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甯有點意外，仰頭著他：“大哥哥有心了。”

　顧瑞河溫聲道：“應當的，你進去吧，我出去看看車。”

　目送顧瑞河往外，楊甯若有所思地著他的背影，一時沒挪步。

　青葉道：“大公子真是個好人。”

　“是啊，”楊甯難得的附和了一句：“他確實不錯，就是……太好了。”

　顧瑞河一直都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那個。

　品行人，無可挑剔。

　楊甯對他跟對顧瑞湖的態度截然相反，一向敬重重，前世在進了端王府后，便大力扶持。

　但楊甯萬萬沒想到的是，沒看錯顧瑞河的人品跟能耐，卻算錯了顧瑞河的“忠君國”程度。

　在最后端王決定宮變的時候，得到消息的顧瑞河不肯聽命，并且試圖阻止。

　楊甯沒有辦法，又不能痛下決心，只能人將他先行囚。

　誰知顧瑞河寧死不從，最后竟慘死刀劍之下。

　楊甯想不通顧瑞河為什麼不肯跟站在一起，但是無可否認，除了這個，顧瑞河著實是個好哥哥，照料，尊敬顧莜，所以想到他那個結局，楊甯心里也有點不忍。

　太醫楊府。

　傍晚時候，楊佑持從外打聽消息回來，說滿街滿巷的人都在找那兇手，也有幾個無辜子被錯認了的，但很快都得以澄清。

　巡檢司又請了兩個大夫，幫著照看王蟾。

　薛放派人送信，楊儀安心，有消息會立刻派人來告知。

　次日，楊儀晨起，帶了小甘到了楊登的書房，翻找有關腦顱之疾的書籍。

　可翻來翻去，能找到的的可憐。

　楊登的書雖多，到底有限。

　小甘突發奇想：“這里的書沒有用，大老爺那邊是不是也有。”

　楊儀道：“雖也有，可也不到我去翻。”

　正發愁，門外卻有個威嚴的聲音：“你在這里做什麼？”

　楊儀回頭，卻見正是楊達，在門邊負手著。

　“大伯父。”楊儀微微欠。

　楊達看向手中拿著的書，不悅之更重了。

　他轉要走，忽然又停下來。

　“既然在這里遇上，我有幾句話不妨告訴你，”楊達著楊儀：“你要能聽進去，是你的造化，也是楊家的造化。”

　楊儀道：“大伯父有話請講。”

　“你從小流落在外頭，這自然不怪你，可如今總是回了府里，有些規矩禮儀，你豈能無視？”楊達走進書房：“比如擅自跑到男人們的地方……隨便拿這些書……”

　小甘聽不慣他的語氣，便道：“我們二老爺親口答應過，這里的所有書都許姑娘任意翻閱。大老爺不是我們這邊的人，不知道也是有的。”

　“住口，我跟姑娘說話，哪里得到一個丫頭，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楊達吹胡子瞪眼。

　楊儀抬手制止了小甘。

　“哼，既然說道二老爺，”楊達繼續道：“他自己就是個不知規矩的人，才許你在外頭走，不管是誰也見，昨兒又去了什麼巡檢司，那巡檢司可是好人家能進去的？你一個子卻每每出……我又聽說，夏家跟趙家鬧起來，也有你在其中？不管是夏家還是趙家，又豈是我們能夠招惹的？我只求你回到府里安分守己，別再給楊家招災惹禍就行了！”

　小甘滿臉不忿，忙看楊儀。

　楊儀淡淡道：“我出巡檢司，是巡檢司俞星臣親口跟父親代過的，伯父不知，可去相問，有什麼異議，也可以直接跟俞巡檢說，倒不必總是對著我。”

　楊達吸氣：他哪里敢去問俞星臣。

　楊儀抬眸：“至于夏家跟趙家的事，是他們家務事，我不過是去給夏看診，管外人怎麼說，我是問心無愧。”

　楊達見竟振振有辭，怒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反而質問起我來了？”

　“我只是回答大老爺的問話而已。”楊儀冷笑：“或者，大老爺以為的安分守己，就是讓我去當人的小妾？”

　小甘竟不知此事，大吃一驚。

　楊達變：“你……”

　“太醫楊家，好歹也是有點名頭的，大老爺恐怕是因為我在楊府，肆意出給人看診，會帶累楊府名聲……所以只顧想快快打發我出去。”楊儀呵呵數聲：“只是，就算我真的了妾，那太醫院首座的位子也未必就傳給大老爺，大老爺有這功夫，不如把心思用在醫上，不必總惦記我的終，這輩子我是不會給任何人當墊腳石的，你只管死了這條心。”

