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管事是馬房的，平日除了喂兩匹馬，還管點金烏金的飯食，管事和小廝不一樣，張白的都能說黑的，若是鬧到大娘子那兒去，萬一丁管事說是自己勾引，那才是跳進荷塘里都洗不清。

　原想忍忍，誰知丁管事越發得寸進尺，在回下人房的時候堵，雖有同行丫鬟護著沒出事，可誰知道他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所以就報到凝珠這兒了。

　正趕上姜棠問，凝珠咬咬牙便說了，“大娘子，梧枝一向老實本分，絕對不會……”

　姜棠道：“還有別的事嗎，一并說了。”

　凝悅凝珠鼓勵，也說了小話，了告之人，“奴婢有一日回來，見前院小廝從外面吃酒回來，好幾個，喝的醉醺醺的。”

　侯府下人每月一次假，但請假不能好幾個同時請，都是提前兩三日就同管事說好，省著耽誤正事。

　這樣一看就是著溜出去的。

　還不是看府上主子，姜棠又不管這些。

　主子仁善，下人恩，但太過仁善就不拿你當回事兒。

　姜棠問：“可還有別的事？”

　兩人不約而同地搖了搖頭，“回大娘子，沒了。”

　姜棠：“那把李管事過來。”

　凝珠凝悅從書房退下去，兩人揚眉吐氣，找了個小丫鬟，去前院跑了一趟。

　這些事，李管事未必就不知道，男人可每一個好東西。

　李管事人很快就到了，問姜棠有什麼吩咐。

　姜棠問道：“點金烏金都是誰在喂，我看它們這幾日瘦了些。”

　李管事還未反應過來，“喂點金烏金的是丁管事，他管馬房的。”

　姜棠：“我記著府上總共兩匹馬，馬房卻有三個人，了駕車出去的，其他人沒什麼事吧。到底是多重的活計讓丁管事忙這樣，連點金烏金都照顧不好，還是說……心思本沒在正經事上面。”

　大約是在侯府學的，一句話繞三句，點到為止，卻比直說更有威懾力。

　李管事臉大變，明白是怎麼回事。

　他對丁管事的事有耳聞，可他是男子，自然向著丁管事，而且，奴婢配下人，說不準還能結個親，湊一樁好事。

　李管事能看出姜棠的態度，自然不會求，“小人這就跟他分說清……”

　姜棠：“不必了，別的或許能從輕發落，這個我忍不了，打發出去。”

　李管事：“是。”

　“還有，府上小廝有多人，一個月一人休一日還排不過來嗎，非要扎堆趕一日去。”姜棠語氣緩和了些，“你是大管事，雖不能面面俱到，但這些小事都做不好，下頭人怎麼服你。當初宮里有變，我看你變不驚，那時做的就很好，這些事我信你也能做好的。”

　李管事一頭汗，那幾日溜出去的他也沒罰，“小的必不會辜負大娘子的期。”

　姜棠道：“行了，下去吧。”

　一府的人，不管是不，倘若李管事管不好，姜棠只能換一個人來管。

　又讓凝珠給梧枝的丫鬟送去二兩銀子，以作安。

　不過這事到底是吃虧了，銀子能頂什麼用，又讓凝珠凝悅把這事兒埋心里，下頭人也不許到嚼舌，再盯著點前院的小廝，萬不可再出這樣的事兒。

　經此一事，凝珠凝悅對姜棠又有了改觀，其實，主子奴才之間最難得的是同，別的主子興許做不到，但姜棠會。

　以至于兩人干活更賣力了，連帶著府上的丫鬟，做事也上心許多。

　四月份的最后一日，繡房的梧枝把姜棠的夏做好了，四套裳一起送了過來。

　梧枝想借送東西的名頭進去謝恩，守門的丫鬟通稟后，便低著頭進去了。

　“奴婢是繡房的梧枝，過來給大娘子送夏，大娘子試試合不合，不合奴婢再拿回去改。”

　姜棠瞟了一眼，夏輕薄，上頭再繡花十分考驗繡技，道：“你繡工不錯，原來是哪兒的人。”

　梧枝道：“奴婢原是蜀地渝城人，后來家里出了事，輾轉被賣到盛京。”

　姜棠問：“可識得布料蜀錦？”

　梧枝不知姜棠問這個作何，但飛快地點了點頭，“奴婢認識。”

　姜棠笑了笑，“那正好，我這兒有樁事，別人還不好做，你去辦。你拿我的帖子，去杼原街第四家敲門，找一個佩蘭的姑娘。你問原先說的愿意嗎，若愿意，你們一塊兒去找隔壁劉家，若不愿意，你自己去劉家。”

