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威脅什麼的 田七聽到太後說出“杖斃”的那一刻，渾發涼，腦子都木了。

田七聽到太后說出“杖斃”的那一刻，渾發涼，腦子都木了。

要死了嗎？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打死？

這時，一個四平八穩的聲音突然說道，“且慢。”

這兩個字使得室劍拔弩張的氣氛鬆了一些，不人將目投向說這話的人——順妃。

田七也呆呆地看著。

順妃很想當皇后，太后很不想順妃當皇后。這時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不過順妃沒有任何忤逆太后的資本，表面上依然維持著對太后的恭敬與順從，這也是大家看在眼裡的。所以沒人會想到，順妃會在這個時候，公然站出來，跟太后對著幹，而目的，只是為一個太監求。

有幾個妃子甚至想一自己的大，看是不是在做夢。

太后皺了皺眉眉，“順妃，你有何話要說？”

順妃笑道，“太后娘娘幫皇上管教奴才，本是天經地義。只是臣妾以為，一個奴才的命倒不打，怕的是皇上會多想。太后您有什麼教誨，當著皇上的面說，皇上豈有不聽的？莫說一個奴才，便是十個不聽話的奴才，您看不上眼了，皇上也會眉不眨一下地把他們料理掉。臣妾說句逾越的話，母子之間本不需避諱什麼，若是因為這奴才，使得太后和皇上母子有些誤會，這狗奴才便是死一萬次也難償其罪。”

這世上最討厭的事，就是你的敵人說出了讓你無從反駁的話。太后雖然討厭順妃，但是終於還是被說服了，覺得反正是個奴才，用不著背著兒子去做，鬧得好像見不得人似的。於是揮退了上來按著田七的人，又道，“你的腦袋先寄著，回頭哀家跟皇上說了，照樣不輕饒你。”

田七頂著一腦門冷汗，戰戰兢兢地退下去了。

***

紀衡一回到乾清宮就找田七，可惜田七不在。他想找個人問問，又心虛怕被察覺，於是給盛安懷使了個眼。

盛安懷會意，跑去門口對看門的一個小太監問道，“知道田七去哪裡了嗎？”

紀衡正豎著耳朵聽他們那邊的靜。小太監刻意低的聲音清晰地傳到他的耳朵裡：“盛爺爺，我聽說太后娘娘把田公公打死了！”

那一瞬間，紀衡只覺自己像是被無數大冰雹兜頭砸下來，砸得他渾冰冷，腦中一片茫然。他臉沉，握拳頭向外走，目標——那胡說八道的太監！竟然敢說田七死了，真是該一拳打死！ 盛安懷心裡一咯噔，但是表面裝作淡定無比，狐疑道，“真的？我怎麼沒聽說？”他一抬頭，發現了漸漸近的皇上。但是皇上的臉太可怕了，他一時張口結舌，發不出聲音。

紀衡冷冷地看著小太監，默默地舉起了拳頭。

小太監沒有察覺到危險的來臨。他一攤手，“假的！趙大康親眼看到田公公活著從慈寧宮走出來。”

紀衡：“……”

他有一種虛，無力地扶著門框。

小太監發現了面不善的皇上，趕跪下了。

盛安懷過去扶住紀衡的胳膊，說著只有兩人才能理解的話，“皇上，您請放心。”

紀衡怒瞪著小太監，眼珠子像是要裂出來，“滾！！！”

小太監跌跌撞撞地滾了。

盛安懷立刻去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兒，很快帶來整個事件的準確描述。紀衡冷靜下來之後，智力飛快上漲，僅僅從“妖言主”這四個字裡就分析出來太后的顧慮。

他往手上戴了一串大佛珠，立刻去了慈寧宮。

太后見紀衡來，知道他已經聽說了此事。太后有些擔心皇上為田七說話，如果真的是那樣，那麼最擔心的事就發生了。

不過幸好皇上沒有，他只是說道，“母后您看誰不順眼，直接知會兒子一聲，朕直接砍了他的腦袋，何勞您親自下令，髒了自己的手，還惹佛祖不高興。”

太后便放了些心，“惹佛祖不高興”這種事也確實讓有點後怕。輕易並不要人命的，只不過田七太的逆鱗了。太后想想自己兒子做的那些好事，又憂愁道，“哀家還不是怕你被他帶壞了，你不能重蹈你父皇的覆轍。”母子二人獨，便不是很避諱對先帝的批判。

