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到一起合伙搶王室錢糧的時候,他眼睛再次睜大。
但書信最后一行,竟然又是一條他以前看不懂,現在能看懂的計謀。
衛拓跟稱王隊伍合作,定然是衛拓隊伍得的多些,畢竟是他得到的消息。
到時候就地發給當地百姓,不要同那支隊伍說。
首先,衛拓主聯系稱王隊伍打劫糧草,那支隊伍肯定激不盡,等拿到糧草之后,更是激萬分。
兩者分開,衛拓搶來的糧食一部分送百姓,這消息那支隊伍也會得知。
當地百姓同樣會得知,更會比較兩支隊伍的差別。
對比過后,衛拓的隊伍名氣肯定更勝一籌。
那支隊伍毫無辦法,要麼著鼻子送糧,要麼咽下這個名聲,不管怎麼樣,也不會對衛拓升起怨恨。
誰讓衛拓隊伍對百姓好,大家都是知道的。
誰讓這就是人家帶來的消息。
只是“無意”踩著稱王隊伍,名聲變得更佳而已。
紀煬既有心助這隊伍一把,但不會讓四支隊伍齊名,否則以后他也是難纏的勢力。
如此拔高衛拓隊伍,也是因為衛拓隊伍最為忠心。
既然忠心,那他就既送糧,也送名。
定下這事,雷溫兩家運送糧草,一路上也沒人真正管,只是例行查問幾句,便放行了。
凌縣尉帶著量人手,看著他們走荒無人煙的地方,順著邊境線過去,隨即放了信鴿。
不多時,關外的衛拓已經得知時間,朝旁邊稱王隊伍王元任抱拳道:“約莫兩個時辰后,送糧隊伍會經過此,還請通力合作,到時候糧草按說好的分。”
已經稱王的叛軍首領王元任,頓時興。
他們的資一直靠搶,所以過得一頓飽一頓,這次正發愁的時候,另一支起義軍首領衛拓便送來書信,邀請他們一起“打劫”。
衛拓這人他也知道,以前被打的隊伍都要散了,誰知道從今年開始,像是完全變了一樣。
只有百人的隊伍,如今已經五千朝上。
這種好漢他自然敬佩。
以前四打擊府的時候,他們也過照面,這衛拓只是避著他們走,顯然很客氣。
所以王元任這會還道:“多謝衛兄了,衛兄如此良才,可知良禽擇,擇什麼來著?”
王元任看了眼邊軍師,軍師趕補充:“良禽擇木而棲。”
“你若來我麾下,必然封你個大元帥!”
衛拓并不搭話,反正不是王元任頭一次這麼說了。
見衛拓不搭理,王元任只好鼻子,沒關系!下次再提也行!他還是很有耐心的。
兩個時辰后,原本將信將疑的王軍軍師,下意識眼睛。
真的有糧啊,百萬斤糧草?
承平國的人如此大膽,真的通敵賣國?
不管到底如何。
放著這次的糧草,他們要了!
一日過后,古博城等著收糧的王室,灌江府正疼的雷溫兩家。
全都聽到這個噩耗。
古博城的叛軍竟然把百萬斤糧食全搶走了?!
其中一支隊伍,甚至發給了其他地方的百姓?免費發?
另一支隊伍聽說之后,猶豫大半天,同樣發了不?!
那可是他們的糧食!
雷溫兩家更是眼前一黑。
再看看古博國王室發來的書信,語句里皆是氣急敗壞,讓他們務必再送一次,這次還要多送點。
后面更有威脅的意思。
如果他們不送糧,那就把他們通敵的事放出去!
