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越像泄了氣的皮球。
兩個人圍坐在筆記本前, 方北夏給他放了大結局的容。
年前給蔡思彬出了“絕妙的結局”——男主和男二其實是同一個人。
即使是蔡思彬這樣的商業老油條,也被這新想法驚艷到。他問怎麼想到的,糊弄過去, 只催著補拍工作。
困難重重, 但還是趕著補拍, 趕著重新制作了。
“喂。”方北夏看他面頹然,用手肘撞他, “還滿意嗎?”
“嗯……”答案是肯定的, 緒卻不高漲。
他靠在沙發上, 用力醒了把臉。
方北夏總算正面問出口:“你干嘛不說,你就是‘筆友’啊?”
他哼笑一聲:“你不是也沒說麼。”
“我還不明顯嗎,都把答案塞你兜里了。”
他想看看的最終結局, 想聽他親口承認。
心知肚明的兩個人,一直繞著正確答案兜圈子。
方北夏三番五次明示,結果這廝一直在演,得想別的招,等他自己暴。
“你不愿意承認?”
“不是。”江越垂著手, 沉沉地說,“本來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本來也是要說開了,但不是在這樣的狀況下。
江越獨自一人的時候演練過, 他不能很隨意地把這件事說出來。這是他的重要經歷,必須搭配浪漫做佐料,莊重地提起。
而不是這樣隨隨便便破功。
也怪他沉不住氣,不知不覺就著了方北夏的道。
方北夏倒不是很在意,的在發現冰箱的那一刻無限放大, 又在后來拼湊回憶時膨脹釋放。再往后, 緒消散了個七七八八, 只剩下等待相認的急切。
“什麼浪漫場景呢?”方北夏問。
他說本來想給彈吉他唱歌的,只有他們兩個人,還要有燭和紅酒。
高二藝節,他就想用彈吉他這一魅力增項,讓對自己加深一點印象的。可被趕鴨子上架,去搞了舞臺劇,完全沒心思關心其他的。
江越了后腦勺,不好意思地講:“說出來好像沒那麼浪漫了。”
無論怎樣,都不是像現在這樣,隨便橫在沙發上,被兩條狗拱著。
狗他是喜歡的,只是它們急切地想分走一些注意力,讓他們倆不能很專注地對話。
方北夏知足:“可我覺得這樣很浪漫啊。”
“真的?”
“真的!”
江越不滿意,起開了瓶紅酒,拿了兩個高腳杯過來。
放下杯子和酒又倒回去,把客廳燈調暗了一些。
墻隙間出曖昧的暖。
方北夏驚奇,你家的燈還有談說模式!
江越說當初裝修的時候,燈花了大價錢找人專門設計。
錢朗曾極力推薦自己的設計師,被他拒絕。他不想讓自己的家也變夜店。
方北夏笑得抖肩。
江越坐下,側的沙發陷下去一塊。江越的側臉在昏暗環境下愈發立,致得如同雕塑。斂了笑,視線不由地跟著他上下。
倒上酒,江越問要不要點香薰蠟燭。
方北夏說不用了,燈很合適:“不是要彈吉他唱歌嗎,吉他呢?”
