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空有懷疑，卻找不出證據。皇容淡淡，說道：“宮里找了這麼久都沒發現，會不會不在宮里？”

　李朝歌不表態，平靜反問：“兒臣愚昧，不懂圣上的意思。”

　“重明鳥畢竟是鳥，說不定會飛到宮墻之外。這段時間朕讓你看著外臣府邸，你有什麼收獲嗎？”

　李朝歌心道果然，皇關心重明鳥是假，詢問監視果才是真。巡查緝捕是一柄雙刃劍，李朝歌一來沒那麼多功夫耗在聽別人說話上，二來，也實在厭惡這種行為。

　李朝歌說：“東都許多人家信佛，有佛祖鎮宅，普通鬼怪難以欺近室。兒臣暫時沒有找到足夠的鬼魂，還在布局中。”

　李朝歌從接到這個任務起，就一直在“布局”。皇沒有追究的話里到底有幾分真假，說道：“你是個聰明孩子，自己心里有數。時辰不早了，你和駙馬回去吧。”

　李朝歌給皇行禮，面上看不出毫不妥：“兒臣遵命。”

　李朝歌出去后，一抬頭就看到顧明恪站在臺階下等。李朝歌剛踩上臺階，顧明恪就準確地回頭。

　他站在夜中，袖在風中輕輕拂，如月下仙人，清貴無雙。他的眼睛平靜又包容，仿佛無論李朝歌什麼時候出來，他都在這里。

　顧明恪沒有問和皇說了什麼，只是道：“走吧。”

　李朝歌點頭，快步走到他邊，兩人一起往宮外走去。拐角似乎閃過一個影子，李朝歌懶得理會，幽幽說：“真是一群廢呢。”

　顧明恪認真地提醒：“人沒走遠，你小聲點。”

　李朝歌不想談論這群蠢貨，轉而道：“先前忘了和你說，你以后不必等我，自己回去就是。”

　“同去必然同歸。”顧明恪淡淡瞥了一眼，“你可一點都不把我當自己人。”

　這話真是毫無道理，李朝歌立刻反譏：“我明明是出于好心，怕你等得太久不耐煩。我聽說你在大理寺的時候，最厭煩別人耽誤時間。”

　顧明恪心頗有些無力，這里不是大理寺，也不是別人。但是這些話和李朝歌說無異于對牛彈琴，顧明恪放棄了，換了個說法道：“你別忘了，你我現在是夫妻。外面虎視眈眈，我們若分開行，外人必會猜測我們不合。如此就麻煩了。”

　李朝歌一想，煞有其事地點頭：“你說得對。以后但凡我們兩人出席的場合，最好一起行。”

　顧明恪如愿應下。他們兩人從宮門守衛那里牽回自己的馬，門路闖宵。顧明恪披著月，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回頭看：“今日，你為什麼幫李懷？”

　“誰幫他了。”李朝歌不屑地哼了一聲，半晌后，微不可聞說，“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顧明恪靜靜看著，月照在上，清澈的仿佛一掬就能到底。如本人，不染俗塵，活的敞亮又自在。

　李朝歌眉梢微，側臉瞥他：“你看我做什麼？”

　“沒什麼。”顧明恪收回目，他虛虛看著前方，聲音輕緲的如一陣煙，“我小時候，很想為你這樣的人。”

　李朝歌皺眉，小時候？這是什麼奇怪的形容。李朝歌慢慢說道：“我第一次聽到一個男子這樣贊子，姑且認為是贊吧。后來呢，你實現了嗎？”

　顧明恪看著前方的月不語。他實現了嗎？大概是沒有的。

　李朝歌發現自己一句話竟然把顧明恪問沉默了，有點不好意思，悄悄湊近了，問：“怎麼了？我莫非說到你的傷心事了？”

　顧明恪正待說什麼，前方忽然傳來一聲暴呵，隨即好幾個燈籠將他們照亮：“是誰擅闖宵？”

　李朝歌眉尖忍耐地跳，這群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廢。執金吾漸漸走近，燈也逐漸籠罩到李朝歌和顧明恪上。李朝歌冷淡地看著他們，眉輕輕一：“你說呢？”

　“盛元殿下。”執金吾慌忙下馬行禮，著頭皮請罪，“屬下失禮，不知道殿下在此散步，請殿下和駙馬恕罪。”

　李朝歌知道他們職責所在，不想多言，便揮揮手道：“行了，繼續巡街去吧。最近宵小繁多，你們注意些。”

　執金吾應是，抱拳退下。他們趕拐到另一條街道上，遠遠看著盛元公主和顧駙馬騎著馬，慢悠慢悠地朝公主府走去。

　手下悄悄問：“公主和駙馬在做什麼？”

　“不知道。”小隊長瞪向手下，斥道，“別看了，人家夫妻談說，和你們沒關系。趕快去巡邏。”

　高子菡一個人被留在盛元公主府，一晚上胡思想，都快把自己嚇死了。等天都全黑了，外面才終于傳來響，高子菡長松一口氣，趕跑出去迎接：“盛元，顧卿，宮里發生什麼了？”

