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歌劍上的蛛也融化了。收回劍，見顧明恪信步朝走來。

　他白勝雪，姿容清絕，全上下干凈如初，完全沒有被這些惡心的蜘蛛影響到。就連殺蜘蛛都用凍死這種文雅的辦法，而且全程遠程控制，不像李朝歌，因為近作戰，服上不免沾染了泥土。李朝歌整理好氣息，問：“后面的都解決了？”

　“嗯。”顧明恪說，“后面沒多，大部分都在你們這里。”

　周長庚也從房頂上跳下來，他落到李朝歌邊，習慣用劍打李朝歌的胳膊：“連劍都能被困住，當初是怎麼教你的？”

　周長庚同樣殺了不面蛛，劍上滴滴答答流著鮮和，他的劍還沒到李朝歌，猛然被一柄冰藍的劍格住。周長庚看見一愣，他在天庭時聽說過，別看西奎天尊主管殺戮，而北宸天尊日和公文打道，其實天庭里打架最厲害的是秦恪。其實也能理解，任何秩序都需要武力保駕護航，要不是秦恪武力足夠強，那些犯罪的仙子仙君怎麼可能乖乖領罰。

　秦恪尤其擅劍，但天庭眾沒一個見過秦恪使劍。據說是飛升前秦恪和劍有什麼忌諱，故而輕易不出劍。周長庚在天庭的時候一直想找秦恪過兩招，可惜從未實現。

　沒想到，今日他竟然看到了秦恪的佩劍。周長庚呆怔中，聽到顧明恪說：“第二次了。”

　什麼第二次？周長庚不明所以回頭，見顧明恪冰冷地看著他：“事不過三，你最好改一改你這病。”

　周長庚嘿了一聲，不由手上的關節：“都沒說話，關你什麼事？”

　“行了。”李朝歌忍無可忍呵住這兩，“蜘蛛又來了，先干正事！”

　顧明恪收回劍，沒再看周長庚，轉走了。周長庚憋了一肚子氣，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教出來的徒弟，我還打不得了？”

　三雖然沒流，但不約而同各守一個方向。李朝歌一邊砍面蛛，一邊想，今夜軍隊慶功，許多喝得事不省，這種時候襲確實是好機會。但是，李許已經死了，他現在出手又為了什麼？

　李朝歌索中，無意瞥到一個蜘蛛在醉倒的邊走。它和其他矯健艷麗的面蛛一點都不一樣，它渾灰白，而且臃腫，行拖沓，龐大的肚子都拖到地上。它慢吞吞地在地上爬，用口對著吸氣，眼睛看不出變化，但李朝歌覺有一無形的能量被吸到灰蜘蛛的肚子里。灰蜘蛛心滿意足，爬向下一個，而被吸氣的還和之前一樣，氣卻迅速灰敗下去。

　仿佛，最重要的生命源被吸走了。

　李朝歌馬上反應過來，那是上的先天之氣。這氣來自于娘胎，是上天對類最大的饋贈，有了這口氣妖魔鬼怪才不敢近，類才能為眾靈之長。先天之氣影響著方方面面，有先天之氣強，天生聰明、健康、運氣好；有先天之氣弱，一生都多災多難，正是俗話里說的，娘胎里帶出來的病，治不好。

　隨著嬰孩長大，先天之氣越來越弱，孩的天眼、靈竅逐漸關閉，再也無法和天地樹木通，這也是修道、練武都必須從小孩子練起的原因之一。長大了就變鈍了，再也沒有小時候的靈巧勁兒，此時再學東西，無論什麼都進益有限。

　若先天之氣耗盡，則壽數將盡，也會飛快地衰弱下去。先天之氣珍貴而稀，修道之將其視為無價寶，可惜除了娘胎，再沒有其他來源。沒想到，這只蜘蛛竟如此損，掠奪別的先天之氣。

　李朝歌掃了一圈，目之所及，所有蜘蛛都斑斕兇猛，唯獨這一只灰暗丑陋，看起來毫不起眼。李朝歌意識到這是母蟲，收了劍，立刻朝這只灰蜘蛛奔來。

　蜘蛛群發現李朝歌要對它們的母蟲不利，紛紛吐毒阻止。李朝歌被一層又一層的面蛛攔住，等好容易解決掉這些雄蟲，母蟲已經跑遠了。

　李朝歌二話不說就追。

　一路上不斷有蟲子阻攔，李朝歌一邊殺一邊追，不知不覺落到一個僻靜的庭院。李朝歌翻過欄桿，劍刃像月一樣掠過，一條線鋪灑，濺在了雪白的窗紙上。長著臉的腦袋咕嚕滾下臺階，卡在花壇旁邊。李朝歌回解決掉另外兩只蜘蛛，花壇前的腦袋緩慢轉，在紅線的牽引下，無聲向滾去。在它即將接到斷口的時候，一柄劍從上而下穿過它的太，深深刺到地里。

