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信息太多,李朝歌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最后,不可置信地問:“我小時候很能哭?你不要仗著我記不得,就胡栽贓我。”
周長庚冷冷地笑了一聲,臉上滿是鄙夷:“要不是你太能哭,我能把那個道士放走?因為帶著你,說耽誤了我一半的時間。”
周長庚口里抱怨,實則避開了李朝歌為什麼會記不清小時候的事,顧明恪在旁邊聽著,一言不發。李朝歌依然很懷疑,但現在當著顧明恪的面,不想探究自己小時候是不是哭鬼,趕轉移話題道:“行吧,就當我耽誤了你。那這些年你無所事事,總該查到些什麼吧?”
說起這件事,周長庚微微正經起來,說:“我總覺得,當年那個道士并不是主使,背后還有一個真正做主的人。可是那個人太神了,我追查了五六年,一直沒找到他的蹤跡。今年江南突然出現紙兵,這算是這些年最大的線索了,我一得知消息就趕趕過來了。”
然后,就遇到了李朝歌。
顧明恪一直安靜寡言,聽到這里,他眸中劃過一不知道笑還是嘲的神。
如果不是那個人愿意,本不會有人能查到他。與其說是周長庚找到這里,不如說,是那個人故意引他們過來。
顧明恪,李朝歌,周長庚,或許還有裴紀安。和天庭有關系的幾個人,此刻都匯聚在江南。
他籌備了這麼久,終于要開戲了。
李朝歌和周長庚也在討論幕后之人的事,李朝歌說:“之前我在接過幾個案子,每個案子看似獨立,但我總覺得背后有人推波助瀾。那些法大多和死人、氣有關,正巧,朔方之變也是紙兵紙將,而且紙咬人后傷口會有死氣纏繞。紙都是燒給死人的,這樣看來,這些事會不會是一人所為?揚州叛的破解之道,興許也在此。”
周長庚試探地問:“如果是燒給死人的……那等明日看到那些大塊頭,用火燒試試?”
“這是在山上,冬日干燥,萬一形勢失控,引燃了山火怎麼辦?”李朝歌反對。周長庚也沒法子,說:“真麻煩,那就拿起刀,來一個砍一個算了。”
周長庚是典型的武林人想法,以為把敵人打倒就沒事了,但戰爭卻要考慮方方面面的影響。李朝歌搖頭,說:“殺一個面武士容易,但不能每一次都是我們殺。前線戰線那麼長,僅靠匹夫之勇無法扭轉戰局。而且,這一仗是打給天下人看的,必須勝的無可挑剔。我們一定要展示給天下人,朝廷有破解妖的辦法,即便是普通士兵都能打贏妖,朔方之變再不會發生。要不然民心惶惶,即便平定了江南叛,其他地方也會另起硝煙。”
周長庚不是很懂這些政治是非,他頭疼了,說:“打殺不行,放火燒也不行,那要怎麼辦?”
李朝歌惋惜:“可惜今夜沒找到那些武士藏在哪兒,如果知道他們的原理,破解會容易的多。”李朝歌了眼天,皺眉思索:“還有一會天才亮,要不我再探一趟?”
就算李朝歌輕功了得,現在再上山也太危險了。顧明恪突然開口,說:“不用了。他們是用陶土燒,今夜你們沒找到他們,是因為他們在地下。”
李朝歌和周長庚都驚訝地看向顧明恪,顧明恪清冷如玉,睫纖長,眼睛如浸在冰水里的墨玉珠子,輕輕一滿是冷峭瀲滟:“他們怕銀水。”
周長庚皺起眉,他很想問你怎麼知道的?但是周長庚看著對方的臉,忍住了。李朝歌更是完全沒有追究顧明恪從哪里得來的消息,站起來,說:“我這就出去安排,你們在這里暫等我片刻。”
李朝歌掀帳篷出去了。帳篷門再次合上,風從隙中穿過,將燭火撞得四搖晃。
影迅速地從兩人臉上掠過,周長庚面無表地著顧明恪,過了一會,緩緩道:“北宸天尊,好久不見。”
顧明恪輕輕點頭:“太白星君,久違。你倒是會尋地方,天庭已找你許久了。”
周長庚冷嗤,要不是他們這些人,周長庚也不至于每隔幾個月就要換一個地方。周長庚冷冷看著他,問:“九年前你曾經來過人間,為什麼現在又來了?哦對,或許應該是十九年前。”
凡間曾經重置過一次時間線,凡人忘掉了前世的記憶,但仙人不會。周長庚之前就覺到凡間氣息變化,那時候他以為天上那些人又在搞什麼實驗,懶得搭理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盯上了李朝歌。
顧明恪知道瞞不過周長庚,他說:“要不是你玩忽職守,抗旨不遵,天庭也不必出此下策。你現在回天庭認罪,還可以爭取寬大理。”
周長庚嗤笑一聲,諷刺道:“寬大理?這話誰說我都信,唯獨你說,我一個字都不信。秦恪,你不是最鐵面無私、維護天規嗎,現在你在做什麼?喬飾份來人間,和普通凡人婚,還左右凡間政局,任何一條都是違反天規的大罪。”
顧明恪淡淡道:“不是普通凡人。”
“即便踏上修煉之途,但飛升之前,都是凡人。”周長庚盯著顧明恪,“仙凡私通如何判罪,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你到底想做什麼?若是你想利用為自己渡劫,我便是打不過你,不了也要向秦天尊討教一二。”
顧明恪聽到這些話,臉也冷下來了:“本尊還不至于這樣卑劣。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和的事,勿要手。”
顧明恪說著站起,攬著長長的袖子朝外走去。周長庚坐在后面盯著他,顧明恪手正要到帳篷門,周長庚突然問:“知道嗎?”
