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抓起旁邊的斗篷, 披在上,就往外走,走得太快, 沒注意腳下,膝蓋猛地敲在椅子上。
一陣鉆心的疼。
沙拉彎腰按住膝蓋, 眼前突然冒出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預言畫面。
又是著大肚子的布耶爾蘭將, 和他懷里那條寵狗。
這一次,他帶著全副武裝的聯盟士兵, 走進厄爾提城的城門, 眼神輕蔑地掃過等在城門口的雷諾,隨口問:“你是這里的酋長?”
命運又被扳回原本的軌道上。
沙拉不再管膝蓋的事, 飛快地出門。
雷諾正在前面的大廳里等著。
他知道沙拉和秦烈的關系, 更知道秦烈和厄爾提人的命運息息相關,立刻跟把況詳細講了一遍。
秦烈他們是在安裝炸.裝置的時候被古里襲的。
當時離古里老巢相當近, 秦烈組織隊伍迅速后撤, 自己帶人斷后,吸引古里的注意, 通道里太黑, 時不時又有其他古里突然冒出來,等前面的人跟著厄爾提向導出來的時候, 秦烈已經不見了。
大概是被古里攔截在路上, 沒能出來。
安倫已經又帶著增援的士兵和一隊厄爾提人下去找人了, 不過據聯盟士兵說,只找到秦烈掉落的通訊,人到現在都沒能找到。
沙拉他們雖然對地下通道了如指掌, 但是古里老巢附近卻不那麼悉, 也不知道秦烈去哪了。
或者況更可怕, 說不定他人已經被古里咬死了,拖進了老巢里。
沙拉冷靜下來,問:“老巢附近都找過了?”
雷諾回答:“我找過了,確實沒有。”
“會不會是他迷路了,去了其他地方?”
地下通道太復雜,秦烈說不定走得太遠,到了別。
沙拉思索了一下,“雷諾,你讓他們把蟲燈……”
雷諾已經知道要說什麼,“我已經讓人把引路的蟲燈全都掛起來了。”
如果秦烈真的迷路了,只要找到其中一盞蟲燈,就能跟著蟲燈的方向走到出口。
沙拉強迫自己鎮定,在椅子上坐下來,努力思索,滿腦子都是古里老巢那里的通道。
眼前忽然變了。
就像剛才在房間里的時候一樣,周圍又一次黑了下來,附近還有古里的一聲聲低吼。
這一次,沙拉聽見了人的聲音。
是一個人特意低的呼吸聲,非常輕微,就在沙拉旁邊。
沙拉現在和秦烈很悉,聽聲音,覺得很像是他。
他好像就在旁邊,可是沙拉現在不太搞得清自己的狀況。
這狀況有點奇特,沙拉覺得,好像真的是附在巖壁上那種黑的礦石上。
不遠的斜下方傳來古里的低吼,聽聲音遠不止一只,來來回回的,它們好像也在找秦烈。
秦烈一個人,估計沒法同時對付這麼多古里,只能暫時先躲在這里。
古里嗅覺很靈敏,秦烈他們下來之前,全都噴過掩蓋氣味的噴劑,它們一時半會找不著。
現在最關鍵的是,秦烈不能發出聲音。
他也就是這麼做的,連呼吸都盡可能地低放緩。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這個秦烈藏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沙拉琢磨,如果真的是附在一塊黑石頭里了,那麼肯定也能附附近其他的黑石頭……
心念才這麼一,就真的換了。
秦烈輕微的呼吸聲消失了,古里的低吼也換了另一個方向。
換到了附近另一塊石頭上。
再試了試,又功了,古里的吼聲更遠了一點。
沙拉盡可能記住每次跳躍大概的距離和方向,幾次之后,終于看到了亮。
是雷諾他們掛在地下通道里的蟲燈。
蟲燈幽幽的照亮了通道,沙拉發現,自己真的是在半高的石壁上。
現在沒時間仔細研究這個,馬上去看不遠的蟲燈。
每盞蟲燈懸掛的位置下都有厄爾提人在石壁上刻下的記號,是幫忙在這個迷宮一樣的地方辨識方向用的,沙拉記下來,心念一。
睜開眼睛。
還在雷諾的大廳,靠在他鋪著皮的大扶手椅里,雷諾正在旁邊一臉焦慮地看著,發現睜眼了,才松了口氣。
他說:“沙拉,你剛才忽然暈過去了。”
并不是暈過去了,沙拉呼地站起來,“我知道秦烈在哪了,我們走。”
地下,幽深的通道里。
一群古里還在下面走來走去。
秦烈盡可能地放緩呼吸,踩在它們頭頂上方一小塊凸起的巖石上,用手指扣住另一塊石頭,像只壁虎一樣保持著平衡。
剛剛被大群古里襲,秦烈斷后的時候,側邊通道里又出來另一群古里,把他和其他人隔開了。
秦烈一路退,一路干掉追著他的不古里,不知怎麼,就到了這里。
