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原行這些年當然聽過章耀輝的傳聞，現在聽章耀輝講怎麼觀察風向，頗有一種頂級罪犯在教警察怎麼抓壞人的覺。點點頭，說：“張近山也是這樣說的。”

“張近山。”章耀輝勾了勾角，是在笑，但顯然不是贊賞的笑。

“怎麼？認識他？”夏原問章耀輝。

章耀輝抿了一口酒，以免臉上笑容擴大。“稍微聽說過。”

這不是能力上的看不起，僅僅是際遇的慨而已。

張近山手把手帶出【金沙】的臺柱，能力自然不差，幾次運作都有亮點，整個職業生涯只栽倒過一次。章耀輝自然聽說過他，但沒怎麼放在心上。真正讓章耀輝記住這個人的原因，還得是張近山栽倒的那次。因為罪魁禍首是韓覺。

; 幫對手買黑熱搜這樣的作，圈并不怎麼能見到，通常只存在于圈外人的幻想里。

因為這樣首先保不足，極其容易翻車。一件事只要經手的人一多，保程度必然就越來越低。無論是通，走賬，還是報銷，都會留下證據，證據只要流出一次，就足夠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其次還貴，有這閑錢花哪里不好，給對手做流量是多想不開，黑紅也是紅，只要出個好作品或者做點改變，完全可以調轉風向把流量消化掉。和資敵沒什麼兩樣。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這麼做沒什麼收益。大家同在一個行業吃同一碗飯，就算不跟這人競爭也會跟那人競爭，這個圈子永遠都有新人進來，永遠都有對手。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大家在圈子里混，比的就是看誰沉得住氣，犯得錯，比誰運氣不好犯了錯還被抓住曝鬧大，最后再比誰團隊厲害，能把黑得洗白。

除非一個不差錢的人跟某個明星有私仇需要解決，才會選擇損人不利己的方式整人。

張近山和韓覺之間就是有私仇。

當章耀輝知道張近山要整韓覺的時候，他也以為韓覺要完，電影上映之時就是韓覺的死期。因為聽聞韓覺冒然去拍電影，只要有點理智的人都不會看好，而且是越分析越不看好，畢竟韓覺的過往實在和好電影沾不上邊。然而事的結局卻讓人大吃一驚。韓覺竟然超出所有人預料地拍了一部還算不錯的電影。張近山做了這麼多，冒了這麼大的風險，最后不僅浪費了資源，就了韓覺【天才】的名號，還慘遭泄，賠上了前途，讓【金沙】又一次為了放跑韓覺的蠢貨，只得被送去養老部門養老。

章耀輝不止一次地慨，如果沒有張近山這個倒霉鬼的話，韓覺的人生或許真的會很不一樣。默默地拍電影，拍完默默地上映，本不會有多人去看。

“說實話，張近山是不是早就是你們的人了？”章耀輝問夏原。

“不是很了解。”夏原不明白章耀輝的意思，但直覺到章耀輝這個問題不懷好意，于是回答完后，接著說起了別的話題。“韓覺要拍新電影了。”

夏原之所以會說上這麼一句，是因為自從韓覺和章依曼在一起之后，按照默契兩邊的公司為了天然的盟友，所以會進行一些資源置換，電影的角和投資就是其中之一。

“新電影，”章耀輝好奇地問了下去，“什麼類型的？”

“純，文藝片，預算六千萬。”

“劇本呢？”

“還在寫。”

“那等看過劇本再說。”章耀輝并不因為導演是韓覺而盲目進行投資。

“好。”夏原點了點頭，對此沒什麼異議。

章耀輝眼見和夏原聊得差不多了，看了看遠等著跟他的人們，正打算告辭要走。但他突然想起一件事來。“對了，我聽到一個消息，有人要弄你們。”

但看著夏原平靜的表，顯然是已經知道了。

章耀輝對這件事有所耳聞，【火種】于去年開始就遭到某老牌公司的覬覦，【火種】不同意賣出份，也不愿意人牽制地合作，于是拒絕。拒絕后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讓人松懈，以為沒事，但報復現在了《網絡迷蹤》上面，起先是遭到惡意評分，上映后某院線排片低于同期其他電影，之后影評被買稿抨擊，盡管這些問題都被《網絡謎蹤》不容置疑的容給抗住了，但老牌公司之所以可怕，怕就怕在老牌這兩個字，接下來再死扛，絕對會有其他手段在迫【火種】妥協。

尋求破局的可能。這也是夏原今天出席晚會的原因。

“有時候你要求別人給予的幫助越多，你擁有的支持者就會越多。因為那些付出了心支持你的人，其實是最希你功的人，因為他們害怕自己心打了水漂。偉大的事業就像偉大的戰爭，只要做出了犧牲，就需要步步作出犧牲。”夏原的眼神里有著垂釣者的從容，仿佛下一句就要說都在計劃之。

