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紀安一口應下,至此,顧明恪直達天聽這一條路就鋪通了,之后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他的本事了。李朝歌也想聽聽顧明恪的深淺,為此沒有反對。
母親說話,李常樂本來不應該,可是聽母親說明日讓裴紀安宮,立刻垮了臉,臉上好大不樂意。
皇帝看到小兒表不好,關切地問:“阿樂,你怎麼了?”
李常樂噘著,說:“阿父,明日我不想讓裴阿兄宮。剛剛我們都說好了,明日要去后山狩獵的。”
天后一聽,立刻豎起眉:“胡鬧。后山今日才冒出妖熊,林子都沒清理,你還敢進去狩獵?”
李常樂也知道危險,可是,來紫桂宮就是為了狩獵呀。李常樂提著子跑上座臺,跪坐到皇帝邊,不斷搖皇帝的袖子:“阿父,我多帶些侍衛,不會有事的。”
天后冷著臉不說話,皇帝看看兒,再看看妻子,試探地說:“天后,讓他們多帶些侍衛,只在林子外圍活,應當問題不大。”
天后依然不松口:“現在答應只在外圍活,等明日一出籠,哪兒還記得現在的話?不行,不能去。”
天后不答應,皇帝也沒轍了。皇帝轉而勸小兒:“你母親是為了你好,別去了,下次吧。”
“我不要!”李常樂嘟著,拽著皇帝的袖子不斷撒,“我為了這次狩獵都盼了半個月,我們千辛萬苦來到紫桂宮,不就是為了狩獵嗎?再說又不止我去,裴阿兄,二兄和三兄都要去。”
李常樂口中的二兄是太子李善,三兄是趙王李懷。他們剛才答應李常樂,一是因為李常樂央求,他們不忍心拒絕;二來,也是想進林子看看那只野熊。
年人各個心氣不凡,越是有妖怪,他們越要進去看看。
沒想到天后一口咬定不許去,連李常樂出面求都沒用。李善和李懷的表都尷尬起來,裴紀安左右看了看,上前道:“天后,臣愿意保護廣寧公主。臣發誓,只要臣有一口氣在,就絕不讓廣寧公主到任何傷害。”
李善和李懷視線劃過李常樂和裴紀安,了然微笑。李常樂在上首紅了臉,赧地將臉埋進皇帝袖。眾人不由都笑了,連天后都忍不住和了眉眼。
李朝歌就坐在不遠,明明直線距離沒多,可是,們仿佛在兩個世界。李常樂窩在皇帝和天后邊撒,李朝歌卻始終端端正正坐著,腰脊得筆直,是標準的面見君王的禮儀。
李常樂和皇帝天后才像是一家人,相較之下,李朝歌更像一個覲見的臣子。
李朝歌心里微微嘆氣,難怪和父母親近不起來。易位之,在皇帝天后的位置上,也會更喜歡俏可的二兒。
李常樂見眾人笑,越發惱了。撂下臉,不依不饒地嚷嚷著要去。天后明明不同意,可是架不住李常樂撒,天后的態度也不知不覺松。
李朝歌看出來天后已經心了,現在只需要一個人出面推一把,給天后臺階下。李朝歌明知道沒必要計較這些,但還是忍不住想,如果今日無理取鬧的人換,會怎麼樣呢?
天后會直接拒絕,李朝歌也不敢再提第二次。李朝歌記得前世替母親辦案時,一半風無二,一半戰戰兢兢,始終走在懸崖上,一刻不敢放松。不像李常樂,就算天后口中會抱怨,會埋怨李常樂不爭氣,但是替李常樂收拾殘局時,從不嫌麻煩。
李朝歌心里嘆了一聲,不再拘泥于無謂的緒,果斷開口道:“若是天后不放心,明日我可以陪著太子、趙王一起去。妖都有領地,紅葉嶺已經出現過一只黑熊,按理不會再有第二只猛。就算有,有我在也無妨。”
李朝歌說完后,在場所有人都靜了靜。皇帝的神略有猶疑,問:“你終究是個小姑娘,一個人應付的過來嗎?”