看看那個小知縣,還有汴京會不會放過他。
果然,事還是走到雷溫兩家不敢置信的地步。
拿通敵來威脅他們,實在有用。
當初借對方兵馬攻打邊關有多爽,現在心口就有多郁悶。
沒辦法,自己選的引狼室,如今被狼纏著,也不是旁人的錯。
但他們送幾次,紀煬就會派人攔幾次,左右那些關卡吳將軍早早派人巡查,就算真找了空子,也還有里的人搗。
比起一劍打過去,讓他們有反抗的機會,不如一點點放,這才是最疼的。
等放得差不多了,這仗也該收尾。
紀煬每日不是去藥房,就是去看牧草,還有最近新養的馬。
更要調配十三個縣的糧草資,該送到邊關的送邊關,那邊糧草充足,招兵買馬也會變得簡單。
年初的時候,定江關,靖臨關,今安關,寧興關,加上民兵也不過一萬出頭。
到了七月份,已經分別有了三千,兩千,五千,八千的人馬。
特別是武知縣所在的寧興關,他文的不行,武的格外好,八千人馬訓練有素,還時常巡查做演習。
現在不帶上太新縣的四千多民兵,已經有近兩萬的人手,估計等到冬日,差不多能有快三萬。
以灌江府十三縣城供應出來的軍馬,皆是兵強將。
這就是當初灌江府稅收直接用于邊關,不用上繳汴京的目的。
可惜這地方疏于監管,所有稅收直接落員腰包,讓此地豪強竟然有了分裂承平國之心
紀煬心頭有盤算,卻還在等汴京的消息。
上次開放關市,已經過了半年,難道汴京還沒吵完?
不過想也是,這才是正常效率。
年前那次,是皇帝明白事急,臨時開了后門而已。
正常來講,討論個大半年,確實不是問題。
好在,在昌盛三十七年八月來臨之時,開放關市的文書終于發來。
這次就不是簡簡單單的書信,而是派了員跟陛下邊軍前來宣布,明顯正式許多。
隨之而來的,還有關市稅用于灌江府軍費的消息。
這些都是林大學士跟兵部等人爭取的。
給宗室的部分自然還有,但還要過皇上那一關,那就是一筆爛賬,暫時跟紀煬沒關系。
等紀煬接下文書,只聽吏部來的員笑著道:“紀大人,以知縣的份,負責關市,你還是頭一個。”
紀煬怎麼看這個員怎麼眼。
只是不知道哪里見過?
“怎麼?你跟小兒是好友,竟然不認識我?”海青的父親,正是在吏部任職。
老爹以前是不喜紀煬的,可近些年來,不僅紀煬自己長進,帶著海青跟晁家小子晁盛輝都在讀書。
那井侯爺家的孫兒井旭,更是已經當差一年多。
這讓他如何不對紀煬有了好。
這次千里迢迢送陛下任免文書跟開放關市文書,雖然辛苦,但明眼人都知道,送完文書,他回去就能升職。
老爹更知道,吏部那麼多人,偏偏選他過來,就是陛下在為紀煬攢人脈。
老爹怎麼也想不到,有一天他會靠著兒子的好友關系,讓自己更進一步。
到他們這種位置,稍微挪一步,那都十分艱難。
紀煬立刻拱手:“拜見伯父,方才一時沒認出來。”
老爹笑:“也是,跑了這樣久,臉都糙了。不過你怎麼回事?只是稍微黑了些,其他跟在汴京的時候一樣?”
說著是黑了些,其實只沒那樣白皙,反而多了行伍之人的神氣。
如此相貌堂堂的俊朗公子,倒是比之前白的時候惹眼多了。
兩人有著海青的關系,自然多聊不。
汴京的事紀煬大多知曉,不管是好友跟林家雷打不的信件,還是王伯給他收集的消息。
都讓他沒有完全離汴京的消息圈。
可老爹說的消息,自然更細致。
比如什麼,他那庶弟也親了,對方是哪哪家的嫡,舅父,也就是戶部左侍郎親自提的親。
那嫡家,似乎跟文家走得很近,更有些基。
再比如,晁家小子晁盛輝,可能會跟映月郡主親,如今親事大半已經定了。
井旭跟海青則躲著。
說了這半天,老爹就是想讓紀煬寫信勸勸海青啊。
用他的話說:“你如今講一句,可比我們講十句了。”
這話雖然夸張,但也算合理?
