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那白皙的臉以眼可見的速度變了醬紫，從來都是設計把員說得面紅耳赤，誰知道這回卻在里翻了船，被馮嘯辰刨個坑把給埋了。當然，這並不是因為過去採訪過的員都沒有埋的能力，而是那些員顧忌與的關係，不敢把這樣的當紅主持人得罪得太狠。馮嘯辰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再加上早就看不慣這位主持人的作派，所以才設了個局，讓跳了進去。

其實，有很多像主持人這樣言必稱「外國」的人，對於外國的認識僅限於想象以及網路上的各種文，他們不知道其實任何一個國家的運行都是有相似之的，中國今天走的路，也正是國外曾經走過的。外國人並不比中國人更聰明或者更高貴，他們的祖上也干過羊吃人的勾當，還曾經把數以千萬計的黑人擄掠到洲去作為奴隸，西方的繁榮同樣是建立在無數汗之上的。

時下正值互聯網上各種西方心靈湯泛濫之際，主持人就屬於那種每天必喝幾碗外國心靈湯以求健容的那類人。而馮嘯辰比多一世的記憶，經歷過對外國神話的皮歷程。在馮嘯辰看來，主持人就像後世親友群里那些剛剛學會上網，喜歡轉發一些陳年段子的大爺大媽，隨便設個局就足以把給帶進里去。

「那麼，馮總的意思是不是說，這種犧牲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任何人都不需要對這件事負責任？」主持人只能是著頭皮繼續杠下去了，節目還沒做完，總不能在這個時候拂袖而去吧？在心裡給馮嘯辰記了一筆賬，想著未來找個什麼由頭，狠狠地曝他一次，非要把他整得聲敗名裂為止。

王振斌說：「不是的，我們對於這件事的理是非常嚴肅的，事故的直接責任人已經被刑拘，未來將會依法進行理。」

「但群眾希看到的並不是這個。」主持人說，點開面前放著的筆記本電腦，上面有導播轉過來的網民評論，挑了一條，念道：「像這麼大的安全事故，僅僅理了幾個芝麻大的幹部，這其實就是丟卒保車。員們口口聲聲說這是發展的代價，而實際上承擔代價的是可憐的工人，發展的卻是老爺們。如果換我是員，我也會說這樣的漂亮話。……馮總，對於網友的這條留言，你有什麼評價呢？」

「主持人有什麼評價呢？」馮嘯辰反問道。

主持人冷冷一笑，說：「我認為網友說得很好。馮總剛才說發展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但馮總自己卻沒有任何代價，你得到的只是政績而已。我能不能認為，馮總之所以竭力為100萬千瓦機組技辯護，僅僅因為你是裝備工業公司的總經理，而這項技恰恰是你的政績之一。」

馮嘯辰盯著主持人的眼睛，饒有興趣地問道：「那麼，我要怎麼說，你才能相信我的話是出自於心的。」

「我想，只要你仍然是裝備公司的總經理，我，以及廣大網友，就無法相信你的話，因為一名員永遠都是會為自己的政績辯解的。」主持人得意地說。覺到，自己已經從坑裡爬出來了，現在正把馮嘯辰往那個坑裡推。

馮嘯辰卻並不在意，他點點頭，換了一副鄭重的表，轉向攝像機，對著數以百萬計的屏幕外的觀眾和網友說：

「借這個機會，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鑒於社會公眾對瑞山電廠事故提出了廣泛的質疑，為了回答這種質疑，同時也為了警示各級幹部，敦促他們認真對待安全生產問題，我已經向國家發改委遞了辭職申請，請求辭去國家裝備工業公司總經理職務，並不再擔任其他任何政府機關或事業單位的同類領導職務。

我申請辭去現有職務，並非引咎辭職，因為這一次的生產事故與所使用的裝備沒有任何關係，裝備工業公司在這起事故中並無直接的責任。我辭職的目的，僅僅是代表裝備工業管理部門，對這起事故做出一個代，同時也是對諸如剛才主持人所提出的問題做出一個答覆。

在我辭去職務之後，我仍然要說，國產100萬千瓦火電機組是可靠的，中國的裝備製造業是可靠的，我們的發展道路是正確的，任何困難、任何代價，都不能阻止我們前進的腳步。」

「什麼！」

無數的電視機前和電腦前，觀眾和網友們都驚呆了，鼠鍵盤遙控啥的稀里嘩啦掉了一地。這一場談話節目，從一開始就帶著刀劍影，讓人目不暇接，但誰也沒想到，最高的段落居然是在這個時候。

