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顧府,顧寧昭悶著沒湊上來,姜棠知道他又是想他娘了,可又不能說,只能帶著他去玩別的,好在小孩兒忘大,沒過一會兒就高高興興地了。
顧寧昭在這兒,陸錦瑤還不知有多擔心。
姜棠對他再好,可也比不上親娘。
這都快十天了,也該快了吧。
又過了兩日。
朝中大臣已經開始上朝應卯了,只不過,朝中員牽連的有四分之一,倒也不是說人人有罪,只是一府上下幾十口人,有父子兄弟同朝為又一同獄的,便都不能上朝了。
這樣一來,不職空缺,許多要事無人理,朝臣頭疼,安慶帝也頭疼。
一下朝,安慶帝就讓太監請錢松明和燕王去了勤政殿,商議該怎麼懲治這些罪臣。
趙耀造反一案給了大理寺,趙耀私兵還有六千余人,并未死,而是發配西北開荒建城去了。
隨著一個人一個人地審下來,錢松明神好了些許,他把認罪書給安慶帝看,安慶帝便一張一張地翻,翻看期間,錢松明和趙禛都不敢發一言。
趙耀大概要死,除了造反,還和嶺南、渝州等多員勾結,收賄賂圈養私兵,那些錢全是民脂民膏,百姓深其害,不過,因為趙耀為皇子,錢松明是臣子,趙禛是弟弟,所以都不好話。
而像左都史韓文柏、吏部尚書等從中協作之人,當誅九族。
也有罪名輕一些的比如那日以為能混個從龍之功沒什麼遠見的小小吏,趙耀甚至說不稀罕招攬他們,更別說跟著做事了,這些人直接罷,倒也不必趕盡殺絕。
只是開了個門就丟了,實在不知讓人說什麼好。
還有讓人頭疼的,比如永寧侯府,錢松明還不知安慶帝打算如何置。
永寧侯府的是一個個審的,永寧侯審不出什麼,畢竟秦王私兵第一次敲門來問的時候永寧侯府就沒有開門,可見永寧侯并不知。
而顧見風及其娘子韓氏供認不諱,再加上韓氏父親是左都史韓文柏,確實有書信和人證證明兩家有往來,顧見風的位是韓文柏和吏部尚書一手促,而顧見軒的位也是吏部尚書所為。
這些都是能查出來的,但的確沒有證據說明永寧侯和秦王有牽扯。
沒有書信,沒有人證,確實不知。
按審問出來的日子來算,顧見風是去年正月職吏部的,而顧見山那時還沒離開永寧侯府,顧見風并無大才,秦王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不過,后來顧見山為了娶心之人離開侯府,顧見風就沒什麼用了,這步棋就這麼放在這兒。
永寧侯年紀大了,并無實權,和顧見舟在工部,主管水利,也無關聯。
唯一一個在戶部的顧見水,因為職位低并沒有什麼用。
而且顧見風認罪時,說了收賄賂,大理寺去顧家搜查,也的確找到了顧見風所說的賄賂,又提了幾個丫鬟小廝來審,韓氏的確穿戴過那些服首飾,證據確鑿。
而永寧侯府其他幾房,審問細察過,倒是無事發生。
只不過,顧見風所犯之罪按照律法應流放,侯府銷其爵位,而其他幾房罷,畢竟朝對收賄賂一罪判極嚴。
但是,因此牽連未免有些苛刻,尤其是永寧侯年輕時立下過不功勞,而侯府于西北軍糧、滇南水患、滇南災后重建都有功勞。
尤其還有一個在西北的顧見山。
安慶帝不知是不是永寧侯早就知道顧見風做了什麼,所以才順勢答應了顧見山離開侯府的請求,只不過,顧見山的確娶了姜棠,這是擺在明面上的,并非做戲。
而顧見山離開侯府是沒錯,可親生父子親兄弟,倘若安慶帝做絕了,顧見山難免心生怨懟。
安慶帝問錢松明趙禛是怎麼想的。
趙禛跪下求道:“若犯事的是其他幾房又或是死罪,兒臣必不會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法不容。可是顧見風所犯并非死罪,而顧見舟等人也確實有用,兒臣以為,懲罰不可免,但只要得當,就能讓侯府對父皇恩戴德。”
這會兒顧家人也怕是恨毒了顧見風夫婦,未嘗不能在里面做文章。
錢松明順勢說道:“顧見舟有大才,但年輕心不定,可以多加歷練。顧見水顧見海兩人,也非紈绔之輩,還請皇上網開一面。”
安慶帝擺了擺手,“罷了,顧見風罷黜職,及其妻其子流放鶴城,三代以不得為。永寧侯罷黜職,念起功勞,就不削其爵位了,收繳三分之一的家產充國庫,顧見水顧見海顧見舟降職兩等。”
安慶帝又對趙禛道:“此三人,兩年不得升職,且看心和用,不行就流放。”
趙禛道:“兒臣明白。”
有才華者千上萬,倘若不能為他所用,那就不有才之人。
安慶帝道:“無罪之人該放就放出來吧。”
