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千姿醒過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私人加護病房里，窗戶關著，窗簾只拉了一半，外面風雨飄搖，天依舊是黑的。

謝音守在的床前，表一臉凝重。

付千姿被難得的凝肅給嚇到了。

下意識在被子里了，覺自己上半健全，又試探地了腳，貌似也很正常的樣子。

終于忍不住出聲：“音音。”

謝音一下子抬起頭來，驚喜道：“姿寶你醒啦！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紀總剛去醫生那看你的CT報告了，我馬上他。”

“不用，沒事。”付千姿喊住，想問自己是不是摔出了什麼病，但又有點不敢開口。

看謝音的反應，倒不像有什麼大事。不過付千姿也聽說，在告知病人重大變故的時候，親朋往往會先裝作若無其事。

這麼一想越發張起來，付千姿心里不得安穩，終于忍不住猜測：“我流產了？”

謝音一臉沒明白過來的震驚：“你懷孕了？”

付千姿：“……”

兩人對視了幾秒鐘，謝音一副“你快給我老實代”的架勢，付千姿說：“沒有，我就是隨便問問。”

謝音：“……”

那你可真是夠隨便的。

其實付千姿剛才還覺得自己這個猜測有道理。

畢竟滾下樓梯那會兒的覺，跟電視上放的差不多，按照套路來說，一般滾到最下面，就該按著小腹，痛苦地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了。

所以第一個猜的就是流產。

雖然紀寒程跟暫時不想要小孩，每次措施都很到位，但也有百分之幾的幾率懷上不是麼。

付千姿：“不是流產，那你怎麼一臉大事不好的樣子？”

謝音“哎”了聲：“那不是擔心你麼。”頓了頓，又道：“你跟周沐迪有矛盾嗎？是不是把你推下來的？”

付千姿：“不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也是，我看周沐迪膽都嚇破了，也不像那麼惡毒的人，圍著你急得跟要打鳴似的，還被你們家紀總兇了。”

紀寒程？兇？

在付千姿的認知里，紀寒程是很難跟“兇”、“發脾氣”這類詞語掛上鉤的。

從學生時代起，他就活了老師和同學心目中的標桿，整個人的言行舉止就是一本正版“好學生手冊”，上永遠保持著一種溫文爾雅的淡定Bking氣質。

還真沒見過他兇起來什麼樣。

“怎麼兇的啊？”好奇地問。

謝音看了一眼，把事的經過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其實也不算兇，就是付千姿倒地不起的時候，周沐迪在旁邊著急，又吵又礙事。紀寒程正在進行簡單的應急理，轉頭嚴厲地訓了一句，才安靜如。

“……紀總一路上跟你說話，問你問題，你就在那哼哼唧唧地瞎答。不過好歹是保持住了意識清醒，然后一進醫院，你就喊你尾疼。”

“紀總很耐心地問你是哪里疼，你半天說不對地方，直接抓著他的手按在了你屁..上。”

謝音說完，停頓得意味深長，像是留給時間自己品品，這才繼續：

“醫生說你尾椎骨斷了，要靜養一個月。別的倒沒什麼問題，你覺睡得久，其實真正睡著大概也就半個小時吧。”

隨著的復述，付千姿模糊的記憶已經破土而出，逐漸變得鮮明、生……以及慘不忍睹起來。

痛苦地扶額，滿腦子都是抓著紀寒程的手，往自己屁..上按的畫面。

就恨不得再暈上個一兩天。

——

紀寒程回來之后，謝音很有眼地借口告辭。

男人送到病房門口，轉關上房門。

空氣似乎也在這一秒陷寂靜，付千姿雙手疊，在病床上躺得十分安詳，企圖以沉默抹殺自己的存在。

紀寒程走近了，在床側坐下，替掖了掖被角，有種清冽好聞的雪松淡香，慢慢在空氣里游離開來。

混著一淡淡的煙草味。

“還有哪里不舒服？”他低聲問。

這會兒也不大可能裝睡，付千姿盡量忘自己的失智行為，并祈禱紀寒程也別提，輕輕搖搖頭：“沒有了。”

紀寒程眸稍稍和，替調暗了床頭燈。

這會兒的付千姿倒是安靜得不行，白皙的臉頰上，約掛了點兒淚痕，看著又靜又，很讓人憐惜。

這形象跟剛進醫院的時候判若兩人，那會兒付千姿被他抱著，胡而用力地抓著他的西裝，片刻不停，嗚嗚咽咽地喊“我尾好痛尾痛痛痛……”