　李朝歌拔劍，輕輕一抖，上面的跡就消弭無形。李朝歌轉打量周圍，巧的亭臺樓閣，移步換景的園林假山，以及窗戶上的朝廷封條……李朝歌猜到這是哪里了。

　既然來了，也不客氣，直接推開門看。屋里陳設華麗，錦繡明亮，仿佛不久前還在住。但除了各種奢華之，并沒有其他有用的東西。

　李朝歌翻了翻書架，走出屋子。一路都跟著母蟲，但母蟲爬進這里后就消失了。院子只有這麼大，它還能藏到哪里？

　李朝歌繞著花壇走，約覺得腳下的石磚不對勁，拿起劍一塊塊敲，果然，有些地方是空心的。

　李朝歌在劍上施了真氣，猛地敲擊石磚，磚塊頓時裂出細紋。李朝歌后退，剛站定，方才的地方就塌陷了，地面一路坍塌，正好停在李朝歌腳前。

　前方出現一個黑乎乎的，大小可容兩通過。李朝歌看了一會，握著劍跳下去。

　對方千方百計引到這里，既然來了，豈有過門不的道理。

　府衙里，面蛛就像殺不完一樣，源源不斷朝他們涌來。周長庚握著劍將一只蜘蛛橫剖兩半，隨便抹了下臉上的，說：“這里給我，你去追。”

　顧明恪一掌把一只蜘蛛拍碎，他沒有說話，立即往另一個方向趕去。

　·

　李朝歌從口墜落，落地后沒有停頓，當即彈開。果然四周出好一陣箭，將剛才站立的地方扎篩子。李朝歌從墻上跳下來，吹亮火折子，慢慢索著前進。

　前面是一條曲折暗的甬道，地底，墻壁上凝著細細的水珠。每隔一段路，墻壁上就會出現一顆夜明珠，散發著冷。

　第一次李朝歌沒有在意，連走了好一段后，不由嘆，每隔一丈就綴一顆龍眼大的夜明珠，看這條甬道長度，整個地宮不會小，這樣下來，得耗費多資財？

　中途出現好幾個岔道，李朝歌不慎選錯了一個門，闖過釘墻、箭矢、毒氣才得以。好在前面進寢宮區，機關終于消停了。這里不像甬道一樣，反而穹頂高高挑起，環廊拱橋彼此相連，腳下石磚打磨的如玉，放眼放去有種黑暗的華貴。李朝歌拿著火折子，穿過一間又一間宮室。里面滿滿當當堆著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其耀眼程度連李朝歌看了都咋舌，但并沒有停留，步伐毫不遲疑地向前。

　慢慢的，前面的宮室不再像剛才那些奢靡，反而清凈古樸，擺設頗有雅意。李朝歌發現有一間宮室中擺滿了書簡，頓了頓，還是進去了。

　出最上面的一卷書簡，里面似乎是某種古文字，李朝歌不太認得，只能連蒙帶猜磕磕地讀。看了兩卷，大概猜測講了一個賢的故事，但里面名地名太多，李朝歌也不解其意。

　李朝歌放棄讀書，轉而去看畫像。字看不懂，圖像總是能認出來的吧？翻了兩卷，發現宮室東面掛著帷幔，后面約約有東西。

　李朝歌升起好奇，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藏在后面？李朝歌立刻放下手里的畫卷，走向帷幔。

　掀開帷幔，看到面前是一堵墻，墻壁上掛著七幅肖像畫。這些畫雖然被藏在帷幔后，但是看紙張、裝裱、筆，明顯這些才是最貴的。

　李朝歌順著次序，一幅幅往后看。宮廷里常有給帝后妃嬪畫肖像的習慣，被畫者穿著最隆重的服，一不幾個時辰，務必讓畫師畫出最莊嚴的姿態。這些畫也是類似，前幾幅無論男都正襟危坐，滿臉莊重，下面附著一長串駢文，李朝歌看不太懂，依稀認出來是生平和歌功頌德。

　李朝歌不認識他們的謚號，只能靠直覺猜測，這些分別是曾祖父、祖父、祖母。再后面兩幅是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麗婦，李朝歌一看到那個子就嘆了一聲：“是。”

　李朝歌在行宮時曾無意夢，看到一個王后生下了雙胞胎，卻因害怕祭司預言落空而要溺死后出生的孩子。李朝歌當時還曾嘆，這位王后長相端莊麗，心腸卻是截然不同的狠辣。

　夢境中王后剛剛生產完，頭發，臉蒼白，但還是能看出來，和畫像中一模一樣。

　原來這就是他們的父母。李朝歌還格外留意了一下父親，那位王君宇軒昂，高鼻深目，骨相凌厲英武，是非常有男味的長相。父母都是，難怪孩子如此出眾。

　李朝歌走向下一幅畫，站在畫像前，仔細辨認上面的字：“秦惟？”

　原來大公子秦惟，李朝歌又抬頭了眼畫像，這應當是大公子年后的畫像。不得不說，這對兄弟凈挑著父母的優點長，骨相繼承了父親的英氣拔，皮相又繼承了母親的致優，合在一起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李朝歌看了兩眼就離開了，真正關心的是另一幅畫。李朝歌如愿站在最后一幅畫像前，如所料，他年后的長相比小時候還要優越，劍眉星目，鼻梁窄長，淺薄。他下頜致，脖頸修長，量拔纖長，帶著年的英姿。

　雖然長相相同，但明顯能看出來兄弟二氣質迥異。而且看起來，他要比兄長年輕的多。

　等等，年輕？

　李朝歌趕去看畫像下面的字，最上方寫著他的名字，秦恪。漂亮的篆字后，屬于他的介紹卻寥寥無幾。李朝歌艱難地辨認著：“秦恪，襄王二子，惟同胞弟。長陵之戰后，列國聯合伐夔，危亡之際，秦恪舍生取義，祭潛淵劍，七七活祭死，卒年十八。”

　李朝歌眼睛倏地瞪大。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足足寫了七個小時，天啊，我已經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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