說罷,安慶帝了眉心,他是真的老了,力已經跟不上了,看了一會兒認罪書就頭疼眼花,等朝中恢復正常后就立太子傳位,如今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已經給趙禛了。
只不過,兩人也不剩什麼父子之了。
趙禛對他更多的是敬意,尊敬中還有幾分害怕,安慶帝對他也憐惜不起來。
一想到死去的趙構和在牢里不人樣的趙耀,父子之間就多了層隔閡,怕哪一日這些手段就到了自己上。
趙禛是贏家,可未嘗不是輸家,興許幾十年后,他會為下一個安慶帝。
出了勤政殿,趙禛對錢松明拱了拱手,轉離去,并未寒暄。
這幾日忙,他打算回去清理一下手下的人,收賄賂的,濫用職權的,省著給自己留把柄。
天很藍,漢白玉地磚干干凈凈,浮雕的真龍眼中明澈,已不見那日的淚。
空氣里早就沒有腥味了,趙禛卻不見毫輕松,屬于趙耀的毒瘤挖干凈了,自己這邊,未嘗沒有。
他拿的銀子也不,父皇說趙耀,也是在點他。
以后的路還長,他想做一位好皇帝。
大理寺人滿為患,次日,判決的圣旨就下來了。
韓文柏誅九族,出嫁不算在列,府上財產全部充公,府丫鬟賣樂坊,小廝流放鶴城。
吏部尚書判差不多,秦王幾個親信包括外祖一家全部誅九族,連幾個月大的嬰兒都不放過。
做事做絕,也省著給日后留下禍端。
直接死,都不等到秋后了。
有人直接撞死在牢里,這幾日葬崗的尸首都多了幾倍。
永寧侯府判和安慶帝說的一樣,顧見風罷黜流放,三代以不得為,世子爺做不了。
永寧侯罷,二房三房四房降職,顧見舟仍在工部,是為正六品的工部主事,主管水利。
上繳三分之一財產也是因為長房收賄賂,三分之一的財產并不算,能撼侯府基,總不能一點懲治都沒有,沒有削爵把財產全部上繳已經是法外開恩了。
不過,經此一事,永寧侯府已經不再是之前的永寧侯府了。
連著幾個兒子都降職,眼看著夕西下,走向落寞,不知多年才能回到鼎盛。
而顧見軒去了一個小縣城做縣令,三五年是回不來了。
但對顧見軒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原本他就該去縣城做縣令,這便收拾兩日東西,就該啟程出發了。
進大理寺的十幾家,也只有永寧侯府的人好好的出來了。
先放出來的是丫鬟和小廝。
在外人看,侯府的下人也是極其面的,但是被關了數日,活像逃難回來的。
下人住的牢房更差,加上二三十人在一間牢房里,每日擔驚怕瑟瑟發抖,好在熬過來了誰都沒事。
竹懷兮清點了宴幾堂的丫鬟,雖然神不太好,但都在。不過,跟著們待在一間牢房的思瑕等人卻不見了。
思瑕徐青們,是宴安堂的人。
竹懷兮對視一眼,又一同搖了搖頭,心里不免有幾分難過。但們和長房的丫鬟不深,就算出了事也無能為力。不過,經此一事,竹懷兮是真想著贖了。
竹懷兮先和眾人回侯府,永寧侯府大門還著封條,管事上前把封條撕了,眼中還含著淚意。
今兒是二十一,十三一早就被抓起來了,可算出來了。
在牢房的幾日,真度日如年。
竹懷兮也欣喜,竹去了趟顧府,在牢中也不知道姜棠那兒有沒有出事兒,順便給送個消息,小公子還在顧府呢。
還有主子們沒出來,艾草火盆鞭炮都得準備上,去去晦氣。
長房那邊竹覺著是出事兒了,卻不敢私下議論,但們都回來了,陸錦瑤那邊應該是沒事兒的。
姜棠知道消息之后終于展一笑,“可算過去了,你先拿點吃的回去,缺什麼和我說,昭哥兒先在我這兒,等侯府安穩了再送回去。”
侯府對外說的是把顧寧昭顧寧盛送回了汝林,也不知有沒有人去汝林搜查。
汝林離盛京也有好幾日的路程,不能陸錦瑤一回去,昭哥兒也回去了。
竹點了點頭,有種劫后余生的喜悅,對姜棠道:“我打算過一兩個月就贖。”
一兩個月,足夠府中重新整頓起來了,到時贖也全了這段主仆誼。
這回姜棠沒事,白薇也沒事,心里還是有羨慕的。
姜棠道:“也好,若是不知道去哪兒,可以來我這兒幫忙。”
竹點了點頭,這便回侯府了。
姜棠沒打算去大理寺接人,外人看,顧家和侯府是兩家,就算因為陸錦瑤,也不好太過明目張膽。
下午,永寧侯府眾人被放出大理寺,除了長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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