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因為什麼啊?”方北夏追問。
江越那樣的好學生, 被廣播通報批評,是很見的。
正要提江越那樁花邊新聞,他好像提前有預料似的, 站起來理了理服, 說要帶吃飯。
“不是點餐了麼?”方北夏朝外指。
江越笑笑:“特別對待。”
“廣播通報批評很嚴重誒。”方北夏生出遲到的愧疚。
江越斜睨一眼, 角泛起點點笑意:“覺得對不起我?”
方北夏心虛:“如果是因為我的話……”
江越聳肩,順手拉開門:“能有多嚴重。”
不記錄, 不留檔, 只是名字在廣播里被念了一遍而已。反正也是他自愿的。
對于高中在校生是不彩的事, 可對于他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兩人一前一后下樓。
電梯里有其他人,不方便談, 方北夏一直咬著在思考。
一出電梯,就追著江越說:“我當時不是故意害你被罰的,我那段時間心思很。”
“我知道,惦記‘筆友’嘛,他在頂樓等了那麼久, 肯定很心急。”劇里都播出來了,他懂的。
畢竟那時他是路人甲,“筆友”在心里更重要。
“不是的!”方北夏著急解釋, 語氣急轉直下,“我高三開局過得真的很不好。”
江越這才褪去開玩笑的神,認真起來。
他其實知道的。
“因為家里的事嗎?”江越問。
家里的事寫進劇本里了,但只寫了一部分:主因為父母離婚大打擊,又因為高三的高和母親的控制績一落千丈。
創作者要把自己剖開, 但往事太痛了, 沒辦法剖得那麼徹底。家庭變故遇上青春期, 本來就很容易發郁緒,劇本里不需要再深挖。
真實的況被上了濾鏡,飾了太平。
“嗯。這事影響比較大。”點點頭。
爸爸不在所謂的國外,就在跟同一個城市里,結婚生子。父母編造出家庭滿的謊言,快樂地生活在其中,直到被親自拆穿。
而蔣士一直還在強調,爸爸是個有責任心的人,畢竟贍養費一直沒落下。
比贍養費更重要的和陪伴,大概不在父親的責任范圍。
高三本來已經夠疲憊,缺失已久的父親突然出現,“好爸爸”戲癮上,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父親的現任妻子又來威脅。
那時覺得自己像可憐的灰姑娘,什麼都沒有做,卻什麼都是錯。
在那樣的狀況之下,任誰都會崩潰,方北夏覺得,當時的反應已經夠冷靜了。
“我媽也是個可憐人,后來我經常在想,每次在假裝夫妻恩的時候是什麼樣一種心。”方北夏用指尖揩了揩滾出的幾滴淚,“我知道承的更多。一直都自以為為我好,最后我們倆都很痛苦。那幾年我們母倆的關系很擰。”
在心底的事,說給誰都不合適,也不會理解。畢竟不能同。
程七初是千金大小姐,整天嘻嘻哈哈,不明白煩惱兩個字怎麼寫,唯一可以傾訴的出口只有“筆友”。
“不過就算他不知道我是誰,我們沒見過面,這些真實況,我都沒跟他講過。”
江越嚨里像卡了東西,遲滯地問:“為什麼沒有說?”
“有很多次想講的沖來著,最后都忍住了。”方北夏風輕云淡地笑了笑,“說到底還是可笑的自尊心在作祟,高中生嘛,很敏的。”
不說,“筆友”也不深問,但會變著法讓開心。
對來說已經足夠了。
江越的心了一下。
蔣士不知道真相,對方北夏的績焦躁不安,覺得自己像一只被到底的球,就快要炸了。
本來下定決心要跟“筆友”傾吐的,沒想到被老師逮住,最后失約了。
“后來我想說的,就是約他去綜合樓樓頂的時候。”方北夏說,“因為那時候真的很窒息,快要不了了。”
江越沉默。
“當時我上火了一個多月都沒好。”方北夏指了指自己的臉頰,“臉腫得像倉鼠一樣。”
他記得的。
過了會,江越才說:“也許他真的有事沒去。”
“你不用安我。”方北夏咧笑,“他人很好的,一直說沒關系,但他越那麼說,我就越覺得他應該等了很久。”
江越苦:“事出有因,他會理解的。”
對“筆友”的愧疚,當年就已經反復表達過了。
但當年落下的那個人……
“我當時只覺得對他愧疚,對不起啊。”方北夏低頭踢了踢地上的石子,“謝謝你當時替我解圍。”
在當時,急于宣泄緒的,確實忽視了江越。他被老師怎麼樣了,他被通報批評了,都無暇去管。
但江越不在乎了。
當年沒跟“筆友”說出口的話,現如今一腦對他說了。
跟當年生活在苦悶中的方北夏相比,他的通報批評不值一提。
他心頭和里都的:“嗯……沒什麼的。”
“我講完了,現在換你說了。”方北夏手背后,倒著走。
“說什麼?”他一手虛護著的胳膊,擔心摔倒。
“說你為什麼被通報批評啊。”方北夏盯著他,“是不是因為替我頂罪?”
