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西泠小時候最怕騎馬,每回齊嬰教都要百般躲避,即便躲無可躲被他抓上了馬背,也一定要想儘法子撒耍賴、讓他親自為牽著韁繩纔敢在馬背上多坐一會兒,若是隻自己一人,是怎麼都不會上馬背的,遑論這五年更是從未騎過馬,幾乎已經全然忘記了騎馬的要領。
可在這生死之時,卻不知為何忽然拋下了心中的恐懼,下的馬跑得飛快,耳中全是呼呼的風聲,但竟然也毫不到膽怯,隻恨不得快一些、再快一些,把那個人帶到安全的地方,讓他不再遭危險。
然而後的追兵隻被擋了一瞬,他們很快便也縱馬追來,後的馬蹄聲漸漸近了,簡直就如同在耳側,聲聲宛如驚雷。
沈西泠艱難地匆匆回頭看了一眼,強風吹得幾乎睜不開眼睛,可即便隻是短暫的一瞬依然看見那些黑人已經挽起了弓,那箭鋒似乎泛著駭人的冷,就要刺破夜幕朝他們來。
人為刀俎……我為魚。
齊嬰的原本就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怎麼還能再傷?沈西泠連想也冇想,立刻就要拉住韁繩讓自己的馬放慢速度——要擋在齊嬰的後,這樣即便劍雨將他們籠罩,也能為他擋一支箭。
哪怕一點點也好,哪怕能讓他一點點傷害也好。
然而尚且不及作,便聽旁的青竹一聲斷喝:“不準停!”
沈西泠一驚,立刻偏頭向青竹看去。
他坐在齊嬰的後,後背正衝著追兵的箭鋒,隻要他們鬆開拉住弓弦的手他就一定會被中,更一定會先於齊嬰而死。
他在以自己的做齊嬰的遮擋。
而沈西泠又怎麼能讓青竹獨自麵對這一切?即便拋開義不講也仍要擋在他們後麵,否則青竹一旦被中就無人馭馬,齊嬰還是難逃困局。
青竹似乎看了的想法,一邊用力地揮鞭馭馬,一邊聲嘶力竭地大喊:“我隻是個奴仆,而你是要陪伴公子一生的人!若你死了,他當如何!”
那是一句帶的話,聲聲耳,字字分明,伴著夜風久久迴盪在空中。
沈西泠聽到了他的嘶吼,可是卻冇有順從的意思。
並非不明白事理,隻是從不覺得自己的命就比旁人的更加珍貴,何況青竹比在齊嬰邊的年月更久,知道,如果青竹死了,齊嬰同樣會心痛。
退一萬步說……
……那是自己的人,會用自己的命去守護,絕不會假手於他人。
我這一生都在他庇護,從十年前第一次相逢開始便是如此。
如今,便讓我保護他一回吧。
夜風呼嘯,馬蹄聲聲,弓弦的響已經落了他們的耳裡,利箭破空向他們飛而來,青竹看到沈西泠似乎淺淺地對他笑了一下,隨後的馬便向後退去,一個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之中。
“不——!”
箭雨飛!
利刃破空!
駿馬痛苦地長嘶!
那是誰的鮮……灑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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