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元慶被武孟氏拉到前面,他眼睛滴溜溜轉,卻有種油頭面之。武元慶給李朝歌執禮:“朝歌表妹。”
李朝歌面無表地看著:“魏王,我的封號乃是皇賜名,高宗加封,遑論我還有職在。公開場合時,請稱呼我封號。”
武元慶尷尬,僵笑著道:“盛元表妹,我們表兄妹之間,哪用講究這些虛禮……”
陣風從后面拂過,李朝歌的帶輕輕飄起。顧明恪側過臉,手指拈住一枚花瓣,從鬢邊摘落,他袖子寬大,拿花瓣時不慎勾了發簪。
李朝歌不由皺眉,抬手向簪子。顧明恪握住的手,輕輕將簪子回原位,說:“是我的錯,沒留意你的頭發。沒扯痛吧?”
當著外人的面,李朝歌只能搖頭:“沒事。”
“那就好。”顧明恪將簪子整理好,他先前為了阻止李朝歌抓頭發,握住了李朝歌的手腕,此刻花瓣拿下去了,他自然而然地握著李朝歌的手,回頭對武元慶頷首微笑,“魏王,我們昨天有些事,今日出門晚了,再不去給皇請安就該遲到了。失陪。”
武孟氏、武元慶拉著李朝歌說話,沒料到顧明恪會突然出聲。武元慶本來想和李朝歌套近乎,但如今李朝歌正牌駙馬副我們要去請安的架勢,武元慶又不能攔著他們給皇請安,只能讓路:“是本王疏忽了,表妹和駙馬快去吧。”
顧明恪對武元慶和武孟氏點點頭,溫和有禮道:“告辭。”
隨后,顧明恪也沒有放手,就那樣拉著李朝歌離開。武孟氏和武元慶站在后面,目送那兩人穿過滿院春意,朝高大威武的明堂走去。
顧明恪袂飄飄,姿如玉,李朝歌服上的绦飄起,和顧明恪的長袖卷在一起。他們兩人一邊走邊說話,從背影看,如同仙人下凡。
武孟氏看了會,嘆道:“久聞顧卿天人之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聽說他還是盛元公主強搶過來的,難怪如此深意重。”
武元慶也看著那兩人的背影,說道:“母親,如今姑母稱帝,我們武家是王族,滿朝公卿小姐隨便挑,何必非盯著個已婚之人?”
“你懂什麼?”武孟氏狠狠瞪了武元慶眼,低聲音道,“你姑母是楊氏生的,早年和咱們家并不親近。楊氏三個兒中,就數最記仇。如今你父親去了,楊氏眼看也要病逝,我們再不想辦法,難道等著秋后算賬嗎?”
“可是,姑母明明給我和兄長封了王……”
“若是真不介意從前的事,為什麼封你父親為獻王?獻可不是一個好字。”武孟氏努了努,道,“何況,封你們為王,卻封那位為皇儲。傻孩子,這其中差別,你還不懂嗎?”
武元慶吃驚地睜大眼睛,武家突然發跡,舉家封王。他沉浸在被人奉承的快樂中,并沒有往深層次想。莫非,母親的意思是……
武孟氏見武元慶懂了,滿意地笑了笑,意有所指道:“皇姓武,皇儲姓李,從古至今哪有將天下傳給外姓人的道理?但是你父親早年和皇有隔閡,恐怕皇還記恨著呢。為今之計,只有你娶了皇的公主,武、李兩家合二為一,皇才能真正信任我們家,將重任托于你們兄弟。”
武孟氏說到這里,憤憤地拍了下手:“可惜你兄長已娶妻生子,若不然,他才是最好的人選。”
皇的兩個侄兒武元孝、武元慶都已婚,只不過武元慶的妻子早年得時疫死了,武元慶又不想找人來約束自己,是以直沒有續娶。武孟氏原來恨小兒子不,整日沉迷花街柳巷,遲遲不給生孫子。現在,武孟氏反而慶幸小兒子無妻無子。
娶皇的兒,總不可能讓公主做小,讓人家做繼室都是委屈。但誰讓武元慶是武家里與皇最近的親,若是武元慶娶了公主,生下孩子,不就是武家和李家的共同脈了嗎?傳位給李懷那還政于唐,皇費這麼大勁兒登基,最后又傳給李懷,何苦來哉?但如果傳位給武元慶或者武元慶的兒子,后人既會記掛皇的功德,又延續了皇的脈,豈不是皆大歡喜?
武孟氏想到這里,還是憾。本來最好的選擇是武元孝娶李朝歌,這是真正意義上的長嫡脈。而且李朝歌權勢滔天,手握軍和鎮妖司,最得皇信任,娶了對武家利益無窮。可惜武元孝有妻,李朝歌已婚。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讓武元慶娶李常樂。
娶公主只是籌碼,只要能生下帶有武家和李家脈的孩子,武元孝兄弟就能立于不敗之地。至于娶誰,錦上添花固好,不能,也沒有所謂。
武元慶雖然沉迷不思進取,但反應并不慢。他聽完母親的話,自己也回過神了。他想到那個至高無上的皇位即將屬于他,頓時覺得沸騰,相比之下,區區魏王算得了什麼?
武元慶已經意了,李常樂長的也不差,娶了得利又得,他并不吃虧。不過,武元慶皺眉,低聲問:“母親,皇最是寶貝廣寧,會同意將廣寧嫁給我嗎?”
“所以才要你去爭取啊。”武孟氏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兒子的手,“人最是沒主見,誰對們好,就會上誰。廣寧剛被退婚,正是傷心的時候,何況,就算廣寧不同意,還有你姑姑。”
武元慶了悟,皇才是真正做主的人,李常樂愿不愿意并不重要。如何討皇歡心,就了重中之重。
武孟氏輕聲問:“你兄長讓你準備的東西,你準備好了沒有?”