“都在計劃之。”夏原說。

“不錯。”章耀輝贊賞地看了一眼夏原，毫沒有【艾都】也算是支持者之一的惱怒。

夏原毫無疑問是個聰明人，能夠明白不吝于向人啟齒求助是所有權力游戲中的高級玩法，這樣的人是不需要他的擔心。

如果自己的兒有這麼聰明的話……

章耀輝晃了晃腦袋，趕把不切實際的幻想甩出腦海。

“你們拍兩部電影就遇到這種狗屁倒灶的事了，音樂圈那邊只會樹敵更多，再加上早年的歷史留問題，你比他聰明，有空提醒他多小心點。”章耀輝跟夏原講。

夏原雖然點頭，但很疑：“也就打個電話發個短信的事，你為什麼不自己跟他說？”

“我怕自己來說的話，會越說越多，從說教變指手畫腳。到時候就是油膩中年人了。”章耀輝笑了笑，準備轉。

告別夏原之后，章耀輝回到名利場的中心，推杯換盞，觥籌錯。

又過了大概兩個小時，時間已經十一點了。謝絕了另外幾個大佬的后續活，章耀輝帶著微弱的酒意回到了家里。

除了三天前元宵那晚，家里的夜晚早早亮著燈，此外已經有近半個月的日子，每晚都是黑漆漆的家在等著他。今天也不例外。

看到那院子里定時亮起的路燈，再看到里面黑漆漆的屋子，章耀輝后知后覺厭惡起到點回家的習慣。

閨去大理之后，他也嘗試過夜不歸宿，但實在待不住，只能回家。

因為……

萬一傻閨突然半夜三更想回家了呢？

萬一傻閨已經在家里了，準備悄悄給我驚喜呢？

章耀輝這麼想著，然后在每個夜晚回到家里。

下車，進門，開燈，章耀輝懶洋洋地換上拖鞋，一邊走一邊把上的外套隨手丟到地上，子用腳踩下來，然后踢毽子一樣踢開。走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罐酒，再拿幾個下酒菜，直接走進書房。坐下，打開燈和電腦，下意識彈出一煙就要點上，但了，最后還是將它放了回去。平時香煙數量被嚴格控制在一天五，現在沒了閨的管制和嘮叨，再起煙來只到空虛和沒意思。

喝上一口酒，章耀輝等電腦完全打開后，便立刻投了工作。沒有閨在，電視是懶得看了，所以只能靠工作打發睡覺前的這段時間。等時間到兩點了，章耀輝才回到房間上床睡覺。他知道，等第二天醒來，簡單吃點路上買的早餐，然后開始重復一天的開會，工作，應酬，開會，工作，應酬。

章耀輝沒去記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畢竟過一天和過兩天三天其實沒有什麼區別。

都是沒有閨在的獨居日子而已。

……

某一個早餐，章耀輝覺自己是被晃醒的。

睜開眼，除了看到那灑進房間的明，他還看到坐在床頭一臉焦急的傻閨。

章耀輝迷迷糊糊地發愣，一時間還在想自己是在夢里還是在現實。

“爸爸！出事啦！”章依曼似乎想手拍拍他的臉，但好歹還記得自己眼前這個人的親生閨。

然而下一秒看到章耀輝竟然安詳地閉上了眼睛，還是沒忍住出手掌。

“爸爸，不要睡啦！”章依曼拍了拍爸爸的臉，“大叔出事啦！”

“嗯？！”章耀輝猛地睜開眼，喜上眉梢，滿眼驚喜。

“哎呀！你在高興什麼呀！”章依曼惱得狠狠拍了下章耀輝的肚皮，跟拍鼓一樣。

章耀輝痛苦地噗了一聲，終于反應過來這是在現實，而他眼前的閨也的的確確回到了家里。意識到這一點后，這世間除了閨未婚先孕這條消息以外，其他什麼事都不能阻止他到幸福和快樂。

“太好了！”章耀輝笑著傻樂。

章依曼臉漸漸不善。

“我不是高興那個……”章耀輝急忙解釋，“你剛才說韓覺那邊出事了是吧？”

“嗯嗯嗯！”章依曼連連點頭。

章耀輝拍了拍閨的小腦袋。

“你啊你啊，以后沒有爸爸在邊上的話該怎麼辦吶。”章耀輝竭力抑制著幾近失控的蘋果，笑著嘆出一口氣，然后雙手一撐，慢慢從床上坐了起來。

宛如一只猛虎從沉睡中蘇醒，心十分高興，想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