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京,楚擎的患得患失。
他打生打死不是為了坐個馬車都要顛簸的屁疼,陶若琳早就安排好了,出了城,依舊是個樸實無華的馬車,只是更大一些,秦王府很多平淡無奇的東西都是墨家打造的,正如新換的馬車,皮實,舒服,寬敞,別說一個人在里面睡覺了,倆人在里面睡覺都折騰的開。
吳剛是駕馬車的好手,平穩的很。
陶若琳又開始呼呼大睡了。
楚擎也想睡,只是睡著睡著又猛然睜開眼睛,驚醒。
半夢半醒中,他想到了一些事,也意識到了一件事。
想到的,是如今滿儒雅氣質的福三,穿著袍,臉上掛著從容的笑容,抱著孩子,出刑部,員恭恭敬敬,下來拆,回去陪著生完孩子后愈發苗條的碧華。
這也是人們不得不服三哥的原因,眼就是毒。
碧華是個人胚子,只是被重耽誤了,生完孩子后眼可見的瘦,瘦的認不出,也無法相信這胖閨瘦下來竟有如此容貌,整個人都換了樣。
想到的,是陶胖子扛著,行走在北市之中,百姓蹲在旁邊看熱鬧,罵罵咧咧,可百姓們都知道,有這胖子在,京中就無人敢欺辱百姓。
想到的,是大軍哥在草原上,策馬疾馳,后的騎兵連接天地,震懾宵小,為大昌把守邊疆。
想到的,是廖老師站在國子監外,訓誡著那些世家子,左手戒尺,右手論語,腰間,挎著天子賜予的長劍。
想到的,是弗萊迪坐在炕頭上,丑臉笑的和花兒一樣,肩膀上依偎著一個小家碧玉的婦人。
想到的,是玉仔踩在旗桿上,長刀所指,一片火海,用火焰為大昌朝鎮守海域。
想到的,是阿軼扛著鐵槍,站在齊王府的牌匾下…
想到的,是付家二腦袋頂著腦袋…
想到的,是曹琥…
想到的,是溫雅…
正是因為想到了,楚擎愈發覺得難,覺得無所適從。
想到了,又意識到了一些事。
“老婆。”
楚擎拍了拍陶若琳的手背,笑容中帶著幾分苦:“寫信吧,不用他們去了。”
陶若琳睜開了眼睛:“為何。”
“不應因自己憧憬的,打破了別人所憧憬的,太過自私,也會讓我唾棄自己。”
陶若琳枕在了楚擎的雙上:“我們現在回去還不遲。”
楚擎沉默了。
回去,不遲。
是啊,他后悔了,不應如此沖的離開。
這一走,不知要多年。
他憧憬的,并非是與小伙伴們天南海北的浪,而是友人陪伴旁,無拘無束。
可真若是遠走海外,反而是離小伙伴們更加遙遠了
在京中,雖不是大家一起團聚,可至思念了,走上兩步路就能看到大家。
去了海外,大家又沒有去臺州,即便再是思念也見不到。
“當初與大家在一起,是因為有著共同的目標,每個人都很開心,我的故事,我的傳奇,都已經結束了,只是心中清楚,沒有他們我走不到今日,既然結束了,就不應該狗尾續貂,就不應該著臉將小伙伴們從屬于他們的舞臺上將他們拉下來。”
“好。”陶若琳坐起了子,從行囊中拿出了紙筆,上說著好,只是沒有落筆。
楚擎閉上了眼睛,突然覺得很累。
以前奔波,毫不覺得累。
可回到了京中后,覺得累,累的無以復加,明明什麼都不用作,卻一日比一日累。
…………
宮中,黃老四徹夜未眠。
江月生跪在地上,急的不知所措。
“陛下,再不追,便追不上了!”
催促了一聲,攥著拳頭的黃老四,長嘆了一聲:“不追了,走,便走了吧。”
“可王爺連個親隨都沒帶,這一路…”
“他是戰陣上的將軍,舟師的大帥,尋常宵小,揮劍一擊便是。”
“陛下!”
江月生突然低吼了一聲,嚇了黃老四一跳。
“王爺不通武藝,雖是將軍,是大帥,可他…”
江月生一咬牙:“末將暗中隨行護衛,還陛下恩準。”
被臣子這麼一吼,黃老四也不樂意了,一拍桌子,氣呼呼的罵道:“你是瞎子嗎,就沒看到朕邊了個人?”
“是了,王爺走了,秦王殿下為國朝…”
“朕說的是孫安!”
江月生愣了一下,這才反應了過來。
誒,對啊,孫安那老太監呢?
抬起頭,江月生眨了眨眼:“陛下莫不是…命孫公公暗中護衛王爺?”
“廢話,要不然孫安去了哪里,去青樓留宿了嗎。”
江月生:“…”
黃老四沒好氣的問道:“抱走了大的,還是小的?”
“小的,昨夜陶家莊子的莊戶抱走的,應是怕小郡王啼哭,媽與幾個手利落的莊戶抱走的,郡主留在了府中。”
“也好,當年朕也是年時便在軍中生活。”
黃老四揮了揮手:“去吧,有孫安在,出不了岔子的,稅銀再過幾日就要運到京中,命探馬京之前再清點一番。”
松了口氣的江月生離開了,孫安的手他是知道的。
偌大的宮殿中,黃老四獨自一人坐在那里。
火燭忽閃著,黃老四的面晴不定。
他知道楚擎會離開,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罷了。
能夠待了一年多,已經很讓老四出乎意料了。
輕輕敲了敲書案,一個小太監匆匆跑了進來,雙膝跪地。
“散朝后去秦王府,將秦王府郡主接宮中,送到昭宮。”
小太監應了一聲,見到老四沒其他代的了,倒退著出去了。
天微亮,老四站起,親自將火燭滅。
獨自一人站在大殿之中,著東方漸漸升起的太,老四長嘆了一聲,滿面愧疚之。
“十弟,是四哥對不起你,四哥,愧對于你,為了國朝,就讓四哥…自私這一次吧。”
喃喃自語著,黃老四終于下定了決心,再次喚了一聲,宮走進來為老四換上服。
開朝了,議政殿中,君臣如往常那般,商議著朝政,理著政務政事。
沒有任何一個臣子看出了老四有任何異常,一切都如同平日那般。
只是黃老四的目有些躲閃,不敢看向議政殿中那些楚淵曾經的同伴們。
換了以往,楚擎離京,不出兩個時辰必會人盡皆知。
可如今,或許十日,或許一個月,或許一季,才會有人發現秦王又離開了。
相信這一次當人們得知這個消息時,不會再如當初那般轟。
畢竟,楚擎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很久了,久到仿佛在也不會制造轟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