　“你！”楊達氣的發抖，好像要給楊儀一掌。

　小甘忍無可忍，上前一步：“你想干什麼？理屈詞窮就打人嗎？這也是府里的規矩？”

　“臭丫頭，反了……”楊達轉向小甘。

　楊大爺的怒氣還沒發作出來，外頭一個小廝突然道：“大老爺，儀姑娘可在這里？”

　“滾開！”楊達有氣無撒。

　一陣寂靜，小廝又低低道：“老太太那邊急派了人來，說是太醫院有人上門，請儀姑娘即刻往太醫院一趟。”

　楊達聽見“老太太”，還只一般，聽到太醫院，然變：“什麼？太醫院？”

　他快步走到門口：“沒弄錯嗎？太醫院誰人請？”

　小廝道：“據說是……是林院首大人。”

　楊達徹底呆了，又趕問：“林院首請做什麼？”

　小廝道：“來人沒說，只是快去，催的很急呢。”

　楊達立在原地，如泥雕木塑。

　小甘雖不知林院首為何要請楊儀，卻知道這是個機會，頓時笑道：“哎喲，這可怎麼辦，我們大老爺才給姑娘立了規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呢，你快去告訴來人，就說我們大老爺的話，——管他是什麼林院首還是皇帝，我們姑娘都不能去見了！”

　“住口住口！”楊達喝止，又看住那小廝：“你稍等。”

　楊儀不慌不忙，看看手上的書，轉又去找別的。

　小甘瞅了眼楊達，對楊儀道：“我就說這里的書不夠看的呢，回頭不如到街上的書肆里再找找？反正今天有空兒。”

　“瞎說什麼？”楊達心急如焚，看向楊儀：“你又還在這里磨蹭什麼？沒聽見人說請你，你還不快去？”

　楊儀不語，小甘問道：“去什麼呀，大老爺。”

　“去太醫院！”

　小甘翻著白眼道：“我們姑娘是子，去不得那種高貴地方。只有大老爺這樣份的才能去。”

　楊達快要給氣死了：“你這丫頭……夠了，現下有正經事，林院首傳請，必定是急事大事，還不趕？”

　小甘哼了聲。

　楊達見楊儀還不不慢地找書，不由上前兩步：“行了，我那里也有書，你先去太醫院，等回來后，只管去我那里找，比這里的齊全。”

　“不敢，”楊儀聽見才回頭：“我怎麼敢去您那里打擾，在這里都是逾矩了。”

　楊達重重一嘆：“你到底想怎麼樣？”

　楊儀不言語，楊達摁下的書：“楊儀！”

　“要我去做妾的事，大老爺跟林院首提過沒有？”

　楊達略窘：“這……當然沒有，只是林大人先前聽聞你的事，就問了我幾句，我才忽地生出此意，你父親不肯答應，我自然就沒有再提這件事。”

　楊儀這才將書放下，帶小甘往外走。

　既然楊達沒提此事，林院首又是請去太醫院，只怕確實是有大事。

　楊儀往后，卻是楊佑持在二門上迎著：“我本來要親自去找你，聽見大老爺也去了，知道沒好事，我何必霉頭。就了個人去請，妹妹快去換裳，隨我出門。”

　楊儀問是怎麼了，楊二爺道：“別說是你，我，老太太，都不知道怎樣，問那來請的人，只說是林院首代，讓速去。別的一個字沒有。”

　楊佑持有點惶恐：“好妹妹，老太太我陪著你去，我可是頭一遭兒往宮里去，偏不知為何？”

　二爺惶恐的太早了些，等楊儀辭別老太太出門，楊達已經更等候多時。

　馬車向著宮而行，過朱雀街的時候，忽有一行人馬呼嘯而過。

　小甘探頭看去：“是巡檢司！”瞧見一道悉的人影，不由道：“竹子哥哥！”

　旁邊小連驚訝：“什麼竹子哥哥？”

　小甘想要，冷不防那邊屠竹看到了，遲疑了會兒，終于把馬兒一撥靠近過來：“小甘，你去哪兒？儀姑娘在這里？”

　“太醫院里召請姑娘呢，”小甘趕忙說道：“你又去哪兒？”

　這時楊佑持也湊過來：“這麼大陣仗，做什麼？”

　屠竹道：“有人報說看到了花魁被殺案子的真兇，正要去緝拿，十七爺已經先一步去了。”

　楊佑持想到昨兒的忙，問道：“這次該不會還是錯認的吧？”

　前方有人催促屠竹他趕上，“來了！”屠竹答應了聲，扭頭匆匆道：“這次不會，是顧……回頭再說！”最后四個字扔下，人已經一丈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