顧明恪的手頓了頓,隨后掀開門,大步朝外走去。
冷的風從外面穿帳篷,燭芯狠狠晃了晃,驟然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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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銀礦并不多,開采出來的銀子大多數用于進貢,如今突然要用銀子,頗有些麻煩。
李朝歌把軍營里的銀飾全部搜刮過來,用熔爐融化水,小心保管在特制容里。第二天開戰時,那些刀槍不的面武士又出現了。武士人高馬大,一不站在陣列最前方,顯眼至極。昨日朝廷軍在這些武士手里吃了敗仗,今日再見這些人,還未開戰就生了怯意。
叛軍躲在武士后,放肆地說著陣的話。那幾個武士仿佛接收到什麼指令,慢慢了,他們邁開,最開始關節僵,行緩慢,后面作越來越連貫,咚咚咚沖向朝廷軍陣線。
都梁山本來就有高度優勢,站在山腳的士兵看到高大沉重的武士從高俯沖而來,沖擊非常強烈。他們害怕地朝后躲,即便后方隊長不斷揮旗呵斥,也本沒法阻止退勢。
混中,一只羽箭穿越眾人頭頂,帶著獵獵破空聲朝前方飛去。士兵本能抬頭,見那只箭齊沒一個武士膛,那個武士作僵住,裂紋從他的膛擴散,最后,他渾變干涸的陶土,轟隆一聲四分五裂。
前方驚嘩,叛軍那方明顯慌了。李朝歌放下弓箭,說:“果真有用。主帥,您的銀腰帶沒白犧牲。”
主帥又是尷尬又是無奈。李朝歌將手里的特制容遞給親衛,說:“把這些水分給弓箭手,讓他們沾在箭矢上,那些大塊頭。對了,提醒他們省著點用,這里面是主帥的腰帶,別浪費了。”
親衛忍著笑拿著東西跑了。主帥看著前方,僅是倒下一個武士,兩方士氣頓時發生調轉。主帥問:“盛元公主,你武藝高超,弓法準,由你來箭又快又好,你為什麼要將致勝法寶給普通弓箭手?”
“打仗不是一個人的事。”李朝歌淡淡說,“只有他們親眼看到強大的武士在自己人手里倒下,士兵們才會真正克服恐懼,英勇殺敵。”
戰場不是一個人的秀場,勝利不屬于,而屬于全士兵。
主帥聽完,心里頗為。戰場是往上爬最快的通道之一,誰不想包攬戰功、大展手,搶功貪功等齷齪事更是從來沒有停息過。所有人都爭得頭破流,李朝歌卻揮揮手,主將功勞讓給別人。
這份氣度,主帥自認他做不到。
兩軍戰,打得就是士氣。叛軍一直依仗歪門邪道,一旦武士被破,他們自己就了陣腳,之后朝廷軍隨意一沖,這些人立刻潰不軍。
都梁山很快拿下,淮的人聽說天師的“神兵”被朝廷瓦解,嚇得屁滾尿流,沒等大軍到來他們就投降了。朝廷軍占領淮,趁著勝勢,直奔下阿。
叛軍靠著下阿溪固守,經歷過都梁山一戰后,李朝歌在軍中的聲驟升,開會時其他將領會特意詢問的意見。李朝歌查看過下阿溪的地形,發現這里水道狹窄,蘆荻干燥,適合用火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