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人出聲, 是另一位上將，他問靳辛上將，“還有沒有其他備選方案？”

　靳辛上將回答：“也有。用人工智能自主控制的小型探測收集數據。”

　他停頓了一下, “不過整個聯盟，目前有希達到要求的，就是星圖新開發的一種針狀飛行探測, 它可以自己用人工智能的部分, 在現場靈活地據況, 制定策略，完任務。”

　林紙估計, 他說的應該是在列車見過的那種銀箭，西結也是用那個去蟲族占領區收集報的。

　靳辛上將“星圖”兩個字一出口，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星圖這幾天剛被出勾結蟲族, 這次數據收集, 又是關乎人類聯盟命運的大事, 軍事委員會不太可能會使用他們的人工智能產品。

　靳辛上將果然接著說：“星圖的產品，我們還是不用吧。”

　那名上將不同意, “不管星圖怎麼樣，產品就只是產品而已。如果萬一能用，總比推進防線來得方便，防線推進上百天文亞倫，談何容易。”

　靳辛上將說：“問題是, 那不是普通的產品, 是自主人工智能, 真的有把握可以控制它麼？”

　那名上將堅持：“我還是覺得, 人工智能探測不需要遙控, 肯定能到達目標位置, 會更可靠，畢竟用耦合應控，在那麼遠的距離上不一定能行……”

　有人被他說服了，明顯開始搖。

　林紙忽然開口：“我覺得我可以。”

　林紙：你覺得是覺得，我覺得也是覺得，大家一起來“覺得”唄。

　米拉元帥開口了，拍板，“我們還是先用天諭的探測，讓林紙去試試。”

　說做就做。

　飛船就在外面等著，林紙和秦獵，還有所有使徒計劃的相關專家，一共幾十個人，要一起啟程，前往四區的前線基地。

　秦修有天諭的事要忙，自己沒有走，送林紙他們上飛船。

　林紙找到機會，跟他打聽西結的事。

　秦修說：“軍方看到星圖弄出的這個半人半人工智能，也很震驚，他們順藤瓜，挖出了西結的一些資料。”

　他說：“從軍方現在掌握的資料看，一直都在研究人類意識和人工智能的結合，還有各種生人，對了，飛船上繳獲的大批芯片，很有問題，西結可能打算通過它來控制人類大腦的信號。現在聯盟在到追查曾經在地下醫院安裝過這種芯片的人。”

　飛船啟程了。

　雖然理論上是睡覺的時間，本沒人能睡得著。

　林紙和秦獵的床位是上下鋪，旁邊床位就是兩名研究員，那個專攻蟲族語言的研究員沃爾利，坐在對面的床邊，盯著舷窗外發呆。

　林紙了，秦獵出去拿水，對面上鋪是那個研究空間理論的席謹，在腦上忙著，艙房里很安靜。

　林紙坐在秦獵的下鋪，沒話找話，問沃爾利，“你眼睛有點紅，一直忙著沒睡過？”

　沃爾利轉頭對林紙笑了笑，“是。自從你拿回那份破譯蟲族語言的資料后，這幾天，我們整個研究院都沒有睡過。”

　林紙立刻尷尬了。

　他卻說：“要謝謝你，我從來沒想過，這輩子還能有看到蟲族語言破譯的一天，我導師六十多歲的人了，第一次完整地翻譯了一份蟲族資料后，哭得像個小孩一樣。”

　他眼睛都熬紅了，卻沒有補覺的意思，跟林紙隨口瞎聊。

　他說：“你知道麼？按我們這幾天翻譯的各種資料看，在蟲族的語言系統里，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我’這個概念。”

　他看一眼林紙的表，立刻解釋：“這不是什麼不能說的。我們研究院正和聯盟教育部合作，把這次發現的蟲族新信息全部編進《蟲族概論》，新一版的教材很快就會發到各大機甲學院的學員手里了。”

　席謹從上鋪探出頭，口問：“你的意思是，它們只有整，沒有個的概念嗎？”

　“不是，它們有個，也會按照一個個的個分配任務，但是好像并沒有“自我”的概念。在它們的對話里，從來沒有出現過類似‘我’的表達。”

　秦獵拿著水回來了，把水瓶遞給林紙，也聽到他的話，順口問：“為什麼會沒有‘我’的概念？”

　“我們現在有個猜測，只是猜測而已，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沃爾利說，“它們互相之間，尤其是越高階的蟲族彼此之間，好像可以共很多東西，包括覺。”