通訊被撲上來的古里扯掉了,地下通道太復雜,就算戴著夜視儀,也一時找不到出口,槍剛才又出了點小問題。
這里是個藏的好地方,不過追著他的古里還在下面徘徊,仿佛知道他還在附近,不肯走。
秦烈騰出一只手,無聲無息地出一把匕首。
他這樣在石壁上,非常耗力,堅持不了太久,得在力耗盡之前,找機會下去,離開這里。
下面有四只古里,只靠他一個人,一把匕首,絕對對付不了,秦烈仔細地觀察下面的落點,只能找準時機,落在離古里最遠的地方,一落地就攻擊最近的古里的要害,比如眼睛,然后盡可能地逃跑。
覺沒什麼希,不過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而且不能再拖了。
秦烈吸了一口氣,攥著匕首,準備往下躍。
一道忽然亮了起來,是厄爾提人蟲燈瑩瑩的,卻足以驅散黑暗,照亮整條沉的地下通道。
下面的幾只古里到線驚擾,一起朝那個方向看。
下一瞬,一支長矛箭一樣疾飛過來,穩穩地穿過一只古里的眼睛,扎穿了它的腦袋。
長矛無聲無息地撂倒了一只古里,其他三只這才反應過來,馬上往前撲。
通道里來了一群人,好幾個厄爾提戰士一起上前,用手中的長矛和長刀解決了三只古里。
秦烈看見他們后,是沙拉戴著兜帽,裹著披風的影,旁邊還站著雷諾,手中提著一盞蟲燈。
正在看著他,臉龐瑩潤潔白,黑的眼睛里映著蟲燈的亮。
帶著人準準地找到這里來了,來得非常及時。
秦烈從上面躍下來,摘掉夜視儀,用厄爾提語謝過他們。
沙拉一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去了。
時間迫,沒有去找安倫他們,直接帶著厄爾提戰士過來,按照剛剛看到的位置推斷,找到了這里。
這是一條古里老巢旁的蔽岔路,不太容易發現。
還好他果然在這里,而且看起來安然無恙。
秦烈快步走到沙拉旁,對微微笑了笑,“我以為我命中注定,要被古里咬幾口,怎麼躲都躲不過。”
沙拉聽懂了,回答:“就算真的有命運這種東西,我也要把它改到我滿意為止。”
這里不宜久留,雷諾問:“我們走吧?”
沙拉離開前,又看了一眼秦烈剛剛藏的地方。
就在那個位置旁邊,石壁上有一塊相當大的黑礦石,在蟲燈的照耀下閃閃發,從方位和距離判斷,毫無疑問,那就是剛剛待過的地方。
一路過來,一直都在留意巖壁上的石頭,差不多找到了剛才一步一步跳躍的每個點,每個點上都有一塊對應的黑石頭,而且眼可見,石頭的積都不小。
看來曾經在這種石頭中沉睡的記憶是真的。
所有人原路撤出來,雷諾把找到秦烈的好消息通知了聯盟的士兵。
安倫帶著人從通道里出來時,臉還是白的,他上去就給了秦烈肩膀一拳,“你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讓古里拖到它們的老窩里去了。”
秦烈說:“放心,它們沒窩可拖了。”
當天下午,所有裝好的炸.裝置一起啟。
地底下一長串悶響,和厄爾提人廝殺糾纏了多年的古里被端掉了老巢。
等炸平息,通道里徹底穩定下來,沙拉他們才下去查看。
古里老巢的地方,被炸出一個巨大的環形深坑。
當時的他們并不知道,很多很多年以后,又有另一個種族看中了這個大坑,也把它選做安置母巢的位置,又被同樣的兩個人連窩端掉。
這地方大概天然地不太吉利。
解決掉古里,大家都聚在雷諾這邊,討論改造厄爾提城的事。
安倫神兮兮地把秦烈拉到旁邊。
“為了慶祝你沒進古里的肚子,我要送你一樣好東西。”他說,從口袋里出一漂亮的布條,塞進秦烈手里。
布條很細,不到小指寬,上面繡著細別致的花鳥圖案。
安倫語氣真摯,“你把它綁在手腕上當手繩、掛在脖子上當項鏈都可以——據說當項鏈效果更好,能保你今后都平平安安。”
秦烈只看了一眼,就答:“我不要。”
安倫瞪大了眼睛,一臉被辜負的傷心,“為什麼不要?我送你的禮你竟然不要??”
秦烈不答,沙拉的胳膊,指著那布條問:“沙拉,這是什麼?”
沙拉轉頭看了看,在腰上比劃,“這是厄爾提小寶寶綁尿布用的帶子。”
秦烈把布帶還給安倫,“還是你自己留著戴在脖子上保平安吧。”
安倫磨了磨牙。
他把夜壺當水壺送人,自己卻不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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