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海,希臘假日,位于外灘繁華商圈的高端酒吧。
午夜暴雨如注,卻毫無損夜場狂熱的氣氛。
燈紅酒綠,一對對俊男在震耳聾的DJ中瘋狂扭,放浪形骸,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荷爾蒙味道。
蘇澤林目無表地坐在某張vip卡座,口中叼著富春山居,漠然看著幾個玩嗨了的同伴。
他沒有獵艷的雅興,今晚不過是有點商業上的應酬。
香風撲面,一個在斗音上略有名氣的網紅悄無聲息地坐到他的邊。
畫著致的妝容,暗紫眼影描得很深,烈焰紅,包下黑包裹著的長在閃爍不斷的鐳燈下綻放出無聲的。
“蘇總,今晚能認識你很高興,咱們再來一杯?”
網紅眼神嫵,嗲聲嗲氣地舉起了手中的水晶杯。
杯子中的拉菲葡萄酒在鮮艷的甲映襯下愈加殷紅似,帶來強烈的視覺沖擊。
這位小老總可是圈子中大名鼎鼎的鉆石王老五。
他年輕有為,氣宇軒昂,形拔,妥妥的型男一枚,不知是多人夢寐以求的理想對象。
蘇澤林淡淡地瞥了一眼。
網紅值還不錯,加上善于打扮,整能達到八十五分以上。
以他縱意花叢的富經驗,只要愿意的話,這人今晚就能帶走。
然而蘇澤林卻是委婉拒絕:“不了,小姐,我明早有事!”
網紅沒有放棄,有意無意地半挨著蘇澤林,熱辣惹火的飄來一陣馥郁濃烈的香水味。
“蘇總,明天的事可以明天做嘛,今晚我覺得咱們應該忙點別的,比如說及時行樂。”
幾乎是半趴在蘇澤林的肩膀上,吐氣如蘭。
蘇澤林皺起眉頭,看著那張濃妝艷抹的蛇臉,心中無端泛起深深的厭倦。
“抱歉,有點悶,我出去個氣!”
不著痕跡地推開對方捧著水晶杯的那只手,他長而起,分開麻麻的賓客,徑直走出酒吧,只留下一臉尷尬的網紅。
外面暴雨瓢潑,電閃雷鳴,無邊的黑暗仿佛一只張開盆大口的巨盤踞大地,都市的霓虹燈在它的威下黯然無。
空氣沒那麼混濁了,然而蘇澤林面沉如水地凝視遠方,心卻是愈發沉郁,口似乎被無形大石住一般。
幾年前,也是這樣的雨夜,秦詩晴發現了自己一腳踏幾船,扭頭不顧一切地沖進暴雨之中,再也沒有回來。
行尸走般走出馬路,任由豆大的雨點打在臉上。
有點冰涼。
不多會,全便已,但他渾然未覺。
“轟隆!”
一道驚雷猛地在不遠炸開,蘇澤林這才如夢初醒。
他莫名大怒,對著低沉的天空豎起中指:“草尼瑪,有種劈死勞資啊!”
話音剛落,又一道強烈的白從天而降。
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他的上。
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后一刻,蘇澤林驀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發過的毒誓。
“秦詩晴,倘若我辜負了你,就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澤林,醒醒!”
蘇澤林迷迷糊糊地抬起頭。
這是一間老舊的教室。
面前的木質課桌不知道已經傳承了多屆,早已劃痕斑駁,刻在桌面上的一行行小字無聲地敘說著歲月悠悠。
有志者事竟!
一定要考上清北!
白小蕾,老虎油!
早!
弗利薩,我生氣了!!!
湖人總冠軍,gogogo!
……
嗤啦嗤啦嗤啦……
頭頂上的鐵葉吊扇恬噪地轉著,因年代久遠而損的軸承在高速中不時出一下刺耳的噪音。
數十道目不約而同落在蘇澤林上,它們的主人是一張張曾經悉,卻早已在記憶中褪的青面孔。
蘇澤林的眼睛睜得老大,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這不是江瀾中學高三2班的教室嗎?
難道我在做夢?
不過這個夢為什麼那麼真!
他狠狠地咬了下舌頭。
嘶,好疼!
這不是夢!
莫非我重生了?