“不是。”江越否認。
“你騙人。”
“真不是。”
江越那段時間太過叛逆,老師找個由頭治治他而已。
正好逮到他在綜合樓里逛,順水推舟。
但方北夏不知道:“那是因為什麼,談?”
江越被噎住的表很好笑。
方北夏接著問:“你為什麼跟周婧妤抱啊?”
還是在沒有遮擋的花壇里。
“沒有抱!”
方北夏一本正經地說:“可是當時有人看到了誒。”
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在期待的眼神中,江越無奈開口:“那段時間在各地跑藝考,力很大。”
方北夏點點頭。
知道的,周婧妤當時準備藝考,北影中戲上戲中傳都報了,聽說表演培訓班就花了十幾萬。
周婧妤當時已經在幾部電視劇里演過配角,小有名氣,京江當地的報紙都在追蹤報道,新聞標題“京江校花為名擲十余萬”。
同學間那時都羨慕,長得漂亮真的有特殊優待,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考試,都能擁有獨一份的關注。
“當時力很大。”江越提起當年事,“本來經驗和信心都很足,結果只通過了一個學校的表演初試,最后復試還沒過。”
方北夏意外:“啊?”
“對啊。”江越轉過頭跟講話,視線又落在發紅的耳垂上,皺眉問,“很痛嗎?”
方北夏不知他怎麼問起這個:“還好,不就不疼。”
“要不要換一個?”
方北夏以為他又要借機送鉆石耳環:“不要,鉆石的太貴了……”
回去查過那個鉆石耳環的價格,貴得咂舌。
“哦,我是說換耳墜的針。”江越表坦平靜,不聲,“聽說耳墜的針能換銀的。”
方北夏臉發燙:“……還是不換了。”
江越笑,湊在耳邊說:“兩個都是你的。”
按下序的心跳,方北夏偏頭:“你怎麼知道可以換針?”
“百度的……”兩人步行至一商業綜合,江越問,“想吃什麼?”
方北夏仰頭,第一眼看見湊湊的招牌,說:“火鍋吧。”
兩人走進去,剛坐下,方北夏就接上剛才的話題:“婧妤不是上了電影學院嗎?”
記得周婧妤沒有復讀。
“嗯。”江越低頭看菜單,“大家都知道上了電影學院,但沒人知道沒考上表演系。”
方北夏驚訝得下都要掉了。
“為了雙保險,報了幾個專業。最后是考上了,但不是表演系。”
周婧妤環在外,大家都以為要去北京上海當明星了,沒想到過程也充滿了坎坷。
“當時很難過,沒有人可以傾訴。”
方北夏用筷子抵著下,若有所思。懂那種覺,家里發生那樣的事時,除了未曾謀面的“筆友”,也無法對人啟齒。
記憶中,周婧妤高三上學期幾乎都不在學校,回來后大家都嘰嘰喳喳地圍著轉,打趣讓名之后不要忘了大家。
十七八歲的年紀,虛榮心正勝,這種失敗是難以承的。更何況那是周婧妤小半生年所有的努力。
可想而知,當時有多難過。
方北夏問:“只告訴了你?”
江越點頭,順手把菜單推給,讓點喜歡吃的菜。
沒有人可以依靠時,喜歡的男生就了救命稻草。
“我們是高二拍完學校的宣傳片悉起來的。”江越說,“算是了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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