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瑯問道:“如何?”
楊儀回,聲音放低:“林大人,病人的六脈散虛,病已垂危,為何還要我診看?”
林瑯然變,忙對做了個手勢。
帳子邊上兩個侍卻聽了大概,悄悄地看了楊儀一眼,臉不虞。
此次案發地點,非是青樓。
卻在一私邸。
薛放還未到近前,就覺著眼,回頭看老關:“這不是昨兒來過的?”
老關也滿臉詫異:“確實是……”
原來昨日把那真兇的影貌圖張出去后,便引來了好幾條線報,多的是捕風捉影的。
有說街頭胭脂鋪里的姑娘像,有說某某家里的丫頭像,有的是真心覺著像,有的則是趁機胡說八道誣人名聲罷了。
這一家也是同樣,有人檢舉說像。
薛放親自來查證過,原來此的子名喚霜尺,但不是良家,也是在這里做迎來送往的買賣。
經詢問,紅綃閣案發之時,霜尺這里有個客人歇腳,只是那人是外地的,如今已經出京了,只先記錄了名姓,待后查證。
尋芳樓的泗兒被害,并非晚間門,而是傍晚時分,那時候霜尺出了門,帶了丫鬟逛了會兒夜市,自然不乏人證。
當時薛放細看過霜尺的容貌,這次,那檢舉之人顯然并不是隨口造的,燈影下,霜尺的眉眼,確實跟那畫上的子有六七分相似。
不過薛放細看手指,卻見十指纖纖,養著很長的指甲,涂著鮮艷致的蔻丹。
薛放便只記錄下,便帶人去了。
楊儀曾說過,那真兇必定通醫,一個會醫的子,是絕對不可能養那麼長的指甲,連一針都不穩,只會礙事。
所以如今薛放一看自己居然“故地重游”,簡直錯愕,幾乎以為是帶錯了路。
更讓十七郎驚訝的還在后頭,他在這里遇到了兩個“人”。
一個是躺在地上的,已經死了的顧瑞湖。
另一個,是蹲在角落,雙手捂著臉不住發抖的聞北薊。
小梅走過來道:“十七爺,弄清楚了,今日這里,是那霜尺召集的眾人,請了好幾個,都是京城的紈绔子弟,除了顧衙外,還有順天府的孫衙,曹校尉的公子,還有那位……吏部侍郎的公子。”
“怎麼回事。”
顧瑞湖自然是不能出聲了。
聞北薊也不能言語,他天生膽小,被嚇呆了。
順天府的孫衙跟曹校尉的公子,倒還能說句話,也是靠著他們才把事的來龍去脈說了清楚。
原來他們幾個人,都曾跟霜尺有過來往,昨兒晚上霜尺人去請,說今兒是生日,請他們來吃酒。
有這種好事,誰不樂意呢。當下紛紛都來了。
只是雖然大家都是紈绔子弟,各自的卻有不同,比如曹校尉的公子就有點看不慣顧瑞湖,幸而還有孫衙從中調停。
但顧瑞湖才不在意別的,他著霜尺,各種污言穢語,又聽說昨夜巡檢司上門,顧衙笑道:“你這小臉兒生得,細看倒果然像是那真兇……怪道巡檢司聞著味兒就來了。”
霜尺笑道:“我要是真兇,就先殺了你。”
顧瑞湖大笑:“好啊,你就使點勁兒,夾死我就完了。”
曹公子扭頭喝酒。
孫衙干笑:“小顧就是風流。”
曹公子實在看不慣,便道:“聽說先前大通碼頭邊上出了事,卻不知是怎樣?”
顧瑞湖見他故意提起這個,便道:“呸,不過是區區巡檢司罷了,一個俞星臣,一個薛十七,遲早晚我加倍把這筆賬算回來!看看到底誰。”
曹公子道:“衙的是,可聽聞當時被薛十七踩在腳下……”
顧瑞湖正要發怒,霜尺忙打岔:“你們說的薛十七郎,我昨兒晚上倒是見過,他親自帶了人來,嘖嘖,果然好個人。”
孫衙也忙說:“他的手是不錯的,之前不是多虧了他才救了端王殿下的,聽跟端王的那些人說起,當時那熊幾乎要撲上來了,幸好他在。”
顧瑞湖聽得不耐煩:“他算什麼!他們薛家,不過一個破爛發霉的侯爵罷了!”
曹公子才要嘲笑,孫衙忙拉了他一把。
霜尺也道:“衙門消消氣,他再如何,也自比不上衙。”
“是嗎?”顧瑞湖轉怒為喜。
霜尺撒:“他再怎樣,也是看得著吃不著的人,哪里比得上衙知知意。”
顧瑞湖正在火頭上,見霜尺眉目傳,他又不是個講究人,當下公然摟著霜尺,丑態百出。
霜尺見勢不妙,只得先告退,陪著顧瑞湖去了。
曹校尉之子氣的咬牙切齒,背后大罵,只是礙于漕運司的勢力,畢竟不敢當面得罪。
正想干脆先離開算了,門外卻有人來到,正是聞北薊。
曹公子見狀才又笑道:“北薊你怎麼來晚了?罰酒罰酒。”
聞北薊道:“我……路上有件事耽擱了,怎麼人呢?”他見桌邊空著,便環顧周遭。
曹公子哼道:“還不是那個顧瑞湖,真是下作的可以,霜尺為何偏要請他!”
聞北薊道:“他們……”
曹公子滿臉鄙夷:“還能怎樣,剛才若不是霜尺拉他進去,我看他很不介意當著我們兩個的面兒就在這里做起來呢。”
孫衙倒了一杯酒:“別管他們,好兄弟,你來晚了,罰一杯吧。”
聞北薊才要推辭,就聽到屋一聲慘:“顧衙你干什麼?”
三人一驚,不明所以,又聽霜尺道:“快把刀放下……救命!”
聽到“把刀放下”,大家才如夢初醒,曹公子最快,孫衙在后,急急沖向里間門。
霜尺的臥房,已經一片狼藉,霜尺遍鱗傷,跌在床邊上,把床褥染的漬淋漓。
而在腳下不遠,是倒在地上的顧瑞湖,他的手中握著一把匕首,沾滿了。
曹公子沖向霜尺,孫衙慢一步,先去看顧瑞湖,見他好像是昏迷了,便也去看霜尺:“怎麼回事?”
此刻聞北薊也跟著進來,看到這幅場景,臉慘白。
霜尺道:“他……他突然不知怎麼發了狂一樣,要殺我。”
傷不輕,只說了一句,就快要暈厥了,只斷斷續續道:“我、我死了不要,我也算是、自有應得,只要……只要……”大概是神志不清了,聲音越來越微弱。
薛放聽著小梅說了個大概。
踢了踢顧瑞湖,薛放把他的頭頂發髻一撥。
他看見了沒在發間門的一枚銀針。
俞星臣來晚了半步,他瞪著地上顧瑞湖的尸首,繞開走到薛放后:“怎麼回事?”
薛放嘆氣:“之前顧瑞湖派人往衙門報信,說他已經知道了花魁被殺案的真兇是誰,就給了這個地點,說那子怕要殺他滅口,快些前來。”
薛放聽見是顧瑞湖派人,十分厭惡此人,又懷疑這話的真實。
可偏說的有鼻子有眼,倒不像是在這件事上開什麼天大玩笑的,正帶人親自過來看看,門口才上馬,那邊就來報信,說顧瑞湖被兇手所害。
來到此一看,果真是一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