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凌宇離得近，能看到全程，手都在抖。

當蟲子放在口的時候，那小蟲子像是看到了什麼味的東西，一頭往心臟扎了進去。

剎那間，騰其萱周有一道七彩的芒一閃而過，快到讓人來不及捕捉。

像是再也站不住，一屁跌坐在地上。

也顧不上那麼多，只是就地盤坐下，雙手飛快的變換手勢。

五分鐘后，慢慢的平靜下來，一直蹙的眉頭也緩緩鬆開。

睜眼那一瞬間，剛好撞進一雙溫的眸子。

裏面藏著幾分擔憂。

騰其萱子一怔，再仔細看，霍凌宇已經恢復了那副雲淡風輕，氣定神閑的樣子了。

甚至沒有了剛剛見到時的戾氣。

也是，解了蠱這個枷鎖，他也沒什麼可怨的……

思緒剛轉，就聽到那道溫潤的聲音帶著淡嘲，「現在開心了？離我這個殘廢了？」

騰其萱抬眸，不解的看著他。

好幾秒后，才默默的低下頭，微微勾起了角。

霍凌宇更不滿，「你笑什麼？」

「我笑你得了便宜還賣乖。」

「……」

騰其萱垂著腦袋，單手撐著後的地板，準備站起來。

但努力了好久，都是頹然。

索完全坐了回去，抬眸安靜的打量面前的男人，好一會兒，突然手握住他的手，緩緩的直起上半，半蹲在他的面前。

「霍凌宇，就算你現在這樣，還是霍家二爺。老爺子一天不死，你就一天有人保。當然，就算他死了，也沒人敢真的拿你怎麼樣。」

苦笑一聲，「說白了，我現在能站在弱勢的立場上，向你這種人追究責任，都是有夏如槿在幫我撐腰。離了，我連揭穿你真面目的能力都沒有。」

「……」

霍凌宇低眸，看著爬在自己膝蓋上的孩子。

像是一點力氣都沒有，將全部重量都倚在了自己上，依舊是以前那副信任依賴的姿態，但卻跟以前的覺完全不一樣了。

眸微微閃爍，淡聲譏諷，「你能搭上夏如槿，也是你的本事。」

騰其萱像是沒聽出他話里的嘲諷，只是隨口附和，「是啊，我這種人到最後還有人幫，應該是上輩子積德了。」

霍凌宇，「……」

他擰起眉，不太習慣這人現在這幅樣子。

騰其萱沒注意他的緒，只是自顧自的說著自己的，「我會撤銷上訴，不會給你添麻煩。」

「你又想耍什麼花樣？」霍凌宇低眸注視著。

騰其萱笑著搖搖頭，「有什麼花樣啊，不是我們先前說好的嗎？合作結束，大家好聚好散。」

霍凌宇心裏一震，思緒飄到好遠好遠以前。

這人第一次找上他的時候，言語大膽，直接坦率，明明白白的說，二人之間只是正常合作，各取所需。合作結束后，大家好聚好散，誰也不許糾纏誰。

這話從一個孩子裏說出來，還是一個看起來起碼小他一的小孩兒。

他當時很驚訝，但更多的是興趣。

這種條件，吃虧的怎麼也不會是他，何樂而不為。

漸漸的接下來，他發現跟其他孩子確實不一樣，除了那一詭異的本事，能讓他在霍家站很有利的條件，還有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似乎天生就要別人將捧在手裏。

能給他帶去利益，那他當然滿足的所有要求。

不管是金錢，權利，和寵。

只要大家都過的開心，何樂而不為。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

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什麼時候對這個孩子有些不一樣了。

或許是漸漸的了解到，這種囂張跋扈，高高在上的姿態，分明就是掩飾自己不足和自卑的時候。

也或許是從被夏如槿打敗之後，愈挫愈勇的時候。

更或許是，被廢了一蠱，他當時也從來沒想過拋開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就將放在心裏了。

而不僅僅是，單純的合作。

以至於現在再提起當初的那句話，讓他覺得陌生的同時，心裏還生出幾極強的不滿。

但高傲如霍凌宇，向來覺得人只是玩。

就算明白自己的心思，也不屑於承認。

只是冷嗤一聲，「給我下蠱的時候，怎麼沒想起這些話？」

「蠱是苗疆子生來就帶來的，這蠱有自己的特，在子將自己託付出去之前，會擾子的思緒，不讓們說出來……」

「反正蠱只有你知道，編出來再荒謬也沒人清楚！」

霍凌宇本不相信。

這些都在騰其萱的預料之中，也本沒多挫敗。

只是看了看時間，笑了笑，「我解釋出來，也不一定是要你相信，我自問問心無愧就行。再說了，第一次時，可不是我主的。」

「……」

霍凌宇眸微閃，像是想到了什麼。

確實，第一次時，確實是真的推開了他，並且警告過，他會後悔的。

但是後來，每一次都很主，這就讓霍凌宇懷疑，當初不過是小孩玩兒的把戲，擒故縱而已。

「但是我承認，我喜歡過你。」騰其萱突然開口，聲音格外真誠。

如果不是喜歡，就憑他當時唐突的行為，早就放毒蠍咬死他了。

霍凌宇整個人都懵了。

他獃獃的看著，像是沒想到突然說這樣的話。

在一起這麼久，從沒說過喜歡他。

就連撒謊都沒有過……

「瞧你嚇得那樣，別張，那都已經是曾經了。你上的蠱已經解了，以後喜歡任何人，都不會對你造傷害。」

「你……」

「我會忘了你。」

騰其萱接話，看著他的眸清澈又乾淨，「兩個小時后，忘蠱發作，關於你的一切，會從我的世界裏完全消失。」

「……」

霍凌宇神有些恍惚。

看著半響，不知道怎麼反應。

後知後覺的發現，有些無形的東西，像是在無聲的溜走，讓人怎麼都抓不住。

心裏一陣莫名的慌和煩躁。

騰其萱抓著他的手，稍稍直起子，抬手上他錯愕的臉，眼底是從未有過的繾綣溫。

仰著頭，努力的湊過去，一個溫涼的吻落在他的下。

「大叔，最後一次這麼你了，謝謝你陪我的這段時間，我沒後悔過。但是你的代價太慘痛了，我不敢了。祝你幸福，永不再見。」

話落，起，邁著蹣跚的步子走向門口。

房間門打開，一陣清風灌了進來，吹散房間里的所有旖旎和溫。

霍凌宇才反應過來，聲音猛的提高，「你不準走！」

騰其萱腳步微頓。

隨即頭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騰其萱！你給我站住！」

「我讓你站住！我同意你走了嗎？我同意終止合作了嗎？你不準走！」

「……」

他控椅追了上去。

但是因為著急，出門口被臺階絆住，椅側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