大概是太痛了，還順手錘了他幾下，像發小脾氣埋怨他怎麼不來得早一點，或者替痛一痛。

紀寒程發覺自己還想念這樣的的。

張牙舞爪，有小脾氣就發，一點不跟他客氣，帶點小蠻橫小任，張揚肆意得像一朵帶刺的玫瑰。

付千姿忽然想起了什麼：“周沐迪呢？”

雖然打心底里不愿意在紀寒程面前提起這人，但有誤會還是要解釋清楚：“好像有人以為是推的我，其實是我不小心。”

紀寒程簡略道：“沒事，回家了。”

一路上周沐迪都在哭訴，紀寒程當時滿副心神都在付千姿上，也沒分出余暇去聽。直到付千姿被送進去檢查，他才有空讓趙辰明把監控送過來。

視頻里的付千姿穿了條水綠的長，環著手臂，輕輕翹著角，炫耀般地道：“我們超級超級好，每天早安午安晚安吻的那種好。”

他角忍不住輕彎，看見轉摔倒的時候，心又一下子被揪，狠狠發疼。

“付千姿，”紀寒程彎下腰來，拿無可奈何，“你怎麼總是這麼不小心。”

付千姿本來想說哪有總是，可稍微回想了一下，酒吧那次被絆倒，這次摔下樓梯，還有很久以前，走路都扭傷過腳。

好巧不巧，三次都在紀寒程的面前。

這男人可別覺得小腦有什麼問題吧，連說話的語氣聽著都像“你這個小笨蛋怎麼總是四摔”。

“那地板有點…”付千姿厚著臉皮，不痕跡地推鍋。

紀寒程“嗯”了聲，也不深究：“以后要小心。”

付千姿乖乖點頭。

過了會兒助理趙辰明送了生活用品過來，到睡覺的時間，付千姿準備起床洗澡。

“醫生要你靜養，尾骨骨折最好不要行。”紀寒程在隔壁床上看著手機，這時候開口制止。

付千姿：“可是…我總要洗澡吧。”

“今晚忍一忍，”紀寒程頓了下，視線瞥過來，“或者，我幫你？”

反應過來他說了什麼時候，付千姿臉快紅得冒煙。

“不…算了，我今天也沒出汗。”忍著不好意思，不敢看他。

紀寒程輕笑了下，放下手機走過來，說的話意味深長：“你哪里我沒看過，這麼害？”

付千姿：“……”

紀寒程到底是什麼品種的狗男人啊，都傷了他還要在上占便宜，是人嗎他？

再說過夫妻生活能跟拿來相提并論嗎？后者聽起來簡直又恥又奇怪好不好。

付千姿決定不回應這句話，揪著小被子沉默，半晌，弱弱開口：“要不你給我拿一下牙刷，再打點水，我洗漱一下吧。”

紀寒程看著，彎了彎，沒再說什麼。他起去浴室，接了水回來放在床頭，又把牙膏好，遞給。

趙辰明買來的東西很全，除了牙刷巾，還包括了卸妝水和化妝棉這些，雖然不是付千姿慣用的牌子，不過將就一晚上也還勉強。

刷完牙，付千姿把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還沒來得及上臉，手上的東西就被男人接過去了。

紀寒程的作那麼自然，以至于一下子忘了反應，任他細致地幫卸了妝，又洗完臉。

末了，男人還俯下..來，在額頭上落下一個輕的晚安吻。

像羽一樣，輕輕地，著心尖。

——

第二天，付千姿跟紀寒程一起出院回家，開始了漫長而煎熬的靜養征程。

靜養這兩個字聽起來沒什麼，其實特別痛苦。

尤其付千姿傷的還是尾骨，不能站不能坐，除了洗澡上廁所等必要活，其余時間只能仰面躺著，像條翻不了的咸魚。

付千姿躺了兩天就躺不住了。

覺得自己就像是吃了睡，睡了吃的某種生，這會兒說不定已經長出了小肚腩，等一個月過去，那材還能看嗎？

陷這種深深的憂慮里，某晚紀寒程回來，付千姿終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是不是長小肚子了。”

紀寒程在床邊坐下，直接從被子外手進來。

付千姿嚇了一跳：“你干嘛呀。”

“幫你檢查。”紀寒程角挑著點笑意，一只手按著，另一只手很快完了“檢查”，告訴，“沒有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