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始終不曾后悔。
他從沒忘記自己除了【艾都】掌門人之外,還有父親這個份。當初他不擇手段力爭上游,來到今天這個位置,將兒的生活過濾得只有純真和無暇,為的不就是希兒能夠開心幸福嗎?
縱使過濾韓覺的時候走了點彎路,后來也明白了一味的保護并不是長久之計,于是親手領著兒見識世界的灰暗,但希兒幸福的心意,始終不曾改變一一毫。
現在來看,他這個當爹的還不算失敗。
電腦里,還有其他不那麼搞笑的視頻。章耀輝一一點開看過去。
比如黃昏時分,章依曼坐在小旅館的臺上,紅的頭發像天邊的云彩,抱著吉他彈奏,悠然閑適地彈奏,時不時拿起腳邊的啤酒喝上兩口,愜意地嘆出一口氣,對著鏡頭嘿嘿一笑,低頭再繼續彈。
比如兩人在游玩到某個景點的時候,韓覺突然有了靈,拿出手機記錄詞曲,兩個人回到酒店,一起把曲子合作弄出來。
再比如,韓覺發揮他導演職能,從早上醒章依曼開始拍,跟拍一整天,用鏡頭把的喜怒哀樂、呆萌、嗔、困頓盡收眼底。仿佛他整個世界唯一的焦點只有章依曼一個人。所有的異國風景,所有的異域風,都只是點綴而已,什麼都不比眼前的人更吸引他。
章依曼給章三干凈了腳掌,牽著它回到了客廳。
章耀輝立馬收斂表,跟專家一樣點評起韓覺的拍攝技法,說把章依曼拍得不像本人,真是恰飯導演,沒骨氣。
章依曼聽了只想放狗去咬他。
章三看到章耀輝,立刻興地搖起了尾,仿佛遇見了久別重逢的兄弟,撲上去想吃他手里的翅。
章耀輝一邊跟傻狗角力,一邊問兒,怎麼這次旅游去的都是他們以前去過的地方。
章依曼點點頭說,對呀,但是大叔沒去過。這些地方都玩膩了,但是有了韓覺的這些城市,對來說又變得新鮮了。說,“我又不是去看風景的,我只是想看看在那些風景里的他。”
章耀輝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繼續看視頻。
電視里小范正對一個模仿韓覺的歌手進行點評,說韓覺后期創作的說唱歌詞削弱了漢語四個聲調帶來的阻礙,唱出來都是帶有旋律的,這需要一定的音樂素養,能力要求非常全面,不要輕易去學。
章耀輝調低了電視音量,問兒,韓覺的病怎麼樣了,還有沒有在看醫生。
在拍攝的視頻里,章依曼和韓覺都是在笑的。而章耀輝同樣關心沒被拍到的那些部分。
一段正常的關系不可能只有笑和快樂。真正決定關系長久與否的關鍵,往往是那些不笑的時候。
章耀輝當初決定了接韓覺,就沒想過在他病發作后置之不理。
對于最親家人的詢問,章依曼也沒瞞,說就算在國外,韓覺也會定期和心理醫生見面。韓覺一開始還不準備看醫生,說他們只會說著“這不是你的錯”,然后把一切原因歸結到家庭,就可以憑此賺錢了。章依曼當然不認為有本事的心理醫生是這個樣子的,所以堅持要他去看。韓覺最后只能去,但去了似乎也沒什麼效果,醫生說他的戒備心太強太強,把心捂得嚴嚴實實,一一毫都不出來,強行去看,還會迎來反擊,所以唯一能讓韓覺完全放下防備的章依曼,得擔起救治任務的主力。
章依曼對此當仁不讓。
旅游的途中,章依曼見識到了韓覺罕見的脆弱時刻。他的緒有時會莫名地低落,前面走幾步是床,后退幾步就是沙發,但他偏偏就是想躺在中間冰涼的地板上,一不,靈分離,時間的流逝幾乎沒有覺,伴隨著痛,覺得房間里的一切都得他不過氣,僅僅是呼吸空氣這個作,就已經累得他渾大汗。
章依曼沒有哭也沒有不知所措,更沒有如臨大敵,那時已經看過了很多的資料,詢問了很多專家,已經下定決心用的方式,試著把韓覺從泥潭里拉出來。
除了叮囑韓覺按時吃藥,還做了別的很多——韓覺躺著不想的時候,就躺在韓覺的邊,嘰嘰喳喳說話或唱歌,有時也放些電音,跟韓覺講國外音樂的流行趨勢。韓覺緒莫名低落的時候,章依曼就拖著他去健房運,回來之后洗個澡,點了外賣,再挑些治愈電影或喜劇來看。韓覺有時想什麼都不吃地把自己死,章依曼幾次詢問問不出他想吃什麼,就會點喜歡吃的食,自己吃著,品鑒著菜肴和甜品的味道,再時不時喂他吃幾口,詢問他的看法。每到深夜,就化最警覺的貓,韓覺的每個翻都能察覺,韓覺醒來也醒來,但是被韓覺抱著輕拍幾下背,又馬上迷迷糊糊重新睡著。
章依曼仿佛永遠元氣滿滿,積極地把活力渡到韓覺上,給他充電。
用行向韓覺證明,就是他的避風港,也是他的安全島,在這里,他可以袒脆弱,永遠是無條件著他的。
后來再去看醫生,醫生說況確實有在好轉,章依曼說,自己也是這麼覺的。
章耀輝問兒,這樣累不累。
章依曼出大人的神,笑著說偶爾會累,但就像章耀輝以前為遮風擋雨一樣,累,但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