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家家燈火的時候, 柳政委卻是隨便對付了兩口晚飯，便又匆匆忙忙去了醫院。

　姚冬梅這事畢竟發生在部隊里，還鬧得這麼大, 他這個做政委的總要去問幾句。

　不過在見姚冬梅之前，他先去見了周文文。

　特殊況, 也擔心舊事重演，所以母倆如今被分開安置在兩個病房。

　柳政委站在窗戶口與小姑娘對視了一眼, 發現小小的人兒, 看人的眼神都是死氣沉沉。

　“周文文還是不說話？”柳政委問看守的軍人。

　戰士點頭：“一直不說話，我也不敢問多了，擔心哭鬧。”說到這里，年輕的小戰士一臉的為難。

　小姑娘到底才11歲，尤其聽說實歲還不到10歲，打不得，罵不得, 連聲音大一點兒都不行, 簡直人頭疼。

　柳政委拍了拍小戰士的肩膀：“你先去吃晚飯，我進去看看。”

　病房中的周文文并沒有躺著，而是背靠著墻，抱著膝蓋坐在床上, 這是一個極為防備的姿態。

　見到有人進來，到底年，哪怕心里害怕，卻還是抬眼瞄了人。

　發現是個笑瞇瞇的爺爺后，又悄悄松了一口氣。

　柳政委將小姑娘的窺看在眼里, 面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了幾分。

　他拖了張凳子坐在離床一米遠的位置, 沒有急著問詢什麼, 而是像一個慈祥的長者與小姑娘講了一些好玩兒的小故事。

　等十幾分鐘后，見周文文不再那麼繃，他又從口袋里掏出一把用五六糖紙包裹的糖。

　擔心孩子又嚇回去，他沒有讓人過來拿，只是微微探，將之放在離小姑娘不遠的床上。

　見周文文小眼神往糖果上飄，卻并不去拿。

　極有耐心的柳政委也不催促，再次表示都是給的后，便又聊起了的外公外婆。

　據了解，姚冬梅的父母兄弟們都很照顧，所以這些年，哪怕周大軍不怎麼回老家，們娘三的日子過的也算舒心。

　甚至可以說，周文文與周麗麗兩個小朋友是在外公外婆家長大的。

　“...文文不要害怕，你外公外婆過幾天就會過來接你回家。”

　果然，一直于排斥狀態的周文文提到外公外婆，小臉上總算有了些許鮮活，一時沒有屏住，有些可憐問：“真的？外公外婆要來接文文？”

　見總算愿意通，柳政委心下微松，知道自己這一步走對了，于是，他笑的更慈祥了：“不錯，算起來，最多2天就能過來了。”

　得了準確時間，小姑娘掰了掰手指，然后臉上總算出一個怯怯的笑，顯然跟外祖家的關系及其好。

　見狀，柳政委再接再厲，又與小姑娘聊了些小孩兒興趣的話題，未了再次提醒吃糖。

　到底還是小孩子，這一套下來，周文文終是沒忍住，小心翼翼的剝了一顆糖含在里。

　許是久未吃到甜味兒，孩的眉眼都不自覺彎了起來。

　小孩兒家家的，果然都喜歡糖果，柳政委的眼角笑出和藹的紋路，語調不變，像是之前閑聊家常一般問：“文文為什麼跳海啊？你這麼厲害的呀？都不害怕嗎？”

　聞言周文文剛剛松懈下來的手臂，又抱住了膝蓋。

　柳政委像是沒看到的防備一般，依舊溫和的笑：“別怕，爺爺就是覺得我們文文膽子特別大，居然敢下海，反正爺爺是不敢的。”

　說著還一臉佩服的模樣。

　這個年代的孩子村子都沒怎麼出過，周文文雖然這半年來經歷了黑暗，但平日又有媽媽護著，心還是個單純的小丫頭。

　發現自己好像是被夸了，并沒有被責罵，忍不住又出一個靦腆的笑，然后才怯怯道：“媽媽說...下海了...就可以去陪妹妹，妹妹一個人怕黑，還讓我好好的，可是...”