還沒在他家見過任何樂。
江越說在書房里,他起去取,亦步亦趨地跟上。
書柜最邊上是個封閉柜門,柜子通頂,打開,吉他放在高,以江越的高,都需要踮腳拿。
江越邊使力邊解釋:“以前放在下面的,狗會開柜門,總是咬斷弦,只能放到上面。”
“用不用拿梯子?”方北夏踮腳了,還難拿到的。
江越憋著一口氣:“不用。”
到了。
拿個吉他而已,額角竟也沁出了薄汗。
他小心翼翼取出吉他,卻還是不小心到了旁邊書架上的東西。
方北夏驚一聲,跑過去搶救,還是慢了。
幾個摞在一起的盒子被移了位,最后晃了晃,掉了下來。
盒子蓋是松的,全部散開。
像是按了慢放鍵,大把紙片從天而降,落雪一般,在書房里打著旋飛舞。
方北夏站在其中,如同話里。
江越作一僵。
書房里靜得可怕。
方北夏撿起其中一張紙條,時瞬時流轉,上面的字把拉回到十年前。
是的筆跡。
那時候為了讓自己的字看起來更好看,總是買各種各樣的筆來試,典型的差生文多。還模仿“筆友”的筆跡,卻怎麼也寫不出瀟灑的覺。
幾個盒子也以首分離的狀態倒扣在地上。
方北夏突然想起謝文希了一半又戛然而止的盒子。
“這是不是……”
江越像是知道要問什麼似的,無奈點頭。
神盒子也破功了。他的一晚上被抖落了個干凈。
他苦笑:“現在是不是也不適合彈吉他了……”
-
浪漫計劃被持續破壞。
破壞者是被破份而手忙腳的“筆友”本人。
兩個人干脆把吉他放在一邊,高腳杯作伴,一張一張讀當初的紙條。
書房沒開大燈,只有一盞落地燈亮著暖黃的。
他們兩人坐在地上,就在散落的紙條中間。
方北夏躺下,說算不算躺在我們的回憶里。
江越看著笑。
不大的空間里,畫面得像純電影。
小紙條朗讀大會開始,十年前的景歷歷在目。
有些想不起來了,江越會拿過去凝神回想,把丟失的記憶拼湊完整。
坐在地上,有點像當年在綜合樓樓頂的覺了。只不過沒有那道門阻隔,兩人肩肩,比從前更親。
“真的有3676張嗎?”方北夏低頭把幾張紙條疊在一起。
記得這麼清楚,都確到個位了。
“有的。”江越肯定。
“你數過?”
“嗯。”
“我們竟然傳了那麼多張。”方北夏看完一張,就把紙條放回盒子里,“對了,你什麼時候知道是我的?”
“一開始就知道了。”
方北夏疑。
江越提醒,“你在紙條里寫,你課本被人弄了。”
就是在那天,他們倆正好在教學樓的走廊里撞了個滿懷。
是自己暴的。
方北夏恍然,原來自己一直在明。
嘆:“是緣分誒。”
江越苦笑,當初的緣分,他到現在才抓住。
“我們班在多教室的位置不固定,我每次都要早早去,生怕位置被別人坐了。”江越笑笑,“后來大家都默認那是我的專座,沒人會坐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看了一會紙條,方北夏提起:“你不是在紙上寫我名字嗎?你寫一下,我想看看。”
江越蹙眉,怎麼知道。
方北夏無奈,只得把段柏南供了出來。
“所以,那頓飯本來應該有我的。”
“就是想套他話,多了解一下你……”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裝了,“誰讓你有應酬。”
江越一副拿無可奈何的樣子,從屜里取了紙筆,如愿,變換不同字寫的名字。
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呼吸纏,卻都不講話,一個認真寫,一個認真看。
演員和觀眾一樣。
江越連寫了幾十個“方北夏”。
每組都是不一樣的字,他專注的樣子好看,骨節分明的手好看,字也都好看。
方北夏給他鼓掌:“你專門練的字?”
“嗯。”
方北夏看著三個悉的字,心里被甜澆過。
江越忽然笑了一下。
方北夏斜他一眼:“笑什麼。”
“浪漫都破壞掉了。”只能在這里寫字。
“沒有啊。”方北夏把下磕在他肩頭,“浪漫的。”
還有什麼比人一遍一遍寫自己名字更浪漫的事?
“真的?”
“真的。”很肯定地安他,“不會有比這更浪漫的事了。”
一晚上凈破功了,手忙腳的,還覺得浪漫。
真是個傻姑娘。
他靠近,在角留下漉漉的紅酒味吻:“你下結論太早了。”
他腦子里還醞釀了很多種,以后要慢慢用呢。
-
兩人肩靠肩,關上書房門,把試圖進來的狗子們隔絕在外面,一直在地板上坐到后半夜。
紙片慢慢收納回去,木地板重見天日。
江越把攬進懷里,親臉頰:“累了嗎?”
時間不早了。
方北夏已經有些不清醒了,但強撐著眼皮:“但還想跟你說會話。”
舍不得睡著。
“對了。”江越起在書架上找了一會,拿了個方形本子,“你還記得這個嗎?”
方北夏看了一眼,就認出那是去麗江,給“筆友”挑的禮。
“這上面寫的什麼?”扉頁是老板用象形文字寫的一句話,“你當時告訴我,這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方北夏吐舌頭,講了實話:“是一句歌詞。”
江越盯著,等講。
“我講了你不要笑我。”方北夏給他打預防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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