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北夏認得那耳墜。
他們一起去煙火大會的時候, 跟程七初曾在一個賣首飾的攤位上見過。當時程七初還把那耳墜比在臉側,問江越好不好看。
記得那時臉發燒的覺。
那個攤位上所有首飾都是老板親自手作,每一件都獨一無二。櫻桃耳墜澤如初, 閃爍著來自十年前的細碎回憶。
本以為是價值不菲的鉆石耳飾, 氣鼓鼓地折返回去, 要還給江越,那氣卻在走到一半時突然被走。
太砰砰跳了幾下。
煙火大會, 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啊……
方北夏腦中劃過一個不敢想的念頭。
步伐一滯, 開始翻騰遙遠的高中往事。
高中時代由學習, 家庭煩惱和“筆友”組。其他的,一概屬于次要記憶。
時間是把殺豬刀,剔完, 只能在渣渣里找尋江越的蹤跡。
他弄過的課本,賠了一本新的給。
他在小巷中救過,胳膊上被煙頭燙了疤。
腳了傷,他放下一半的籃球賽背去醫務室。
他們一起去看煙火大會,他在人人的時候護著。
……
三年時間, 這些集,實在不算很多。
他是遙遠的天之驕子,他是好朋友的表哥, 他是故事中,背景板一般的男二號。
散落的記憶拼接,也只能湊出零零碎碎的他。
所以……他喜歡?從高中就開始了?
重逢后,能覺到他釋放出的曖昧氣息,他不挑明, 就裝作不懂。
他捧著一撮曖昧, 尚且能局拉扯, 而猛然間發覺他的深自十年前而起,突然有些承不住。
一對比,像個沒心沒肺的渣。
地庫回聲大,方北夏這邊安靜下來,另一頭的腳步聲逐漸近。
江越像是預料到沒離開一樣,朝這邊走過來。
他每往前走幾步,應燈就亮一格,一盞接一盞,亮朝而來。
江越在方北夏面前停下。
兩人沉沉對視幾秒,方北夏朝他手心:“這是什麼?”
江越揚下:“你沒打開看嗎?”
肯定是打開看了才沒走的。
方北夏問:“給我買的?”
江越角出一漫不經心:“不然呢?”
方北夏面復雜:“什麼時候買的?”
“好久了。”還在。
好久是多久?
問:“煙火大會的時候?”
空氣安靜了一秒。
“你還記得?”江越一挑眉,似是有些不可思議,“以為你不記得了。”
“我又沒得失憶癥。”
煙火大會是高中時期的重要劇,當然記得。
挲著那盒子,確實有存放許久的陳舊。
江越輕輕“嗯”一聲,聲音顆粒明顯:“是那時候買的。”
方北夏心跳得咚咚響:“為什麼買啊?”
江越抬眉反問:“你當時為什麼沒買?”
方北夏皺眉,記得這櫻桃耳墜,卻不記得為什麼沒買。們明明在那攤位前流連了好久……
揪起其中一只,在眼前晃了晃,看到耳針,記憶撞。
想起來了。
把耳針那面翻給江越看:“這個耳針是鐵的,我戴上會過敏。”
屬實是超出江越的認知范疇了,他完全不知道生戴首飾還有過敏一說。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那……”
“我只能戴金的或者銀的,不然耳會流膿。”
原來是這樣……
買來十年,到頭來還是沒買對,鬧了個笑話。
“你還沒回答我問題。”方北夏繞回剛才的話題,“為什麼要買啊?”
“喜歡嗎?”
方北夏低頭看了看那兩個足以以假真的櫻桃:“樣子是好看的,可是我沒法戴誒……”
“那算了。”江越朝攤手心,聽不出緒。
方北夏的手下意識往后藏了藏:“你干嘛?”
“不是沒法戴麼……”江越額角滲了層薄汗,“我重新買一個。”
“誰說我不喜歡。”
“唔……”原來喜歡。
這次換方北夏盯著他:“為什麼給我這個啊?”
一開始不是拿了個伯爵的盒子嗎。
知道對價值昂貴的鉆石沒興趣,就用櫻桃耳墜勾回來。
其心可誅。
但可恥地心了……
“嗯……”江越抹了一把臉,角藏笑,朝走近一步,“因為喜歡你啊。”
聲音有些啞,但聽得清。
心跳剛還咚咚的,真的聽到那幾個字的時候,像突然被拋向高空,還是停了那麼一瞬。
他突然就這麼承認了。
扭問:“為什麼不早說?”
