姑娘家原本都是倚門賣笑的兒,轉眼間卻是份各異,艙里的氣氛難免有些尷尬,于是匆匆吃了宵夜,就各回自己的艙里。

  林淮伺候我梳洗,本就不擅此道,又滿腹心事,自然是手忙腳

  我知道見俞淼和韓家姐妹有了歸屬,就了從良之心。果然,等我上了床,便怯生生地跪在了床邊。

  “林姑娘,實不相瞞,我邊妻妾十數人,侍無數,實在是無意再置婢納妾了,只有辜負林姑娘這份心意了。不過,若你真想從良,我倒可以幫你一個良配。”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林淮悵然道:“一旦從良,就要謹守婦道。可奴家管得住自己的,管不住自己的心,就算嫁給別人,卻日思夜想著大人,不僅對不起丈夫,也對不起大人的一片好心。如此,奴家寧愿去死,也絕不肯嫁人!”

  “哦,這麼說,倒是我害了你?”我冷冷地道,走馬章臺近十年,自然不了上這種以死相子,而我卻是極討厭別人來要挾我的,而眼前這個,雖然似乎并沒有相之意,但為了斷絕的一點癡念,傷也就傷了。

  “大人冤枉了奴家。奴家能親近大人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奴家只會記著大人的好……”林淮誠惶誠恐地道,只是說著說著,眼圈一紅,淚珠頓時順著的臉頰落下來。

  “奴知道,秦樓佳麗如云,而奴柳之姿,自難大人法眼;奴又不擅床笫,更難討大人歡心。奴只是癡想,大人一榜解元,自是喜好讀書,奴別的事不會,但研墨拂紙,沖茶添香卻是懂的,大人累了,奴還可以讀書給大人解悶兒……”

  讀書?

  林淮一番話竟勾起了我往日的懷,我的臉頓時和起來。想年讀書用功之際,常幻想能有一二佳人伴讀于側,或紅袖添香,或素手研墨,而今妻妾群,自己倒是有多長時間沒讀過書了?

  竹園還真缺個讀書的子呢!我心道,寶亭們雖然都讀過書,可都是為了消遣;紫煙和喜子幾個大丫鬟則才開始識字,興趣也不在此,讓們研墨添香,一次兩次是個新鮮,多了興趣怕就是要轉移到我頭上,研墨變“研磨”,書自然也就別想讀了。何況,整理書稿文章往來書信,也確實需要一個通曉文字的人來幫忙。

  心有所思,便仔細打量起眼前的,畢竟是秦淮八艷里的人,雖然比不過明玉、俞淼幾人貌,可自有一份難得的書卷氣,況且通曉詩文,說來倒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可惜我已經信誓旦旦地說,不準備再擴大竹園的規模了……

  林淮似乎是讀懂了我的眼神,一時又驚又喜,卻又患得患失地道:“奴不奢姬妾之位,只求做個捧茶添香的侍兒,常伴大人左右。”

  是這樣啊!我心頭不免奇怪起來,應天府有的是學而優則仕的人,林淮的要求又不高,早該現實自己的愿了,為何現在還寄風月呢?

  剛想開口詢問一二,門外卻突然傳來“卜卜”的敲門聲,就聽高祖小聲問道:“大人安歇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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