紀衡點了一下頭，“朕最近確實懈怠了一些，田七沒有勸著些朕，是他的失責，一會兒回去朕就結果了他，好讓母后放心。”一邊說著，一邊還弄著腕上那串大佛珠。

太后終於放心了。田七不算什麼，皇上並沒有把這個太監很當回事，這讓太后又找回了安全。當一個人不配做你的對手，你就特別容易對他寬容。太后看著紀衡腕上醒目的佛珠，嘆了口氣道，“算了，教訓他幾句便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用不著一定要殺了他。”

紀衡悄悄鬆了口氣。

太后又覺得不對勁，“不過田七上怎麼會穿著名貴的裘呢？”

紀衡想也不想胡謅道，“什麼裘，母后您指的是他自己用耗子皮的那件？他跟盛安懷顯擺過，朕看了都想吐。”

太后聽著也想吐。

太后又道，“哀家不知道你在外頭被什麼人勾住了腳，你既然喜歡，不如把放在宮裡頭，省得你勞累奔波。”說到這裡，話裡已經帶了幾譏誚。

紀衡搖了搖頭，“朕有悔過之意，再不會胡鬧了。”

太后淡笑著點了點頭。

紀衡面如常，心中卻是一片霾。

***

田七後來去了趟含殿。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順妃都救了一命，得道個謝，順便想辦法把恩還回來。以為順妃出手就是為了套近乎拉關係，以便更頻繁地接近皇上——大部分跟示好的人都是這個目的。不過這一次，還是有些事沒意料到。

順妃屏退眾人，笑意盈盈地看著田七，笑道，“田公公，你以為本宮說那些話，是為了什麼？”

田七低著頭打馬虎眼，“自然是為了太后和皇上。”

“這倒也沒錯，本宮確實是為了皇上，”順妃走近一些，“你抬起頭來。”

田七依言抬頭。

順妃輕輕抬了一下田七的下。食指的指甲有半寸長，的抵在田七頜下的上，使田七十分不自在。

“果然是人無雙，我見猶憐，”順妃笑道，“這樣一個人若是死在之下，皇上該有多心疼啊。”

田七渾僵，驚訝地看著順妃。剛想開口，卻被順妃阻止。

順妃抬起食指在田七面前搖了搖，說道，“本宮什麼也沒說，你無需否認。”

真是高明。田七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低頭沉默半晌，問道，“不知順妃娘娘有何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順妃用帕子了角，莞爾一笑， “本宮以後還全仗著田公公的全呢。”

還是想接近皇上。田七全明白了，順妃這是拿著跟皇上的事兒當把柄威脅呢。對順妃的激之被沖淡了不，又裝傻說了幾句廢話，順妃也不，放離開了。

在順妃看來，一個被皇上玩弄的小太監，又差一點被太后杖斃，在無依無靠的恐懼之中，實在沒有理由不選擇和合作。

田七走出含殿時，依然帶著一腦門冷汗。今天連著被嚇兩場，現在簡直要了力。

順妃知道了，還以此為要挾。這事兒要真讓太后知道了，不死也得死了。

田七覺得自己真是倒霉。簡直像是在懸崖之外盪鞦韆，小命就這麼一直晃過來晃過去，沒一刻安寧。早晚有一天得摔下去，碎骨。

有些沮喪。但是即便被人這樣威，也沒想過要和順妃合作——沒辦法把自己喜歡的人推到別的人懷裡。書上說這是人賢德的現，田七覺得那 ​​是男人們編出來的屁話。

田七心事重重地回了乾清宮自己的房間，剛一進門，就落一個懷抱。田七一驚，差一點口而出喊“救命”，不過鼻端的氣息太過悉，把那兩個字又咽了回去。

紀衡地抱著，勒得上都有些不舒服。他低頭在耳邊一遍遍地說著，“田七，對不起。”

田七回抱住他，“你怎麼了？”

“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紀衡頗自責。

田七笑道，“我這不好好的嗎？”

紀衡嘆了口氣，“你不懂。”

他一開始也不懂。他以為對一個人的保護就該是多給撐腰，使得別人不敢欺負。但這樣遠遠不夠。田七的堅強幾乎蒙蔽了他，使得他忽略了一個重要的事實：田七待的位置太危險，危險到脆弱的地步。他可以隨心所地做某件事而不必擔心被懲罰，但懲罰並不是不存在，它們很可能被轉嫁到最終的害者上，那就是他的小變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