　“沒事。”李朝歌一語帶過，道，“差不多明日姑父等人就能回家，今天太晚了，不方便送你回去，等明日早晨我派人送你回姚府。”

　高子菡心放回肚子里，哪還在意住什麼地方。高門大院里最不缺的就是客房，李朝歌讓侍給高子菡收拾了一間屋子，送高子菡去休息。

　果然，第二天中午，高子菡的父親和伯父就回來了。高家好一通抱頭痛哭，漸漸的，他們說起其他事：“聽說昨夜魏王對皇儲發難，多虧盛元公主去了，還在皇面前說公道話。皇儲虎口，幸而有驚無險。”

　“是啊。之前因為孝敬太子的事，皇儲和盛元公主的關系一直不太好。皇儲平時最寵廣寧公主，沒想到最后替皇儲說話的，反而是盛元公主。”

　·

　武元慶被皇不冷不淡地呵斥了一通，關在家里足。他整日沉著臉，武家其他人見了，也不敢湊到跟前討嫌。

　午后，武孟氏等武元慶吃飯，但侍稟報，說魏王心不好，不必等他了。

　武孟氏嘆氣：“這個孩子，他發脾氣就算了，怎麼能和自己過不去呢？又不出來吃飯，著自己的子可怎麼辦？”

　武元孝的妻子徐氏見狀，小心翼翼道：“婆母，許是廚房膳食做的不好，魏王才沒心思用飯。妾這就讓廚房重做一份，給魏王送去。”

　武孟氏應了一聲，徐氏連忙下去準備飯菜。等做好后，武孟氏親自帶著飯盒，去院子里看二兒子。

　武元慶正在院里撒氣，沒料到母親和嫂嫂過來了。他沒好氣地坐下，問：“阿娘和大嫂怎麼來了？”

　武孟氏沒理會跪在地上的奴仆，讓侍趕把飯菜擺在桌案上，笑著對武元慶說：“兒啊，你不吃飯小心壞了。阿娘專門給你準備了飯菜，都是你吃的，你快嘗嘗。”

　武元慶看著面前琳瑯滿目的菜，嘆氣：“我就是氣得慌。我為姑母做了那麼多，可是李朝歌一番話，姑母就發落我。姑母當上皇帝多麼不容易，我一心一意為武家好，李朝歌卻胳膊肘往外拐。”

　“畢竟姓李。”武孟氏親手為武元慶盛湯，說，“就算和我們再親，也終究隔著一層，哪比得上親兄妹。何況，四年前才回來，小時候不在跟前，長大了也不親近，和我們家的誼就更淡了。”

　武元慶一想起那天的事就氣憤：“明明只差一步，唉，氣死我了。”

　武孟氏同樣很失，他們一家給予厚，結果在最后關頭被李朝歌攪和了。錯過了這次機會，下次拉李懷下馬不知道要等到何時。

　但誰讓皇更聽李朝歌的話呢？武家人不忿也無法。武孟氏想了想，下定決心般說：“看來不能再等了。李朝歌是皇的親生兒，皇偏向在所難免，我們只能找一個比李朝歌更親近的人。拉攏不了李朝歌，那就拉攏李常樂。”

　“廣寧？”武元慶皺眉，“那天晚上廣寧也跑到弘徽殿里，又又鬧，吵吵極了。從小和李懷親近，肯向著我們嗎？”

　“你這個傻孩子。”武孟氏意有所指地說道，“兄妹哪能比得過夫妻。你若是娶了，自然就向著你了。”

　婆母和小叔說話，徐氏就站在一邊聽。聽到武孟氏有意娶李常樂，驚訝地睜了下眼睛。

　李常樂以前時常來武家，徐氏對李常樂還算悉。徐氏想到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姑娘，心里暗暗可惜。那麼寵的小公主，現在，卻要淪為武家的工。

　武元慶早就知道這件事，娶李常樂對武家百利而無一害，但是，武元慶皺眉，問：“姑母會同意嗎？”

　武孟氏拂了下袖子，目中滿是勢在必得：“皇和我這個長嫂不親，但總不會不在意的親娘。我們去找楊夫人，楊夫人說話，皇總是聽的。”

　楊夫人年事已高，今年開春以來越發不好，到現在只能在床上躺著，一天僅有數的時間清醒。

　皇十分憂心母親的病，宮外傳言楊夫人病重，皇親自去武家看母親。等回宮后，皇一直沉默寡言。

　見狀，小心地問：“圣上，您還在擔心榮國夫人的病嗎？”

　皇搖頭，不說是也不說不是。靜靜想了一會，說：“去把廣寧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諸詐為及稱所遣而捕人者，流二千里。——《唐律疏議·卷第二十五》

　諸證不言，及譯人詐偽，致罪有出者，證人減二等，譯人與同罪。——《唐律疏議·卷第二十五》

　諸詐教人使犯法，（犯者不知而犯之。）及和令人犯法，（謂共知所犯有罪。）即捕若告，或令人捕、告，求購賞；及有憎嫌，令罪：皆與犯法者同坐。——《唐律疏議·卷第二十五》

　***

　留言3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