前一段時間，馮嘯辰也是頻頻上鏡，向觀眾們講述中國工業的發展歷程，講解國家的裝備工業發展思路。那時候，對馮嘯辰崇拜者有之，質疑者也有之。高磊等人面對著馮嘯辰發起的凌厲攻勢，編出了一個新的說法，那就是聲稱馮嘯辰是利益相關人，之所以力裝備製造業，不過是為了維護自己的位置，為了宣揚自己的政績。

剛才的節目期間，網路上也在進行著激烈的爭論，馮派和倒馮派槍舌劍，戰得不亦樂乎。也就是這個年代還沒有彈幕一說，否則這段直播的視頻肯定會被鋪天蓋地的彈幕完全淹沒。

就在這爭論進白熱化的時候，馮嘯辰一句辭職聲明，無異於在熱油鍋里澆進了一瓢冷水，整個互聯網立馬就炸鍋了。微博、論壇、企鵝群里無數人在飛快地刷著屏：

「心疼馮總！」

「有擔當，是條漢子！」

「對馮總路轉了！」

「我是黑轉好不好！」

「哈哈，我一直都是馮總的腦殘！」

「支持中國工業，支持馮總！」

「嘯辰哥哥我你！」

「嘯辰叔叔好不好……」

「馮總留下！」

「高滾！」

「……」

主持人手裡的電腦是由後臺導播控制的，這些刷屏信息，導播自然也要第一時間傳過來，以便讓主持人知道如何把握節奏。看到這一邊倒的反轉局面，主持人徹底地傻眼了，事先準備的一大堆問題都變了一句MMP，只是知道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的。

這個姓馮的混蛋，原來他答應來參加這個節目，本就是一個大坑啊！

主持人在心裡絕地想到。

以馮嘯辰的級別，當然不可能會因為與主持人的幾句口角就憤然表示辭職，他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聲稱自己提了辭職申請，說明他的申請早已經得到了批準，而這是需要經過很複雜的一段程序的。

也就是說，馮嘯辰其實已經完了辭職的全部手續，但發改委上上下下都瞞了這個消息，只等著馮嘯辰在這一時刻發布出來。主持人被蒙在鼓裡，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地兌馮嘯辰，最後表示只要馮嘯辰還在位置上，說話就沒有可信度。結果，馮嘯辰當場表示要辭去職務，這就打了主持人一個措手不及，也把前面所有的質疑全部都否定了。

更嚴重的是，腦子一筋的網民們是不會理解這個謀的，他們只會認為馮嘯辰是被主持人迫著辭職的。作為一名主持人，著功勛卓著的裝備工業領導員辭職以證清白，這是何等跋扈的行為。人家馮總明磊落，勇於擔當，你一個主持人天天說著風涼話，一會懟這個，一會懟那個，有本事你也辭個職給大家看看？

在無數人對馮嘯辰黑轉的瞬間，同樣規模的主持人的也迅速地對轉黑了。一名員有沒有，其實並不重要，因為他們並不是靠吃飯的。但一名主持人沒有了，飯碗就算是砸了。

馮嘯辰，老娘跟你拼了！

主持人在心裡發出了怒吼。

這節目已經沒法做下去了，主持人強忍著心頭的怒火，草草地扯了一些閑話，結束了這個節目。當知道導播已經把鏡頭切開之後，主持人甚至連與王振斌、馮嘯辰他們象徵地握手道謝都省略了，黑著臉便揚長而去。

「老王，看起來，我把這姑娘給得罪慘了。」馮嘯辰幸災樂禍地對王振斌說道。

「你怕啥，你現在是無一輕，把得罪得再兇，也奈何你不得。以後我們才是慘了，誰知道會怎麼在節目里黑我們呢。」王振斌沒好氣地斥道。馮嘯辰辭職的事，王振斌事先也是知道的，卻沒想到馮嘯辰會在這個時候，以這種方式說出來。馮嘯辰此舉會帶來什麼影響，尤其是會給主持人帶來多麻煩，王振斌是能夠想象出來的。他在心裡也是哭笑不得，這個老幺，果然不是善茬，誰招惹了他，真是倒八輩子霉了。

「像這樣的主持人，居然還能在中視呆著，這才是奇怪的事呢。」馮嘯辰臉帶寒地說，「任何國家的主流都是要捍衛本國利益的，可你看剛才的作派，屁完全坐在另一邊去了。我不明白，國家花這麼多的錢，養著一些這樣吃裡爬外的人幹什麼用。」

「回去以後，我會向領導做一個詳細的彙報，像這樣吃裡爬外的人，必須要清除出去。」王振斌恨恨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