　說到這里小姑娘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癟著兒委屈道：“可是我也怕黑，我也想跟著媽媽還有妹妹一起。”

　聞言，柳政委心理有些不是滋味的問：“那...文文知道你媽媽下海找妹妹的;意思嗎？”

　聞言，周文文抬手抹了把眼淚，將小臉埋進手臂里，語氣悶悶道：“知道，會死！”

　這話倒柳政委有些訝異了：“你知道什麼是死？”

　周文文抬起眼，奇怪的看了眼人，像是覺得這個爺爺有些大驚小怪：“知道，就是睡著了，再也醒不過來了。”

　雖然解釋的有些稚，但也不能說不對，起碼，小姑娘是知道死亡意義的。

　“不害怕嘛？”

　這一次，才因為糖果出一點點笑意的小姑娘又郁了下來：“我要媽媽。”

　稚的嗓音里帶著明顯的執拗，或許...在尚未完全懂事的周文文看來，離開媽媽比死亡更可怕，尤其還有著幾個月的黑暗經歷。

　柳政委心理微微嘆了口氣，這孩子，已經開始偏執了，再不好好疏導，怕是不會好了：“那怎麼想到去了離大家那麼遠的位置呢？”

　聽到這個問題，小姑娘抿了抿，聲音更加低落下來：“媽媽只要妹妹，不要我了，我不想讓看到我，也不想跟妹妹爭，就想跟過來。”

　這話柳政委的心口堵了堵，孩子雖然年，但似乎該懂的都懂，知道妹妹遇到了很慘的事，因為這個，如今被母親疏忽，被忘，連抱怨都不敢，最后明知道死亡是什麼，也想跟著一起。

　這一刻，饒是早已修煉老狐貍的柳政委也不鼻頭發酸。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這孩子說的都是真話。

　可也正是因為真話，才人心里難。

　姚冬梅同志已經鉆進了死胡同，但愿...不要將悲劇延續。

　也但愿...姚家老夫妻的到來，能夠喚醒姚冬梅同志的求生。

　思及此，哪怕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柳政委也沒有急著走，又和藹的跟周文文講了好幾個小故事，直到將小姑娘的注意力從沉郁中喚了回來，才了的腦袋，去了隔壁的房間。

　只不過姚冬梅本就破敗的，經過幾番折騰后，一下子就扛不住了，這不，已經幾個小時過去了人都還沒醒。

　柳政委便只站在窗外看了一會兒。

　離開時，與看守的戰士強調仔細些，又說等人醒了，無論什麼時候都要記得喊他。

　如果可以，希他的好口才能讓人回心轉意吧。

　生活中的悲苦從來都不會消失，悲傷過后，日子總還要往前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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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進十月份，田宓家已經開始燒起了炕床。

　家里有小娃娃，總要以他們的健康為主。

　第二天，被起床號醒的時候，炕床里面的一大兩小難得沒有被吵醒，只是全都皺起了眉頭，尤其貝貝跟丈夫，一個模子刻下來似的，看的田宓好笑不已。

　睡覺是個沒有規矩的，位置寬松些還好，起碼能離孩子遠一些，或者在中間隔著一床被子什麼的。

　但回回那大格子，哪怕炕床有兩米寬，一家四口齊齊睡在上面，也不算寬裕。

　但讓他去睡鐵架子床，或者睡到隔壁小房間，別說田宓舍不得，就是男人自己也不愿意。

　別看回回在外面冷冷的，還有些兇，手下的兵對他更是又敬又怕。

　但在家里，這家伙特別粘人，還撒。

　關鍵他長得好，每次撒田宓都扛不住。

　所以最后，為了不到孩子們，由睡姿板正的男人睡在了中間，田宓則睡到了最外面。

　這會兒，醒了也沒急著起床，而是看著排排睡的一大兩小，心里滿足和的不得了。

　唔...不管哪一個，都歡喜。

　看了半晌，田宓準備起。

　只是輕手輕腳坐起來后，并沒有急著下床，而是撐著手臂，探越過男人，在兩個孩子的臉上，一人給了一個親親。

　待要退回去時，腰上卻是陡然一，然后整個人就砸到了男人的上。

　毫無防備的田宓驚呼了聲，而后下意識的去看旁的孩子們，見他們還是睡的四腳朝天，才沒好氣的輕捶了依舊閉著眼睛的男人，抱怨道：“嚇我一跳，你什麼時候醒的？”

　婁路回也不睜開眼，只是抬起傷的右手點了點自己的，嗓音有些沙啞道：“你親過孩子們了。”

　那意思很明顯，提醒妻子不能厚此薄彼。yushuGU.СoM

　田宓簡直無語，抬手去掐他的臉頰，要吐槽他當自己是睡人嘛？還要人親才能醒？

　只是覺到指腹下薄薄一層皮時，心間霎時和了下來。

　回回這次出任務一個半月不到，人卻瘦了足有十幾斤，臉頰本就沒什麼，這下更了。

　這一刻，田宓突然就不想鬧他了，只想哄著、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