講臺上,一位戴著金框眼鏡的老師滿臉怒容。
高三2班的英語老師何麗莎,不過更喜歡學生的英文名lisa。
長得也有點像《公寓》中的那位lisa榕,面容姣好,打扮時髦,態,就像一只了的水桃,對班上這些氣方剛的頭小男生充滿了吸引力。
“蘇澤林同學,請你閱讀并翻譯一下我剛才說的習題段落!”
lisa怒氣沖沖,以教學認真嚴苛著稱,這個學生居然敢在自己課堂上酣然大睡!
“蘇澤林也忒膽大包天了,lisa老師的課也這麼放肆!”
“嘿,你還別說,這小子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高考快到了,他就一點迫都沒有嗎?”
“……”
眾人頭接耳,議論紛紛。
坐在蘇澤林左手旁位子某個臉白白凈凈的眼鏡男則滿臉幸災樂禍之。
尚未完全弄清狀況,此刻的蘇澤林依然一臉懵圈。
直到有人在課桌下捅了捅他。
這是個黑黑瘦瘦的男生,貌不起眼,面容憨厚純樸,就那種隨便扔塊轉頭到大街上都能砸到好幾個相似的類型。
他的高中同桌,死黨陸浩然。
兩人基深厚,心有靈犀。
看到陸浩然暗中出的三只手指,蘇澤林頓時心領神會。
第三段!
課桌上擺著張皺的資料題,剛才蘇澤林就是趴在它上面睡著了。
很快找到了閱讀理解的第三段,清了清嗓子,蘇澤林麻溜地念了起來。
“Some people are pessimistic whehink about the future. They say that, a hundred years from noill have used up most of the earth’s resources……”
念完之后,又隨口做出翻譯:“這段話的意思為:‘有些人在考慮未來時是悲觀的,他們說,一百年后,我們將耗盡地球上的大部分資源……’”
重生前蘇澤林的生意做到了海外,是學了一口過的英語,雅思達到8.0的級別。
高中英語,在他眼中就和小學水準差不多。
聽著蘇澤林完解讀,讓lisa不由得微微錯愕。
這段閱讀理解有點深度,且里面包涵不冷僻單詞,不料竟然沒難倒這個男生。
他的翻譯很完,更讓英語老師吃驚的是,蘇澤林這式口語發音極為標準,抑揚頓挫自然順暢,毫無生,幾乎就比得上曾經接過的一些漂亮國人了。
這不是高中生應有的水準!
據所知,該男生在班上就是個混子,學習懶散,雖然腦瓜子聰明,英語也頗有天賦,但這門課程績也僅僅中等稍偏上而已。
本想懲罰下這個學生的,目的沒有達到,老師有點難堪。
這時蘇澤林再度開口:“lisa老師,由于高考將近,這段時間我神十分焦慮,心俱疲,昨晚失眠了,剛才實在撐不住睡了過去,真的很抱歉!”
還是用英語完的對話,給自己找了個理由的同時,也給老師一個臺階下。
lisa愈加震驚。
這男生侃侃而談,就連高中英語教程中不曾出現的詞匯和詞法居然也能信手拈來!
其他人聽得滿頭霧水,不明覺厲。
過得半晌,Lisa才回過神來,干咳了聲。
“高考前夕,很多人神焦慮,晚上睡眠質量欠佳是正常的事,希蘇澤林同學能放松心態,調整好作息!”
蘇澤林表現出如此驚人的水準,也不好再刁難,于是順勢下臺階。
“是,謝lisa老師的關心,我會努力克服的!”
蘇澤林這一落座,陸浩然就沖著他豎起了大拇指。
澤林這小子就沒見用功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整天混日子,偏偏英語還能這麼好,腦瓜子聰明的人就是不一樣!
“耗子,謝了!”
蘇澤林沖著他微微頷首。
“那個,澤林,還有一個多月就高考了,晚上你還是別在被窩里打電筒看小說了吧?”
陸浩然猶豫了下,低聲音提出善意的建議。
蘇澤林昨晚熬夜打著手電筒在被窩里看一本都市小說,有些片段省略號比字都要多的那種。
陸浩然認為這是同桌課堂上睡覺的罪魁禍首。
蘇澤林點了點頭,卻是心不在焉。
嗯,高考前夕,還剩一個多月嗎?
這個時間點應該是2000年的初夏!
蘇澤林很快做出了判斷。
抬頭看向黑板旁邊掛著的高考倒計時,還剩下了三十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