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羅剎鳥儀式結束后,皇帝帶著眾人進上宮,宴會開始。
上宮是近兩年新修的別宮,南連水,北鄰苑,這里不像紫微宮一樣工整莊重,反而依山傍水,翠瓦丹,是專門建立給皇室游玩的。
如今正值春三月,上宮進一年中最麗的季節。上宮中花木扶蘇,流水淙淙,每一步都是景致。皇帝帶著近臣走在最前面,其余人稀稀落落跟在后面,沒一會,隊伍就分散開,眾人各自找地方游玩。
李常樂作為最寵的公主,往年都被皇帝天后帶在側,但是今天李常樂興致不高,沒心力應付前面的應酬,便故意放慢腳步,漸漸落在后面。
今日雖然是游宴,但實則還在場。如果能在皇帝和眾相公面前作出一首好詩,或者說出什麼獨到見解,由此引起皇帝和相公注意,說不定就能一飛沖天了。所以眾多新科進士、年輕兒郎亦步亦趨地跟著皇帝,費盡心力往前,李常樂不主,沒一會,就被沒影了。
李常樂距離皇帝和天后越來越遠,漸漸被扔到外圍。抬頭,看到皇帝邊圍著許多人,侍小心翼翼侍奉著駕,裴相等重臣圍在皇帝側,陪皇帝指點景,天后走在皇帝邊,時不時一兩句話,李朝歌站在落后天后半步的地方,也被眾人簇擁著。
李朝歌剛剛殺了妖,此刻無疑是眾人視線的焦點。天后始終帶著李朝歌,皇帝和相公也時不時和李朝歌說話。宮們簇擁在李朝歌邊,爭先恐后地給李朝歌指景看。
李常樂心越發低落,游玩的興致一掃而空。李常樂本是有意疏遠,可是等掉出隊伍,看到前面人其樂融融,又覺得心里難。
以前什麼時候過這種冷落?曾經是宮里最寵的公主,只要離開一小會功夫,不知道有多人心急火燎地找。可是現在,都消失了這麼久,皇帝和天后邊的人竟沒一個發現。
連天后和皇帝也沒注意到李常樂不見了。也是,他們有了另一個更穩重、更能干的兒,自然不會關心李常樂。李常樂心里委屈得不行,低頭看著地面,鼻子發酸,都想馬上回宮了。
裴楚月找了半晌,終于在一個偏僻的角落里找到李常樂。裴楚月追上來,抱住李常樂的胳膊,興高采烈地問:“公主,你怎麼一個人躲到這里來了?”
李常樂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淚意回去,盡量輕描淡寫地說:“沒事。我嫌前面人多,就到這里清凈清凈。”
裴楚月滿心都想著玩,沒注意到李常樂的異常。抬頭往前面了一眼,深有同地點頭:“可不是麼,前面圍了那麼多人,難怪你嫌煩。公主,長孫三娘說最近出了種新的扶乩,占卜特別準,你要不要來試試?”
李常樂現在哪有心思玩扶乩,搖搖頭,悶悶不樂道:“我沒心,不去了。”
裴楚月就算再的神經,此刻也覺到李常樂緒不對勁了。裴楚月低頭,小心看了會李常樂的臉,低聲問:“公主,你怎麼了?”
“沒事。”李常樂深吸一口氣,抬手遮住太,掩飾道,“興許是太太大了,曬得人心煩吧。”
李常樂明顯緒不對,裴楚月不敢再追問。裴楚月有些苦惱地皺眉,不知道李常樂這是怎麼了。眨了眨眼睛,猛然想到剛才皇帝把李常樂的公主府賜給了李朝歌,裴楚月自以為猜到了原因,哦了一聲,了然問:“公主,你在想公主府的事嗎?沒事的,圣人和天后最疼你,你的嫁妝肯定是最多的。再說,就算圣人天后不給你,你還有我阿兄呢。你馬上就要嫁進裴家了,我阿兄那麼喜歡你,還能讓你委屈?你要是哪里被虧欠了,我們裴家出錢補上,總之,一定讓公主在裴家過得舒舒服服。”
提到裴紀安,李常樂的心慢慢好起來。是啊,還有裴阿兄呢。終究夫婿才是最親近的人,父母兄長疏遠,那也疏遠他們,反正裴紀安會一直陪在邊。
李常樂很快釋然,心慢慢飛揚起來。沒錯,就算有很多人對李朝歌獻殷勤又怎麼樣,裴紀安才是最出的兒郎,而這個人,是李常樂的未婚夫婿。裴紀安一人,足以抵得上千千萬萬朵爛桃花。
李常樂眉心舒展開,不再郁著了。裴楚月見狀長舒一口氣,拍著心口道:“公主,你總算又笑了。剛才都擔心死我了。”
李常樂聲道:“楚月,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剛才那些話不能再說了。公主府是宮里的資產,圣人想給誰就給誰。阿姐比我年長又比我優秀,公主府賜給天經地義。”
“誰說的?”裴楚月用力抱住李常樂的胳膊,撇道,“公主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一點都不差。要我說,你這樣才是最好的呢。一個子就該貞靜溫,安定……不對,盛元公主當眾殺妖,風頭倒是出了,但這樣打打殺殺的,像什麼樣子?而且捉妖的時候,天和男子混在一起,大家明面上不說,其實私底下許多夫人都看不慣。對子來說,終究嫁人才是正道,這樣拋頭面,哪個門風清正的世家愿意提親?”