紀煬哭笑不得:“姻緣也不好強求,更不好規勸。”
這倒是真的。
老爹接下來說的,就正經多了。
比如宗室的人,原先是厭惡紀煬的,特別是大公主。
原因自然不用講,當初鳥糞那事,可讓他們許久都不敢用刺繡。
可自從關市稅送過去,他們又不厭惡了。
能幫他們攬財的,他們自然喜歡。
這次能爭取到關市權,宗室出了大力。
朝堂局勢就是這樣,沒有永遠的敵人,當然也沒有永遠的朋友。
老爹見紀煬對宗室興致不高,心道,這跟林大學士的態度倒是一致。
原本林大學士跟宗室一直不對付,這件事過后,倒是罕見爭取關市權。
他私下問的時候,林大學士也沒有很高興。
見此,老爹笑意更深。
以前老罵他兒子的什麼狐朋狗友,如今看來,倒是他看錯了。
果真是浪子回頭金不換嗎?
老爹等人在此停留十多天,告辭回汴京。
而他這一趟,卻讓紀煬在灌江府的地位更加穩固,就連那兩個頑固的縣城,都有倒向的趨勢。
雷溫兩家因為東西屢屢被劫的事,已經元氣大傷。
好像古博城王室那邊還被挑撥,說其實是雷溫兩家做戲,東西本沒運出去。
反正折騰許久。
那兩個縣的人已經察覺到不對,明顯想跑路。
樹倒猢猻散,有時候高樓崩塌,比想象中快多了。
紀煬這邊卻蒸蒸日上,特別是關市權再次到他手里。
這次不是臨時開次關市。
而是一年四次的主導權。
什麼時候開放,允準什麼貨易,全都由他說了算。
去年關市大開的時候,那兩個不投靠的縣城被允許易的貨就很。
灌江城的商賈更是如此。
反倒是其他鄉下縣城賣得最好。
今年不用想,紀煬一開關市,必然向著自己人。
現在還不示好?
他們是不想過了嗎?
即使他們在那兩個縣城掌權,可若不讓手底下人掙錢,他們肯定會有怨言。
手底豪強不滿,手底田稅田租依舊很多的百姓佃戶也不滿。
再不改變,他們遲早玩完。
對雷溫兩家來說,他們聽說再開關市,也是一陣頭疼。
東西送都送不出去,更不要說買賣了。
去年關市,他們把自己貨塞到其他商戶名下,算是蒙混過關。
可今年不論找誰,大多都是推三阻四。
即使答應了,過幾天又過來反悔。
以前無往不利的雷溫兩家,吃了好幾個悶虧。
紀煬上次不管,是因為那會不好跟兩家直接起沖突。
如今況不同,不管邊關的幾萬將士,還是在古博國的幾支“叛軍”,又或者如今治下十幾個縣城已經穩固。
他都沒必要再假裝沒看到雷溫兩家的勾當。
一張大網緩緩收。
到時候能抓住什麼,就看網里到底藏了什麼。
這次關市定在九月份。
為期二十天,比上次還多了五天。
關市開了之后,算是安好周圍部落小國。
隨后就可以跟關外有些人算總賬了。
紀煬吩咐一下,太新縣石橋西立刻開始忙碌布置。
有去年的關市經驗,今年一切都很順暢,遵循舊例,基本不會出差錯。
而其他縣城的商賈百姓也開始行。
他們行的時候,汴京用上次關市稅購買的兵弓箭陸陸續續抵達太新縣,再帶著文饒縣養好的馬匹。
給邊關四個關口送去。
與此同時,養足神的涼西州指揮使親自出發。
年輕的將士,誰不建立功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