李朝歌搖頭:“無妨的。和屏山及黑森林比起來,這里的妖不值一提。”
皇帝親眼見過李朝歌的神通,說無妨,那便當真沒有妨礙。皇帝放了心,天后也順勢說:“好。明日,你們兄妹幾人一起去吧。”
說著,天后恨鐵不鋼地點了點李常樂的鼻尖,數落道:“你看看你,一天天凈不省心,還要勞煩姐姐幫你。”
李常樂聽到李朝歌也要去,訕訕笑了笑。抱住天后的手臂,撒道:“這不是有阿娘寵著我麼。阿娘,我去準備明天打獵要穿的服,我先走了,等明日再來給你請安。”
說著,李常樂從坐塌上躍起來,歡歡喜喜地提著子往外跑。經過李朝歌時,臉上的笑容淡了淡,李常樂對李朝歌微微點頭,隨后如一只蝴蝶般,歡快地從大殿飄走。
李常樂離開引來許多注目,李懷嘆氣,笑道:“呀,都多大了,還這樣風風火火的。”
“還不是讓你慣的。”天后沒好氣瞥了在場三父子一眼,道,“都是你們,只知道一昧縱著,把寵的不知天高地厚。看看朝歌,才比大兩歲,多麼穩重。”
這話李善和李懷都不好接,皇帝笑著圓場道:“朝歌自然懂事,但常樂也不差。還小,就要這樣天真爛漫才好。”
“婚都訂了,還小呢?”天后不悅,“都十四歲了。我在這個年紀,都已經進宮了。”
這個話題再深下去就沒法聊了,皇帝笑著握住天后的手,說:“你和朝歌是子中的異數,但是常樂卻是普通人。是公主,無須保家衛國,也無須心社稷,自然該無憂無慮度過一輩子。裴紀安,你說是不是?”
皇帝說著看向裴紀安,裴紀安拱手,道:“自然。臣必對公主一心一意,讓公主始終天真如稚子,一生不知愁苦。”
皇帝聽到滿意地笑,天后也慢慢松了眉梢,出笑意。李朝歌聽著這些話直犯惡心,站起,對皇帝天后行禮,問:“圣人,天后,既然明日裴家大郎君要陪著廣寧公主狩獵,那請顧明恪宮一事,是不是就能緩緩了?”
天后是何等人,一聽李朝歌的話音就明白了。有些無奈,笑道:“真是大了不中留,一個個都是這樣。好了,我這里不急,明日讓顧家郎君也跟著一起去,你們幾個年輕人玩盡興了,再回來不遲。”
李朝歌得償所愿,很快肅拜告退:“謝圣人天后。圣人天后萬安,兒臣告退。”
他們這里才允諾了,李朝歌就忙不迭要走。皇帝和天后俱無可奈何,但另一方面,也高興孩子們都長大了,聚在一起和樂融融。天后點點頭,說道:“你今日奔波了一天了,快回去歇著吧。你們也都回去吧,明日帶好侍衛,務必保證安全。”
李朝歌和李善、李懷一起應聲:“謝天后,兒臣明白。”
李朝歌面上應下,其實心里知道,哪兒用帶侍衛呢?去保護侍衛安全還差不多。
李朝歌先走,其他人隨后。李朝歌離開宴會廳,一路挑著偏僻安靜的地方走。果然沒過多久,后面就追來腳步聲。
腳步聲停在一丈外的地方,一個李朝歌無比悉,卻又恨之不及的聲音響起:“安定公主,留步。”
李朝歌心中輕呵,轉,冷冰冰地看向來人:“裴大郎君,你來做什麼?”
這算得上他們兩人今生第一次正面對話。裴紀安看著面前李朝歌年輕麗的臉龐,不由恍惚。他們上一次正兒八經聊天,是什麼時候呢?
似乎是好幾年之前了。前世有那麼多東西橫亙在他們之間,家族,朝政,,皇權……每一項都將他們本就薄弱的夫妻越推越遠。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兩人見面,不是爭吵,就是質問。
裴紀安微微出神,李朝歌見裴紀安心不在焉,越發暴躁。抿了抿,冷聲道:“裴郎君,有話說話。你我孤男寡,此刻共一,于名節不合。”
裴紀安回神。他看著李朝歌,似乎嘆了一聲,問:“這是出自于你本心嗎?”
李朝歌挑眉:“什麼?”
裴紀安沒有解釋,他似乎篤信李朝歌聽懂了。他遠遠著李朝歌,說道:“如果這是你所愿,再好不過。”
李朝歌能不再糾纏他,于人于己都好。前世李朝歌和裴紀安鬧那副模樣,固然有政治、派系的因素,但最開始時,他們兩人走上陌路,卻是因為不合。
李朝歌很喜歡他,而裴紀安不喜歡。時間長了,就了恨。
這一世無論李朝歌是真的還是裝的,愿意去糾纏別人,無疑讓裴紀安長松一口氣。顧明恪前世沒有妻子,今生大概也沒有心上人,不會惹李朝歌發瘋;而顧家人丁凋落,僅剩顧明恪一人,從家族立場上講,顧明恪和李朝歌也絕不會發生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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