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神劍足以劈山裂海。

　而當神劍失去他的劍鞘時，他不加遮掩的鋒芒，會碎世間一切。

　容如玉垂眸，在那漫長的沉默時間中，不知道天道在以怎樣的眼神看。

　但在最后，容如玉聽到謝卿辭淡聲道——

　“明日我會前往九幽。不希你傷，保護好自己。”

　清螢看得表變幻連連，這份記憶里的師兄，言行舉止都讓覺得陌生。

　像是廟堂高高在上的神像，清冷無瑕，不近人間。

　伊勢道：“至于我為何會以化進此方夢境碎片——”

　以靈力結界盡數隔絕的房間里。

　容如玉神凝重，與俊秀的東瀛神相談。

　“此舉牽系三界安定，閣下應該明白。”

　記憶里的伊勢看起來斯文有禮：“請說。”

　“你可能還不知道，九幽如今已徹底化作鬼蜮，與三界隔絕。”

　伊勢皺眉：“九幽是人間與地府的界之。”

　“是，那位將自己的夢境碎片融那里，拘了整片九幽生靈的神魂伴隨他在夢□□同回，以保存師妹的神魂活。”

　無論是凡人、修士、靈還是邪祟。

　都在神靈夢境的瞬息間長眠。

　容如玉神沉重：“可那般行徑，除了磨損所有神魂——包括師妹，擾生死回，并無好。”

　“鬼蜮已經從九幽向東華部洲蔓延，若不加干涉，三界都將進無盡回的夢境。”

　伊勢恍然：“這方面我確實有些心得……我聽聞你說，那個夢境，是他生平印象最深之事？”

　“是他初次渡劫失敗。”容如玉輕聲道，“我想師兄是在后悔，為何要在最初選擇守護百姓。”

　沒有第一次，便不會有第二次。

　若在眼中沒有那般善良溫，便不會在最需要的關頭離開。

　記憶結束。

　伊勢向清螢：“所以你現在明白自己的境了麼？你的師兄專門在地府前截住你，以無限回的夢境留住你的靈魂。”

　“為了更方便接近你，而不被謝卿辭在最初就意識到并發現殺掉，我為自己營造了這個供奉回渡厄仙君的人設。”

　清螢定定著伊勢，半晌，憋出一句：“不愧是師兄，這種天馬行空的方法，也只有他才辦得到。”

　讓一座城的人夢，聽師姐的說法，甚至能染三界，好強！

　伊勢質疑道：“這是你關注的重點麼？”

　清螢此刻終于信了他的話，記憶中容如玉的神態行為，確實非常符合印象里正直無私的師姐。

　而遇見師兄以來的種種蹊蹺也浮上心頭。

　比如師兄對到來接的異常快，毫沒有在現世的與過去的之間猶疑。

　而且兩人相日常異常甜，說實話，沒有特別多的危機。

　師兄在拖延的復活問題，奇怪的是，自己也不怎麼著急。

　還有夢境獨有的記憶串聯現象……

　“這是我第七次回？”

　“對，我勸你早做打算，你的靈魂經不住幾次回了。”伊勢著，“你沒發現自己記變差了，靈力也弱了許多。”

　“謝卿辭也意識到了這點，卻又沉浸在夢中，因此他容許我接近你，可只要解夢失敗，他又會讓一切歸零，從頭再來。”

　“夢？”清螢忍不住吐槽，“這也能算夢？”

　整日灰暗沉的天空，夢境大背景是同門隨時可能反水，遇到的人皆是死氣沉沉，邪祟橫行……

　伊勢看著，沒說話。

　對方無聲的目讓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夢境，是師兄為創造的。

　因為的存在，所以是夢。

　伊勢無指出：“你們的夢，卻是九幽所有人的地獄。”

　清螢：“……”

　“你快點制止他。”伊勢催促道，“我這次溜進來也是冒了極大風險，如果不能解夢功，大概出去我就會被他殺死。”

　清螢沉默了頃：“前面六次解夢為何失敗？我做了什麼選擇？”

　伊勢言簡意賅：“因為他后悔了。至于你……我怎麼知道你怎麼想的？或許你就是那麼你夫君呢？”

