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剛可不知道小琳打的什麼主意，他是滿心歡喜準備做爸爸的。

中午吃飯時間到了，大剛騎著個破自行車，飛奔進廠。

“剛總，你怎麼不坐出租了？騎自行車多沒派啊。”燕三逗大剛。

“啥派？省錢是道理。”大剛臉皮厚，可不怕諷刺。

說著他沖進食堂，上來就是又是飯又是菜，弄了一小盆，端到一邊開始吃。

“你不是中午都在外面吃嗎，這來回趕不累？”胖姐好奇地問。

大剛在外面跑業務，是有補助的，車和飯錢都給補上。之前他都是走到那兒，直接找個小飯店吃飯，不會委屈自己。可現在跑回來吃食堂免費的，連出租車都不肯，這大熱的天騎自行車，不像他了。

“唉，存錢，結婚。”大剛瞪著眼睛咽下一大口饅頭，噎得直翻白眼。

眾人突然都沉默了。

除了大剛，都是局外人，看得真真切切，小琳那樣的人，不值得他的付出，可是這話誰能來講？

壞人誰來做？

關鍵是他肯定不信啊。

“兄弟啊，凡事留個心眼兒。”燕三說著坐到大剛邊，組織一下語言，艱難開口，“我家燕揚媽，就是跟我吃不了苦，跑了的。所以人如服，你別太認真了。”

“那是你命不好，俺家小琳不是那人。”大剛一句話，把燕三臉都氣綠了，自揭傷疤是想給他提個醒，他不識好歹，還倒打一耙。

“人吶要是自己想跳坑兒里，誰也攔不住。燕大哥給你個蛋。”胖姐過來給燕三打圓場，又給了他一個煮蛋。

煮蛋不值什麼，可這東西長力，是好東西。

燕三往腦門上一磕，蛋碎了，他嘩啦啦剝下皮，直接塞進口中。

胖姐笑瞇瞇看著他吃，滿眼的滿足。

他們兩個心里那點小九九兒，大家都有數，只是沒點破。

之前燕三對胖姐是有意思的。

胖姐的人生也彪悍，一個人頂起一個家，養著病男人，收破爛兒為生。苦是真苦，也真有那子勁兒，讓人佩服。

可是等到顧正東出現，把胖姐的命運生生給改變了。是憑著實力步步高升，現在做到后勤科長，管著幾個人，權有了，錢也賺了，就連人都褪了一層黑皮，變漂亮了。

燕三突然就覺得，他已經高攀不起。

男人一慫了，那就真沒什麼事兒了。

他直接就把胖姐給推開了，同志關系沒變，再沒有一點偏，沒有一點多余的。

他是男人，面子比天大。

大家都看得懂，只是沒說破，這是兩個人的事兒，別人說什麼也沒用。

胖姐對燕三的心思也明確的，只是總歸還有人的矜持，總不好讓去追吧。

這工夫樓上的人都下來吃飯了。坐辦公室的人都不像工人得那麼厲害，吃飯也不積極。都等工人打完飯再下來，反正補給充足，不在乎那一會兒工夫。

這也是顧正東安排的，所有的事都可著一線的工人，坐辦公室的往后排，大家也聽話。

小琳春風得意地走在前面，沒想到進食堂就看到大剛在，當時臉就沉下來了。

“下來吃飯了，想吃啥？我給你打菜去！”大剛殷勤地說。

“用得著你嗎？我有手有腳的。”小琳白了他一眼，扭腰就往前。

剛慢了一步，前面幾個孩排上隊了。也不客氣，直接搶過去，跟排第一的孩并排。

“你可得了吧，一共就這麼幾個人，你還加塞？”小何對早有不滿了。

“本來剛就是我走在前面的，打個飯，早一分鐘晚一分鐘能怎麼樣。”小琳翻了個白眼兒。

“對唄，打個飯，早一分鐘晚一分鐘能怎麼樣。”窗口里的葛萍重復了一遍小琳的話。

小琳得意的一笑。

排第一的孩打完飯菜端離窗口。

小琳橫過一，站到第一位，開始點餐。

“小何，你點，要什麼？”葛萍沒理小琳，直接問小何。

“段，芹菜，土豆，再來個熗干豆腐，還要這個冬瓜片。”小何不客氣，直接點上餐了。

小琳站在第一位，可是被晾在一邊，別提多尷尬了。

氣得臉都紅了，當時也不好發作，就忍一下。

小何把到一邊，端著餐盤大步走了。

小琳剛要再上前，排第三的孩已經補位上去，開始點餐。

“你們欺負人是吧！”小琳當時就怒了。

“你怕累就回去坐著，我給你排隊，替你點。”大剛過來小聲哄道。

剛才的事兒他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媳婦沒理兒，也替臉紅了一回，所以過來平事兒。

“憑啥啊，這就是合起伙兒來欺負我是吧！”

小琳已經不想在這里呆了，想去繡品廠，找機會找不到呢，現在正好把機會送上門來。

吵一架，換個地方，任誰也看不出破綻。

所以也不顧自己有理沒理，作起來看。

大剛的臉比小琳的臉還好，朋友這麼不懂事，確實丟人的。可是有什麼辦法，總不能滿世界宣布，懷孕了，都讓著點？

“小琳，我都看著呢，你講點理，別鬧了。”周姨一直在冷眼旁觀，終于忍不下去，開了口。

“你看什麼了？屬你最偏心，有什麼事兒都不上我，怎麼的，我是后媽養的？”小琳越說越委屈，已經抹上眼淚了。

“我哪里偏心了？你們都是一樣的，有自己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那麼輕閑，我你干嘛？”

這話把小琳噎住了，又把矛盾轉向葛萍。

總要找個柿子吧。

葛萍是新來的，知道，沒后臺，好欺負。

“你一個打菜的，把你狂得找不到北了，還敢管我們的事兒！反了你了！這輩子你就在食堂混吧，永遠坐不進辦公室！哪來的臭寡婦，也不照鏡子，你還敢貶損個人了！”

葛萍沒想到突然罵到自己這里來，一怔，聽到寡婦二字也是扎心，一急之下，掉下淚來。

“你個小姑娘說話這麼損呢，寡婦咋了？我也寡婦，吃你家飯了還是用你養了！”胖姐也被扎心了，想到自己的境遇，對葛萍的同心表，上來就把矛盾接下來，要跟小琳戰斗到底。

食堂一片混，都不吃飯了，看幾個人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