江越笑笑,有自嘲,有無奈。
方北夏不解:“笑什麼。”
“怕你不記得。”
這是他今天第二次對的記憶力提出質疑。
方北夏干笑:“我記憶力有那麼差麼。”
記憶力和關注度是兩個維度的東西。
記得和“筆友”的點點滴滴,是因為那時的注意力都在傳紙條上。
不關注,自然不會記得。江越就在不大關注的范疇里。
“那你記得什麼?”江越抬眼,“高中時的我。”
“劇本你不都看過了嗎?”
公認的男二戲份,串聯著和“筆友”的故事。
方北夏也覺得奇怪,那時他們明明集不多,可重要的時間點,他卻都有出演。
“除了那些呢?”他不要做故事里的配角。
方北夏想了想,拋出一個:“我記得你當時經常在榮榜上。”
江越勾起邊:“是麼?”
“當然。”方北夏暗暗翻了個白眼,也是榮榜的常客,“你照片總是被,全校都知道。”
因為江越的照片被過幾次,學校后來給榮榜外面加了玻璃。
江越笑了一下。
或許是因為微醺,笑得有些憨厚。
“還有呢?”
“記得你藝節的時候彈吉他。”方北夏聳聳肩,“聽說轟全校,可惜我沒看到。”
那時在演那個無人觀看的舞臺劇。
江越若有所思地“嗯”了一聲:“還有嗎?”
“不能總是你問我問題,我也要問你。”方北夏奪回主權。
“嗯,你問。”
“為什麼喜歡我?”
從高中就開始了,總得有個理由吧。
“就……”他認真回答,對上漂亮的臉蛋和靈的眼,忽然說不出話來。
他們站的地方是個通風口,一陣風進來,把方北夏的子吹一個斜的扇面。發舞,上清純干凈的臉頰。
生,好看。
“就什麼啊?”方北夏盯著他,追問道。
江越沉聲說:“一見鐘。”
方北夏笑,一副不信的表。
江越也笑,只是笑里帶著些酸。
“對了,那個加油的字條,是我寫的……”
《小紙條》開拍前,方北夏曾在口袋里發現過一張紙條,上面寫了“加油”兩個字。
方北夏作驚訝態:“哈?你寫的?”
江越臉上現無奈:“你早知道了,對不對?”
方北夏知道自己演夸張了,點點頭:“你那時候突然過來給我系安全帶,太明顯了。”
其實也不是當時猜出來的,后來問了一圈同事,沒人知道這事。再加上江越突然系安全帶的奇怪舉,排除法加推理得出,這紙條就是江越寫的!
江越笑笑。
“你干嘛啊,還模仿‘筆友’。”
“你不是說不需要我鼓勵麼。”江越聳了聳肩,“只能匿名了。”
就像高中時候一樣,在紙條背后,做最悉的陌生人。
方北夏吐了吐舌頭:“說是那麼說的……”
“其實我就是……”
在他講完一句話之前,方北夏真誠發問:“所以趙星宇真的不是‘筆友’?不會是你仗著喜歡我,想隊吧?”
江越被這麼一問,只想冷笑。原本要說的話噎了回去。
什麼隊?趙星宇那家伙,從來都沒在隊列里站過。
跟趙星宇在餐廳外對質時,趙星宇自己攤牌了。
趙星宇跟江越坐過一段時間同桌,無意間瞟見過他寫紙條,不知他在跟誰傳,看過幾次。
前段時間,趙星宇看到《小紙條》的劇容,突然就懂了當年那段小曲,便偽裝份,想運氣。畢竟當年方北夏也是不人的暗對象。
江越語氣肯定:“我很確定,他不是。”
“那我可能找不到‘筆友’了……”方北夏嘆了口氣,“他可能本就不看網劇,或者出國了……”
說到一半又忽地溜他一眼,才想起來,現在提“筆友”好像不太合適。
沒想到他沒生氣,反而安:“會找到的。”
“你不吃醋嗎?”仰頭問。
江越沒回答,只是輕輕笑,上前用拇指了的臉。
臉頰麻的。
四目相對,呼吸熱,幾乎鼻尖鼻尖,再靠近一點,就理所當然地進行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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