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里一瞬間安靜下來, 只要墻上的掛鐘還在機械式地發出“噠噠”聲，近在咫尺的距離，容拾能清晰地聽見蔣鶴野的心跳聲。

　一下一下, 強烈有力。

　他上的煙草味混著服上淡淡的薄荷香, 侵容拾的四周，現在只想逃。

　“我要走了。”容拾沒有回答，微偏了偏頭，從蔣鶴野手臂下面鉆過去, 拿起藥箱。

　蔣鶴野看著這個類似于落荒而逃的樣子, 心愉悅，角又向上挑了挑, 他不急，兩個人住得這麼近, 來日方長。

　或許蘇清允說的對……

　從蔣鶴野家離開后, 容拾深呼了一口氣, 把前面的頭發往后了后一步步往家里走。

　容拾看完帶回來的幾份文件后，在臥室里翻來覆去直到凌晨三點才睡著，隔日一早的鬧鐘準確無誤響起，上午還有個會要開。

　因為昨晚沒休息好，從洗漱后就一直按著太的位置，挑了一件灰的職業裝套在上，一打開門，眼睛被一份早餐吸引，走上前，拿起塑料袋的一張字條。

　筆跡是蔣鶴野的，里面是白粥和烙餅，看樣子不是外面買來的, 倒像是自己手做的，還冒著熱氣，早晨氣溫低，拿在手里也暖和。

　林璐已經在外面等很久了，看見容拾拿著一份早餐出現在視線，還有些驚訝，因為以前都是去了公司后，自己幫沖一杯咖啡，順便再拿點餅干之類的墊墊肚子就能解決。

　老板什麼時候有興致做早飯了？

　但好奇歸好奇，也忍著沒問出口，依舊波瀾不驚地跟眼前人確定今日行程，“您上午有個會大概一小時左右，前幾天林總說要請您去打高爾夫，就定在會后，另外中午……”

　林璐的工作安排得有條不紊，容拾邊聽著邊咬了一口手里的餡餅，又香又脆。

　用另一只手出昨晚在家看的文件，遞給林璐，咽下一口飯后才道：“開會的時候幫我帶著。”

　林璐仔細收好，點點頭：“好的，容總。”

　車子停在祁氏大樓門口，跟林璐下車時剛好上了韓越，自從洪總那事之后，他就不放心容拾去見材料供應商那邊的人，強行攬過這個工作。

　“你什麼時候還吃早飯了？”韓越不是林璐，他這人八卦都寫在臉上，也會直接問出來。

　容拾端著還剩的半碗粥，“哦”了一聲，繼而道：“不能浪費。”

　韓越聽得一頭霧水，就跟在容拾后面婆婆媽媽了一堆，“這是個好事啊，我跟你說，你也不能一出問題就往醫院跑對吧，這胃都是靠養的……”

　容拾聽他在耳邊絮絮叨叨這些話，停下腳步，“韓越，我再給你加點工作吧。”

　他一個男人，話怎麼這麼多。

　旁邊的人聽到加工作三個字后，直接收聲。

　三個人直接去了會議室，幾個董事已經到了，看到容拾進來后，裝腔作勢地站起來陪笑臉，韓越在一邊努努：“真虛偽。”

　其實心里本看不上容拾這種從底層爬上來的人，要不是老祁總的份由全權代理，否則就憑一個執行的虛名，誰也不會聽的。

　例行董事會主要是據近期的項目做下一步規劃，他們雖然不敢反駁容拾定下來的計劃，但言語里總要辯駁幾句。

　容拾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會議桌兩側是各家董事，左手邊的位置還空著。

　“陸總呢？”林璐遞過來文件，邊翻著頁邊問。

　董事會不來難為一下，不是老陸總的做事風格。

　林璐湊到耳邊小聲說了句：”老陸總請了幾天假，說是病了。“

　病了？容拾將信將疑。

　這老東西在憋什麼壞主意誰都不知道，現在橙園項目在推進，這個時候不能出岔子。

　這個項目本來就是在負責，也不可能因為一個人就更改時間，幾秒后，容拾讓林璐把會議資料發下去。

　“大家看看策劃部的幾個建議，橙園這個項目是年前最重要的一環，我希接下來能順利推進。”后的大屏幕上放著彩幻燈片，還沒開口就被旁邊的人打斷。

　“這橙園的項目一直是您在負責，老祁總直接放到您手里了，我們那會看這些。”