　他想了想，“這種什麼？通？”

　林紙和秦獵默默地對視一眼。

　沃爾利還沒說完，“我們甚至覺得，非常高階的蟲族，好像是可以直接控制低階蟲族的行的……”

　林紙：“……”

　“還有，”沃爾利一聊起來，就興致，“蟲族好像有某種宗教概念，似乎是信仰宇宙中某個古老的神……”

　林紙默默地往回了，把自己到床鋪里，靠著墻。

　秦獵不聲地抿了抿，林紙覺得他其實好像在笑。

　他在旁邊坐下，也不在別人面前避嫌，直接手把的手攥住，隨口說：“不知道它們蟲族的神長什麼樣。”

　上鋪的席謹猜：“估計它們的神也像蟲子一樣，有翅膀，有尾什麼的。”

　沃爾利說：“高階蟲族也有點像人，說不定它們的神也有像人類的部分，像結合那樣？”

　林紙哆嗦了一下。

　秦獵攥著的手，“其實長條尾也可的。”

　沃爾利看秦獵一眼，“它們很崇拜它們的神，要是聽見你說它們的神‘可’，一定會把你碎尸萬段。”

　秦獵悠然答：“那也要它們能。”

　席謹嘆了口氣，“我們要是也有這麼個神就好了，揮一揮手，就能把大家從蟲爪下救出來。”

　林紙心想：哪有那麼容易。

　在來的世界里，有種說法，做“神通不敵業力”，意思是，就算是神，也得尊重這個世界本的運行規律，不可能為所為，人不自救，神仙也無能為力。

　越超空間跳躍點后，飛船很快就到了。

　這次去的是個老地方，仍然是四區的使徒星。

　這次的計劃之所以做“使徒計劃”，就是因為實驗室要搭建在使徒星，這顆離蟲眼距離最近的人類行星上。

　只不過這一回，飛船降落的基地和前些天來的時候地點不太一樣。

　林紙從舷窗看出去，一眼就看見了秦獵家的神殿，它潔白無瑕，矗立在藍天下黃褐的原野上。

　這片土地總算重新回到了人類的手里。

　林紙看見，離神殿不遠的地方，地面上開鑿了一個大，里面黑乎乎的。

　穿著步兵甲的聯盟軍士兵正在口進出，貨運懸浮車來來往往，好像在往基地運送什麼東西。

　林紙跟秦獵匯報：“你家神殿前被人挖了個大。”

　秦獵悠然答：“神啊，弄個雷劈他們吧。”

　林紙：“……”

　聯盟軍橙區的新基地就在神殿旁邊，是新建的，都是簡易的設施和建筑，來接飛船的仍然是白焱上校。

　林紙現在跟很，一下飛船后問：“神殿那邊怎麼了？”

　白焱上校回答：“我們在那邊開了一個礦口。”

　說：“因為收到消息，據研究院對蟲族資料的分析，它們會用一種特殊的黑石頭給它們崇拜的神塑像。

　“指揮部查了一下，使徒星這片區域地下就有這種黑石頭的礦藏，我們人類研究過，覺得這種石頭沒有什麼工業價值，但是蟲族相信，它們的神可以附在這種石頭上。”

　“所以據說，它們會把母巢的位置選在有這種石頭的地方，希得到神的護佑。”

　林紙默了默：結果就被一鍋端了。

　白焱上校繼續說：“所以前線各行星都會仔細排查這種礦藏，看看附近有沒有蟲族母巢，一旦找到母巢，各行星的地面戰都會好打很多。為了讓大家都認識石頭，四區作戰指揮部讓我們多挖一點樣本，給他們送過去。”

　剛好有輛車回來了，敞開的車廂里裝滿了一小塊一小塊的黑礦石。

　跟著車的是臺高級機甲，看見林紙，立刻停了下來，對揚了一下機械手。

　林紙認得出來，這是厲鳴上尉的機甲，看來他已經康復了。

　林紙跟他揮手打了個招呼，眼睛仍然在往石頭上溜。

　厲鳴上尉看見了，轉從車廂里挑了一小塊石頭出來，駕駛機甲走近，俯把小石塊放進林紙手里。

　白焱上校納悶：“老厲，送人家一塊石頭干什麼？”

　厲鳴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沒說話，跟著懸浮車走了。

　石塊的斷面亮晶晶的，像黑曜石一樣，反著。

　就是林紙曾經在神殿下的地下通道里見過的那種黑石頭，和神殿里石板的材質一樣，和神像尾的石頭也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