　最后一句話，神主終于忍不住怪氣，出些個人緒。

　“不過每次的你給我的覺都不一樣。”伊勢刻薄道，“不過這一次的你，是最有理智的一個，不像有的只會哭，有的只會師兄，呵。”

　清螢沉默了片刻，在伊勢忍不住又一次催促前，輕聲道：“讓我和師兄談談吧。”

　伊勢言又止，不難看出，其實這位主更偏向人計，刺客信條之類的戰。

　“能困縛九幽數萬生靈的存在，你還指他有理智？”

　清螢被伊勢言語說得滿心惱火。

　腦子糟糟的，覺得師兄不是那樣的人，可眼下只聽伊勢言語，又完全找不到反擊的空隙。

　師兄……謝卿辭……

　周圍環境的幻象漸漸褪去，清螢眼前重新出現謝卿辭的影，他一直等在原，等待恢復記憶，了解真相的他。

　謝卿辭著庭中的櫻花樹，白花朵叢叢簇簇地擁在枝頭，著城中難以尋覓的生機浪漫。

　當初他們逃云夢天時，也曾見過如此灼灼的桃花林。

　“師兄。”清螢喚了他一聲。

　看清復雜表的瞬間，謝卿辭便知這一次回的，想起了一切。

　“我在。”

　他輕聲道。

　從未見過如此……如此“乖巧”的師兄，只是平靜地著，仿佛一切都聽憑發落。

　不得不說，心疼了。

　“喂，清螢，不要被他——”伊勢表頓變，試圖提醒。

　“師兄，我想和你單獨談談。”說道。

　“好。”謝卿辭溫和應聲。

　他瞥了伊勢一眼。

　那一眼，不帶毫緒，甚至稱得上平靜，卻讓伊勢自脊椎泛起一冷意，直沖天靈蓋。

　祂……記住他了。

　所以，夢境中的謝卿辭，究竟是天道的夢境化，保管人的神魂，還是……自始至終都了然一切的天道本尊？

　*

　謝卿辭將環境換別月閣，他與清螢最常相的書房。

　清螢看到自己書案上有碗泛著熱氣的酒釀團子，而謝卿辭的書案一角，則規整放著《歸古山伯爵》手稿。

　心里泛酸。

　“都知道了？”謝卿辭溫聲道。

　聽到那和的嗓音，清螢眼圈紅了，點點頭。

　謝卿辭輕聲道：“我很想你。”

　立即回應：“我也是。”

　清螢噼里啪啦訴說著自己的：“我一直在想你，你為什麼不來，那時候嚇死我了。”

　謝卿辭眉眼漸漸化：“很痛麼？”

　清螢實話實說：“你關心就會疼，不是你關心就不會疼。”

　俊劍修被的言語逗笑了，氣氛因此化了些。

　清螢見氣氛好轉，問道：“師兄，那伊勢說得是對的麼？”

　謝卿辭不神：“哪些？”

　“就是用什麼夢境回保管我的神魂，我已經死了之類——”

　“你沒有死！”

　出乎意料，謝卿辭立即以一種格外嚴肅，甚至是嚴厲的口吻打斷了。

　“師兄？”

　“只是個夢。”謝卿辭將擁在懷里，“只要夢醒了，一切都會好的。”

　也希一切是夢。

　可伊勢那句言語，始終像刺扎在的心頭。

　“我們的夢，卻是其他百姓的地獄。”清螢悶悶道，“我覺得這樣不對，即使真的有利我自己，我活得也不會開心。”

　“說實話，即使再一次回到當時況，我也還是會勸你救那些百姓。”

　可能是因為死亡突如其來，而且不怎麼痛吧，所以的心里并沒有生出太多后悔畏懼。

　清螢認真道：“我覺得那麼多人的命，比我值得的，我本來就是死人，但他們不是。”

　謝卿辭輕聲道：“可是，如果對我來說……縱使三界生靈，都沒有你重要呢？”

　清螢微怔。

　“不要離開我。”

　謝卿辭在耳邊輕聲呢喃。

　仿佛曾經，面臨人死亡時……他也曾如此哀求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