“母親你放心。”武元慶拍拍脯,道,“我已經準備好了。姑母最喜歡祥瑞,等會人多,我就獻上去討姑母喜歡。”
李朝歌覺到走出武孟氏母子的視野后,就輕輕掙手,想把自己的手出來。顧明恪手指微微用力,沁涼的手掌依然牢牢握著:“敬業點,這麼多人呢。”
李朝歌心里腹誹,甚至生出一種陪著顧明恪做戲的荒唐。李朝歌不好作太大,只能抿著道:“駙馬,馬上就到皇跟前了,注意形象。”
“在眾人面前你稱呼我為駙馬,就這樣,還想裝恩?”
李朝歌放棄了,有些遲疑地說道:“秉衡?”
“嗯。”
顧明恪簡簡單單應了聲,但李朝歌莫名覺得他心很好。李朝歌心神微晃,這時候皇的宮殿到了,兩人俱打起神,顧明恪手指輕輕松開。
皇跟前已經守了許多人,他們聽到宮人傳信,剛剛回頭,就看到李朝歌和顧明恪在門口松開手,袖翩然而落。殿中靜了片刻,隨后,韓國夫人笑道:“盛元和駙馬真好,連這麼小段路都要牽著手。”
李朝歌和顧明恪先給皇行禮,隨后,李朝歌才看向韓國夫人的方向:“姨母開玩笑了,剛才我服上有東西,駙……秉衡幫我拿開。”
韓國夫人掩笑,皇也輕輕笑了。這樣的借口,委實太顯淺了。
李朝歌看這些人的表就知道他們不信,蒼天可鑒,這是真的。皇登基后容煥發,目如炬,頭上重新長出黑發,整個人像是年輕了十歲。果然,權勢才是最好的裝飾,無論對男人還是人。
皇問:“秉衡是顧卿的字?”
顧明恪點頭:“是。”
“秉持平衡,中庸之道,這個意思倒是罕見。”
顧明恪眼簾下垂,遮住瞳中:“謝陛下。”
李朝歌在旁邊暗暗瞥了他眼,總覺得這個字號似乎哪里奇怪。皇問完之后,讓宮人賜座。
李朝歌和顧明恪落座,對面正好是李常樂。李常樂看到李朝歌和顧明恪,尷尬地笑了笑,淡淡問好:“姐姐,姐夫。”
李朝歌應了聲,沒有接話。李朝歌不知道裴紀安和李澤說了什麼,但是自從那件事后,李常樂和就冷淡起來。其實以前也說不上親,只不過現在連表面上的和諧也維持不了。
李朝歌無所謂,也不想和李常樂裝姐妹親熱,就這樣井水不犯河水地著很好。
李常樂眼睛掃過四周,母親穿龍袍,武家氣焰張揚,李朝歌夫妻恩,而悉的玩伴、兄弟,個都不在。今日五品以上的臣子全部攜家眷到場,可是李懷卻沒有來。
李懷重新變皇儲,但被關在宮中,不能自由行。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李常樂面都沒有見過阿兄。
李常樂和李懷親厚,他們兄妹兩人近乎是一起長大的,如今,李懷生死不知,安危不知,有沒有被待也不知,而造這切的幫兇,卻堂而皇之眾人的吹捧。
李常樂雖然惱怒裴紀安,但至知道裴紀安在努力營救李懷。而李朝歌呢,在父親尸骨未寒的時候就謀害手足,害死了太子阿兄還不夠,現在還要踩著李懷的淚往上爬。做這些的時候,可曾想過姓李?
李常樂繃著角,往常最喜歡這種盛大的宴會,但現在點興趣都沒有。李朝歌也在想事,兩人各有心思,誰都沒有說話,大殿中只能聽到韓國夫人的聲音。
上次貓妖的時候,韓國夫人被貓妖附,差點去了半條命。皇被貓妖嚇得不輕,卻沒有遷怒韓國夫人,還給韓國夫人賜了好些珍品。韓國夫人很是休養了段時間,如今皇登基,武家人犬飛升,韓國夫人的病下子被刺激好了,立刻高調出門。
韓國夫人不知道說起什麼,咯咯咯笑。拿團扇遮著下半張臉,話題忽然轉到李朝歌上:“盛元婚快一年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讓你娘抱外孫?”
李朝歌怔,為什麼突然說起?李朝歌斟酌著言辭,推道:“我年紀還小,這兩年想專心為皇分憂,子嗣之事不急。”
“朝中這麼多員,哪缺你個?”韓國夫人細長的眼睛掃過李朝歌,語調慢悠悠、甜膩膩的,道,“阿娘子不好了,未必撐得過今年。阿娘最惦記的就是二妹,如今二妹登基,阿娘再無憾,只想在臨終前,見到重外孫。”
李朝歌雖然保持著笑意,但眼睛中的很淡。李澤去世不到一年,李朝歌父孝未過,韓國夫人就催生孩子?
李朝歌無聲地看向皇,皇端坐上首,滿金羅披錦,聽到韓國夫人的話無于衷,仿佛忘了李澤的孝期樣。李朝歌便明白,皇已經開始忌憚先帝了。
如今的皇帝是武后,兒們卻還惦記著先帝的孝期,是什麼意思呢?李朝歌不方便直接拒絕,便委婉道:“子嗣都是緣法,這種事急不得。”
韓國夫人的紅藏在扇面后,噗嗤一聲笑了:“盛元和駙馬分房睡,孩子怎麼能急得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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