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淑依見句句都將責任往自己這邊推卸,幾次想開口卻不進來話,終于等到說完了后,徐淑依立刻反駁道:“從前都是未嫁之時,你欺我辱我都無礙。可如今我并非只是我自己,而是皇室的兒媳婦。我可以忍讓于你,但皇室兒媳婦的這個份卻是不能。你打我,就是藐視天威,你敢說你沒有犯下滔天大罪?”
徐靜依掀眼皮隨意看了一眼,復又垂落下來,仍冷靜說:“那是誰先手的呢?”
徐淑依仍仗著份道:“我不過是讓我的婢教訓了一下你的婢,你便敢打我這個郡王妃。”
徐靜依說:“我并未打你,只是打了你的婢。你看不慣,這才先手打的我。你口口聲聲說你乃郡王妃的份,難道,郡王妃的特權就是輒隨便打人嗎?”
徐淑依極度否認:“我沒有。”
徐靜依:“那你的意思是說,我打的你,你是站在這里挨的我的打?”
徐淑依一時答不上話來,突然意識到,似是被牽著鼻子走了。
說藐視天威,則混淆視聽,說為郡王妃卻不端重。
徐淑依不想繼續被牽著走,便轉跪去太子腳下,求太子為做主。
徐靜依卻沒跪去求人,只說自己問心無愧,什麼都不怕。不求太子為做主,只求能秉公置。
論氣節,自然是徐靜依更勝一籌的。而且此番不肯低頭的模樣,也更令太子信了的話。
在太子來說,這些都是小事。
但既鬧來了,也該給個決斷。
所以,太子說:“孤生平最忌兄弟不和姐妹不睦,又不是什麼海深仇,何至于親姊妹之間鬧這樣?親兄弟姊妹間,偶爾吵吵鬧鬧,不算什麼,但若真因一些小事鬧得記上了仇,孤可就要不高興了。”
此話雖是說給徐家姐妹聽,但在場的人大多都聽聽得出來,其實是說給嗣王和永昌郡王聽的。
嗣王有政績,是為未來儲君人選。永昌郡王軍功顯赫,自也有不遑多讓的底氣。
兄弟二人多年來面上和睦親厚,但太子知道,他二人私下里卻是有較量的。
只是如今天子尚在,他這個當父親的也還只是太子,權勢的爭奪還沒到那一步罷了。
但若不適時的警醒,也怕日后會有大禍。
太子點到即止,點完那兄弟二人后,便又笑向一旁徐家姐妹。
“孤做個主,你二人一人退一步,今日在孤這里,這事就算過去了,日后再不必提起,可行?”
太子這話,沒人敢反駁。徐靜依不敢,徐淑依就更不敢了。
何況,徐靜依本也不是沖著討公道來的,見太子給了話,立刻順著話應了是。
這邊都同意了,徐淑依那邊更不敢再多言什麼。雖然是吃了虧,但若眼前不妥協,怕是要吃更多的虧。
又想著,來日方長,日后想報今日的仇,有的是機會呢。
太子要管的事很多,既此事解決了,太子也就無心再把時間耽誤在們姐妹之事上。
孟氏很有眼,立刻過來扶起徐淑依,然后說:“起來吧,我們回去。”
那邊徐靜依垂眸沉思,只猶豫了一下,便立刻將自己夫君引薦到太子跟前。
“太子殿下,這是我的夫君,如今在京畿大營中任百夫長一職。雖軍階不高,但卻升任極快,營中諸位將軍也對他多有贊賞。您瞧瞧看他這副骨,是不是天生就是領兵作戰的好苗子呢?”
方才太子已經注意到了,只是沒有刻意提起。此番既有人特意提起了,太子不免也走近過來,圍著人四下里好好打量了一番。
徐家的這個丫頭倒沒夸張,眼前的這個后生,的確很有軍武之人的颯爽英姿。
自過來之后,顧容庭始終都沒說一句話。這會兒被親生父親細細端詳,他也是垂眸屏息靜氣,他沒問,他便也沒主開口。
太子看了半晌后,點頭說:“孤記得你了。”但又問,“什麼名字?”
顧容庭這才抱手回話道:“晚輩姓顧,鄙名‘容庭’二字。”
太子又問了他在京畿大營中如今在哪支軍隊,又歸誰管。大概問清了些況后,太子就沒再說什麼。
儼然是心里記下了這個人。
徐靜依卻有些心急,一心想立刻就將他份解開。但再想說什麼時,顧容庭攔住了。
顧容庭主說:“今日擾了諸位貴人,庭實在心中自責。這便帶著娘子回去,不敢再多打攪。”
太子頷首,算是應了。然后又踱著闊步繞去了書案后,打算等這些閑雜之人都走后,他繼續同嗣王和永昌郡王商議家國之大事。
顧容庭靜默著拉妻子離開,踏出書房前,自然的抬頭朝房里看了眼。書房,此刻父子三人圍聚一起商討的場景,也他十分悉。細憶起來,前世他同父親兄長呆一起的時間雖不長,但像今日這樣的商討,卻是常有。
那時候,他滿腔壯志的抒發己見,如今想來,卻是過于張揚了。
廟堂不是江湖,他一腔熱,或許未必稱別人的心。
方才父親的一番言語敲打中,他也聽得出來,嗣王同永昌郡王之爭,已浮上水面。
出了太子府后,徐靜依才說:“方才還有話沒說完呢,你拉我做什麼?”