李常樂細細擰著眉,輕聲道:“可是,圣人和天后對阿姐稱贊非常。阿姐也是為了給圣人分憂。”
裴楚月不在意地嘁了一聲,說:“為家族和朝廷分憂是男子的事,子的任務便是讀書學禮,日后嫁一個高門郎君,便是對家族最大的貢獻了。盛元公主即便會武,也總是要嫁人的,還能靠殺妖這條路走出什麼名堂嗎?公主,你上面有兩個兄長,朝廷大事自有太子和趙王接手,你擔心什麼?你天生命好,一出生就是公主,父母寵,錦玉食,上面有兩個兄長為你撐腰,連親事也定得順順當當。你現在唯一要擔心的,就是什麼時候能和我阿兄完婚,好趕給裴家生下長子嫡孫。”
李常樂被說的紅了臉,惱地追著裴楚月打。裴楚月躲開,咯咯咯笑著繞花叢跑。們兩人一個追一個躲,沒一會就累了,們氣吁吁,相對笑著倒一團。裴楚月見李常樂眉間郁氣盡散,顯然心結徹底解開,便放了心。裴楚月了會氣,等力氣回來了,就拉著李常樂說:“公主,你看,我阿兄和長孫家的表兄在那邊說話。我們去找他們吧。”
李常樂臉紅撲撲的,半推半就地被裴楚月拉著走。裴楚月不知道看到了誰,急著往前沖,都把李常樂拉得趔趄了一下。李常樂跌跌撞撞站穩,晃間,看到皇帝天后和李朝歌坐在前方亭子中,三人都收斂了笑,神認真,不知道在說什麼。
李常樂覺得疑,剛剛還看到皇帝、天后邊圍著許多人,為什麼一晃眼就只剩李朝歌了?李朝歌要說什麼,為何要支開眾相?而且,李朝歌單獨找皇帝、天后說話的頻率,未免太高了。
便是輔政的太子,也沒有這麼頻繁地面見皇帝。
李常樂心里的疑一閃而過,看到湖水對面,幾個修長俊朗、風霽月的郎君一齊回頭,顯然是看到們了。李常樂的心思馬上被裴紀安填滿,再沒有心思去想李朝歌的事。
裴楚月說得對,朝政大事是太子和趙王應該心的,只管人生,安靜等出嫁就夠了。
涼亭里,李朝歌尋到機會支開眾人,單獨和皇帝及天后說話。自殿試后,李朝歌因為李常樂帶累,無奈被了足。這也導致這些天一直待在宮里,本沒時間去找顧明恪。
十天過去了,不知道莫琳瑯一案進展到哪一步,也不知道白千鶴和周劭在宮外做了什麼,李朝歌人在宮里,心早已按捺不住。決定速戰速決,盡快解決鎮妖司和公主府的事。現在事,李朝歌耽誤十天不要,如果等到后期,局勢錯綜復雜,瞬息萬變,要是再被困在宮里,十來天不能和外界聯系,那指不定要惹出多大的子。
所以李朝歌一瞅到空隙,就趕對皇帝和天后說:“圣人,天后,昨日我夜觀星象,發現熒西行,近心宿,接下來恐怕是個多事之秋。心宿是帝王之宮,心宿擾,紫氣衰弱,妖邪之氣便會大盛。兒臣擔心,羅剎鳥擾東都一事并非偶然,很可能,這只是一個開始。”
熒守心是大兇之兆,歷朝歷代都很重視。皇帝沉了臉,問:“你可確定?”
李朝歌不懂占星,但在周老頭邊待了許多年,基本的星象還是會看的。李朝歌點點頭,說:“圣人若是有疑慮,可召欽天監復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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