　而后還有些人在一邊附和，這群人，當初一期建，分錢的時候倒是快，現在開二期，誰都不想這個燙手的山芋，萬一選錯了方案，這個鍋就要扣到自己上。

　老陸總和容拾斗，他們又不想摻合進去，惹得一腥。

　而且如果一旦沒達到預定值，他們可不想把自己賠進去。

　大家對橙園的期待越高，往往落差也會越大，這個道理誰都明白。

　“就是就是，而且容總擅自作主推遲了老陸總的項目，不就是對橙園二期已經有竹了嗎？”

　容拾也不急，手指在會議桌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淡然道：“各位說的沒錯，我可以擅自作主推遲老陸總的項目，就能推遲你們手里的項目。”

　此話一出，眾人臉變了變，他們雖然不如容拾賺得多，但手頭上的固定項目也夠養活一家老小，這輩子吃穿不愁，要是真停了……

　“大家共事這麼久了，我的脾氣想必各位也不陌生，說到做到，有老陸總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我們可以走著瞧。”

　容拾向來是不給人留面的，這些年能有績，也歸功于在理人世故上比較果斷，這點韓越就比不了，他的圓只會把很多沒用的人留下來，而容拾這些年不停裁員，才有了現在手底下這支優秀的團隊。

　“容總，您這是何必呢，我們也沒說不管橙園的項目，只是真的能力有限。”聽到容拾這個態度，他們也慌了，忙不迭地解釋。

　容拾眼皮一抬，掃視了一周，干脆抱著雙臂往后的椅背上一靠，抿抿：“能力有限？那公司養你們干什麼？”

　“當集團這麼多年是在做慈善？”容拾原本叉在前的雙手往前隨意一擺，右手轉著左手食指上的配飾戒指，微低著頭，語氣里帶著攻擊。

　良久，才抬起頭，凌厲的眼神繞過一圈，也不忌諱，坦白道：“大家也都知道，我手上可是沒沾一點祁氏的份，所以就算公司以后關門了，賠錢也算不到我頭上。”

　但是其他的董事不一樣，他們是要承擔一部分責任的，這些年誰吃的紅利最多，要吐出來的也多。

　“你們大可以試試，反正跟我沒有一點關系。”到時候，是誰看熱鬧還不一定。

　雀無聲，容拾知道他們是怕了，索繼續開會，林璐介紹了幾個策劃方案，讓他們回去考慮，出會議室時，韓越朝豎了個大拇指，“果然，我那些科打諢的招本對他們沒用，還得你來。”

　容拾側目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東西遞給后的林璐，語氣平靜，“你有自己適合的工作范圍。”

　容拾并不覺得韓越這樣有什麼不好，適應這個極速變化的社會，他的際能力比一般人要出眾，他們兩個各自擅長不同的領域，能在一起把公司做大，這就非常好。

　韓越本來以為要回辦公室，結果林璐按了電梯的下層鍵。

　“你要出去？”韓越換了只手拿文件。

　他一般不會帶書，和容拾不同，林璐跟了很多年，從做銷售主管時，兩個人就一起工作，百分百的忠心，可是韓越是半路被容拾調上來的，書換了一波又一波，之前還被他查到跟老陸總有聯系，所以能不用就不用。

　容拾“嗯”了一聲，“陪林總打球。”

　電梯來了后，韓越把手擱在門邊上幫擋住，“那你先走。”

　……

　兩個人就約在了城中的一家高爾夫球場，林總走在最前面，笑嘻嘻地接過球手里的桿子。

　容拾換了一黑運裝，站在旁邊看林總發球，有錢人的好很奢侈，所有地方的費用按小時計，每桿球還要多加錢。

　容拾以前籠統學習這些的時候還不理解，現在大概有點明白了。

　圈子使然，大家都默認的東西，不做就融不進去。

　“我記得聽人說過，容總的球打得不錯。”林總一桿球打完，看著球跑遠，繼而又回過頭來跟容拾搭話。

　容拾把球桿往上拿了拿，謙虛道：“沒有您打得好。”

　有錢人的這些技能都會一點，但只能算是淺嘗輒止，不能說是打得好。

　站在發球區，雙微微邁開，垂眸又偏頭，發了一桿球。

　還沒等林總開口說話，就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傳來，“林總，真巧。”

　容拾一轉，側后面站了兩個人，看到站在后面的人，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