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隨便便躺倒，作太大自己不在意，楚楚卻看得一陣皺眉，將人按著不讓，靠枕也打理的好好的給他墊著。

雖是秋初，這一場雨綿綿不斷將寒山巔的冰寒送過來，來回走的下人皆換上厚實的裳。

楚楚喝了湯，將碗遞給如月。

如月才出去的功夫，外頭便吵吵嚷嚷起來，楚楚放下書，靸上鞋子開了門。原是府裡采買的婆子，立在尚未乾的院子甬路上，指指點點，“不是咱們克扣二姑娘的份例，今年寒來的早，本就來不及采買，這已經是上好的銀炭，如月姑娘說話要講良心，什麼要我們吞了。便是鬧到夫人跟前去也是你們沒理。”

如月指著地上幾大籮筐黑炭，“你昨兒送來的那些燒的滿屋柴煙，哄我不識貨還是怎麼，這也是上用的銀炭？”

那婆子趾高氣昂，指桑罵槐，“便是夫人也只有二十斤炭，底下人還沒用的，省下這一點你當容易？不是正經主子，也就這樣了，福莫要太多，仔細折了壽。”一口呸在地上。

楚楚靠在門上，輕輕睜開眼睛，看向門口，對上一雙黑漆漆縈繞著寒氣泛著劍的眸子。沒多看一眼，轉回了屋，外頭的喧鬧求饒都扔在腦後。

簾子輕微的晃，走路的腳步聲刻意放輕，便被擁進寬口溫熱的懷抱，“我給你換一撥下人，往後要什麼柱子單獨從外面買。”

楚楚沒彈，似乎不興趣，他時常在這裡看的也是軍事防圖，西北往塞外各種各樣關乎民生戰略的書籍話本，本來不該拘泥於後院的一個人，生生被拖住了。

楚楚覺得異常難，為他永遠不可能有結果的執念，為怎麼也放不開的心結，“你給我講講塞外吧，我都沒有見過。”

李軫微微松口氣，只要不勸他放手，怎麼樣都是好的。他輕輕擁著，跟描述關外一無際天地相連的蔚蔚藍天和青青草地，群結隊的牛羊，漫山遍野的野花；矗立在天地盡頭一樣不到頂的雪山，雪山下白浪怒濤翻湧的長河；殘似的無垠大漠，清澈如世外桃源一樣的月亮湖。

楚楚笑了笑，“那一定很自由。”

李軫默然，被眼裡的向往刺痛，角抿起，“有機會我一定帶你去，只要再過一段日子，就可以去了。”

“你這段時間不忙。”馬上進寒冬，塞外異族虎視眈眈，往年他都不見人影。

李軫掩下眼底的疲憊，輕聲說不累，楚楚面和，任由他枕在自己肩上，“其實，只要一切回到正軌，你還是那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李府自有夫人安排的妥妥當當，絕不會牽引你分毫。”

抱住的手臂漸漸，沙啞道：“只是再也沒有你了是嗎？你想去哪裡？遠遠嫁出去，南邊或者京都。”

反正去哪裡，都不會有他的影，“阿楚，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這輩子功名利祿也就這樣了，縱使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沒有守住想要的，我寧願一無所有，也好過困在一座心墳裡孤獨到老。”

“你放得下涼州嗎？李家世世代代守護的都護府，你的責任，你的百姓。你真的不累嗎？”楚楚心疼到麻木。

現在才發現不是不喜歡他，是喜歡的太多了，喜歡的太沉重。那種看重無關男，只是對至親之人毫無保留的珍之重之，為了那個人自己怎樣都無所謂啊。這卻也是李軫迷到無法自拔的被放在心裡最重要地方的覺，他們之間的牽絆即使是傷到無完的辱罵中傷也不足以人放手。

真的累了，太天真了，的惡言惡語、語勸誡都不能讓他搖。卻漸漸迷失在他對獨一無二的寵溺裡。

真的好久好久沒對他這樣溫了，在這裡，他是見到一點希就不顧飛蛾撲火的，他啞聲安，“我會保護你的，相信我好不好？我們會在一起，我不放手，死也不放……”

李軫輕輕放下睡的楚楚，走出門來，如月低聲稟道：“張姨娘來了。”

如月也不知道張姨娘跟大爺說了什麼，只見眉開眼笑的出了門，柱子等在院子門前，李軫道：“王富貴呢？”

“說是今兒回來了，正等在書房裡呢。”

李軫點點頭，到書房去見王富貴，“查的怎麼樣？”

王富貴抱拳道：“在渝州嘉興找到一戶最合適的人家，家裡有個兒，跟咱們二姑娘有五分相似。就是既要瞞份，又要跟人家談買賣，難免不被信任。”

李軫點點頭，“嗯，你多費心，務必說通，條件都不是問題，關鍵家世清白嚴實。”

王富貴點點頭，神抖擻，被大爺派這項任務兩年了，關鍵要朝遠地方打聽，著實不易。本來大爺不著急，這幾日突然催著他，倒是出了好幾趟遠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