知心急,顧容庭無奈,輕嘆一聲道:“凡事適可而止,知你急著想向太子引薦我,但點到就可,再多就惹人嫌了。太子有寬人之心,所以他并不計較你剛剛的那份私心。但若再進一步,或就要惹他不高興了。”
徐靜依沉默,心里想的卻是,可不只是引薦那麼簡單。
不免又在心里唉聲嘆氣,錯失了這次機會,之后再想給他創造這樣的條件,怕是更難了。
但又覺得,此次也不是一無所獲的。至,太子功注意到了他,且還多多打探了一些他的況。
若太子真看重他這個人的話,日后但凡有機會,他或許也會再傳他來說話呢?這樣一來二去,接的機會多了,總有一日他會認祖歸宗的。
何況,本來今日之事,就算是意外之喜了。沒想到,徐淑依的不依不饒,還給提供了這樣的機會。
凡事往好去想,心也自然更愉悅一些。
安好自己后,徐靜依悄悄開車簾向外面。外面太已經下山,天幕呈蟹青,繁華熱鬧的夜市漸漸有了苗頭。
天越來越暖,晚風拂過臉頰,陣陣煙火氣息撲鼻而過,徐靜依仰面迎著微風,貪婪的呼吸了好幾口。
再撂下車簾坐回來時,人整個又活回來了。
今日有所收獲,顧容庭認親之事算是踏出第一步了,今日也算是功啊。
這般想著,再向坐對面的人時,眉眼間便皆是笑意了。
顧容庭明知故問:“笑什麼?”
徐靜依卻堵他話道:“我笑也不能笑啊。”
有時候不講理起來的樣子能氣得人啼笑皆非,顧容庭忍住笑意,有些無奈說:“笑長在你的臉上,你當然能笑。”
徐靜依卻主挨坐到他邊去,逗著他問:“我對你好不好?”
顧容庭心中澎湃,卻坐得紋不,面上盡量不顯。
“嗯,好。”他簡略回。
徐靜依追問:“哪里好?”
顧容庭側首去一眼,見那張艷明的臉就近在咫尺。那樣的青春靚麗,那樣的明艷人,忽然就想到,夫婦二人魚水之歡時的場景。
結了下,顧容庭平靜收回目,認真回答:“娘子無時無刻不為我考慮,哪怕是在太子殿下跟前,也不畏懼分毫,只想著要為我謀取前程。”
雖然目的不純,但為他謀取前程卻是真的。所以,他對的這個夸贊,很坦然就接下了。
“那你以后要不要對我很好?”向他索取。
雖說這一世對他的態度已經同上一世很不一樣了,但也怕日后他恢復份后,會另起心思。
不至于會奪了武安郡王妃的份,但若他喜新厭舊,另置兩房夫人回來,于也是一種威脅。
不介意他納妾,但卻不能有危及到份的人。日后在太子府倚水居,必須是獨一無二的存在。
雖知道此言是有所圖謀,并不純粹,但顧容庭仍鄭重答了道:“放心,日后必不相負。”
.
馬車緩緩行至顧宅門口,卻見門前停著兩匹馬。
這樣的馬顧容庭識得,尾上系著黑綢,乃屬軍。
一時間,許多念頭蜂擁而至,最后,顧容庭抓住了其中一個。
或許,前些日子坊間傳得沸沸揚揚的有人來帶走家中郎君之事,已經查到他們家了。
顧容庭垂眸,看了妻子一眼,見同樣狐疑,便解釋說:“還記得前些日子同你說過的那件事嗎?坊間有兵挨家挨戶帶人出去,似是在查什麼人。”
徐靜依恍然。
夫婦二人一道進去后,立刻有等候在門邊的小廝請了他們去上房那邊。
果然,上房待客的廳堂,正坐著兩個著軍甲裝的士兵。
因顧容庭也是軍中人,雖隸屬的衙門不一樣,但那二人也十分客氣。
見顧容庭過來,二人起打了招呼后,便直接說明了來意。
“顧將軍。”其中一人抱手,“奉命行事,若有不周之,還顧將軍包涵。”
二人論軍階同顧容庭差不多,顧容庭自也抱手客氣回道:“既是奉命辦事,某人一應配合。”
話也不必多說了,那兩個軍直接引手,請顧容庭跟他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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