　梧枝眼看姜棠寫了帖子，心里又激又害怕，不知姜棠吩咐的是什麼事，恍惚覺得和布料有關，拿了帖子之后匆忙謝恩。

　竹等人已經贖了，四人如今住在姜棠原來住的小院子里。

　四個人搭伙過日子，等有出路了再做打算，當然，這個宅子也是從姜棠這兒租的，每月付一定的租金。

　竹四人是前幾日離開侯府的，四人沒法再去陸錦瑤的莊子鋪子做事，既然離開了，還是斷干凈點的好。

　姜棠這邊，火鍋店不用幫忙，而小吃攤，說實話，們四人還真做不來這個，手藝好學，也能吃苦，可比起劉大嫂們，差的是力氣。

　做小吃攤的首先得有力氣，掙得不可也是費力的活，像劉大嫂和隔壁陳家娘子、王氏，都是一大早推車推大老遠去賣，買菜做活，四人并非吃不下苦，可都是弱弱沒嫁人的姑娘，別說賣了，車都推不的。

　四人一時沒想好做什麼生意，就打算先歇一陣子，才得自由，也攢了不銀錢，倒是不急著賺錢謀生。

　但前兩日，姜棠過來時說了一樁生意，從江南等地往西北跑，賣給胡族的人。

　四人繡工都不錯，當初還為姜棠繡過嫁，什麼生意好做且俏，必然是布料、糖茶、瓷這些。

　劉大郎常各跑，見識了不東西，可有一點，卻怎麼也趕不上別人，那便是眼力。

　他長在杼原街這條巷子里，自小擔心的是吃飯穿，后頭家境好了也沒見過多好東西。走南闖北雖賺了錢，可賣的都是小件，還被人誆騙過，大的東西沒見過，也不敢買，做的一直都是小本生意。

　但竹們，跟著陸錦瑤，恰好見過不好東西，無論什麼好料子好，都能說出一二來。

　再加上佩蘭靜墨繡工好，所以姜棠問們愿不愿意做這個生意。

　累肯定是累，也不穩當，但若做好了，不比干別的差。

　那日佩蘭兩人沒給答復，所以姜棠讓梧枝再去問問，若是不愿意，就讓梧枝跟著劉大郎去各地進貨。

　梧枝去了杼原街，找到了佩蘭姑娘，這便說了幾句話，佩蘭和靜墨齊齊點頭，把這事兒應下，但這不是什麼小事，還得從長計議。

　姜棠覺著不能愣子似的往蜀地跑，先去盛京周圍的城鎮看看，探探路，也看看東西好不好賣。

　劉大郎自是樂意，準備準備就打算出發了。

　他認識鏢頭的人，請了四個護衛，打算先去各地走走轉轉，買些糖、布匹，先賣到西北去。

　劉大郎如今賺的銀子已經比他娘賺的多了，劉大嫂一直不愿意他這樣跑，但家里人都同意，兒子自己也愿意，沒辦法就由著他去了。

　也不那麼地管著銀錢，劉大郎自己是賺是賠，自己擔著，做生意需要錢，自己拿著。

　這回是給姜棠跑，一下就拿了五百兩銀子，劉大嫂擰著他耳朵叮囑，“多雇點人看著聽見沒，財不外，不許賠了！”

　劉大郎為難道：“做生意有賺就有賠，你兒子又不是沒賠過……”

　劉大嫂一筋兒，“就是不能賠！不是你的錢，你的小心再小心，聽到沒！”

　劉大郎敷衍應道：“好好好。”

　姜棠給了他五百兩銀子，算是跟他合伙，分三七，姜棠占七。

　其余的姜棠是不管的，劉大郎也可以自己拿錢做買賣，但出了事兒得自己兜著。

　梧枝是的人，過去也有盯著的意思。

　這廂安排好，就等小吃街開業了。

　凝悅四游說，除了姜棠這邊的五家，總共租出去三個攤位。

　前半年租金減半，后半年按原來的價錢，可以押一付三，也能全了，但沒有人樂意全，甚至問一個月一不。

　自然不。

　租攤位和租房子差不多，況且租金便宜了這麼多，還是新蓋的，要麼租要麼不租。

　小吃街這邊二十幾個攤位，若非因為男子飯量大有錢的公子多，還真養活不起這麼多攤販。

　其他人看笑話的有，觀的有，看著攤主們把柴火、炭火、米面油菜搬進去，不由生出幾分羨慕。

　這塊地方還特意挖了口井，比原來的井口大，不必拎水，可以轉著木柄往上提水。

　雖人人都能用，可還是得著租了攤位的，而且，這是人自己掏錢修建的，只要在乎些臉面的都不會上趕著去用。

　這下把東西搬進去，米面不易壞，放在里面也沒事，走的時候把門鎖上，只等來時帶些菜和提前做好的餡料，省時省力。

　等到五月初一，算上狀元煲……八個小攤就搬到小吃街最前面了。

　也是天公作，初一這天下了場雨。

　雖然沒放鞭炮，小吃街實在冷清，可一到中午，許多學生涌了出來。

　錦棠居的小攤，就回去拿了一趟點心，晚上還有學生，不拿就沒賣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