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此時的他并不完全就是后來的那個他,但是一個人骨子里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刀鶴兮沉默了很久,最后淡聲道:“初小姐,你幾乎都要說服我了,聽上去這確實是不錯的機會。”
初挽耐心地等著,知道他并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他還需要更多時間去思考,或者說對進行審視考量。
畢竟他們之間是不對等的,貪圖的是刀鶴兮的資金和資源,那是如今的所沒有的。
刀鶴兮掀起眼來,看著:“不過,這些并不夠,至不夠說服我。”
初挽笑了。
如果換一個人,并不敢保證什麼,但是知道,如果是刀鶴兮,當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說明他已經心了。
已經有七八的把握了。
于是笑著道:“也許我們可以再找一,坐下來,安靜地聊聊?”
刀鶴兮微頷首:“走吧,那邊有個茶樓,喝茶吧。”
他補充說:“你請我。”
初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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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挽上輩子對西方陶瓷市場有過足夠的了解,也親眼看到過各國陶瓷品牌是如何在逐鹿于發達國家市場,那是生死激烈的較量。
回到1986年,自然可以對著此時的刀鶴兮侃侃而談。
“……比如意大利人的彩繪雕塑是限量版發售,有工藝師傅簽名,每個件只生產一二百,每一件都帶有編號,于是他們一尺高的雕塑可以賣到上千金,事實上這件他們的實際生產制造本只有二十金。英國則是把品牌茶、茶和咖啡用做到了極致,他們一套餐也可以賣三四百金,但是同樣質量的餐,中國只能賣七八十金。”
“我也看了日本,同為東方國家,他們是很值得我們借鑒的,他們品牌意識也非常強烈,而且很擅長推陳出新,在傳統技上搞創新,比如他們陶瓷胎中加了珍珠,達到銀閃閃繁星浩瀚的效果,還在瓷上鑲嵌銅片,在銅片上再雕刻花紋,他們的營銷意識也很強,在國各大傳打廣告,做品牌,并且開發出一些特高端產品線做噱頭。”
刀鶴兮聽著這些話,神逐漸認真起來。
初挽道:“所以中國陶瓷不是輸在質量上,而是輸在市場營銷,輸在品牌意識,輸在文化炒作,也輸在更大的層面。”
社會經濟,工業發展,外貿機制,營銷渠道等等,這些是全方面的落后。
刀鶴兮修長的手指輕著手中的茶盞,道:“看來你對世界陶瓷市場,下了大功夫研究。”
初挽:“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不做好功課,不敢來刀先生眼前大放厥詞。”
刀鶴兮挑眉,淡聲問:“那依你看,我們的機會在哪兒?”
初挽道:“無論是意大利英國,還是日本韓國,甚至德國,他們都必須承認,他們的陶瓷燒造技以及裝飾紋樣,都直接間接由中國而來,到中國影響,特別是中國的明清青花瓷、五彩和彩瓷,在世界上都曾經留下過神而好的印象,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刀鶴兮何等人也,聽這話,陡然明白了:“你要做高端仿品?”
初挽笑道:“對,要學意大利,做限量發售的高端仿品,仿到極致。我們的市場,不是跳蚤市場,不是工藝禮品超市,甚至不是那些中端的古董mall,我們要去的,是私人博館,頂尖企業家的收藏專柜,是走進世界最一流的拍賣會。”
刀鶴兮:“你覺得這好做嗎?”
初挽笑了下,看著他,輕聲道:“做了才知道,是不是?”
這聲音很輕,輕到仿佛融這裊裊茶香中。
刀鶴兮垂下長睫,沒再說話。
初挽見此,也就給他時間,讓他慢慢接,只是安靜品茶。
一盞茶終了,時候不早,兩個人到了告辭的時候,刀鶴兮突然說話。
他黑眸定定地看著,道:“初小姐,我有一個問題。”
初挽:“嗯?”
刀鶴兮:“告訴我,為什麼是我,又為什麼是你?”
他這話有些沒頭沒腦,不過初挽懂。
知道他在問什麼。
看著他,道:“因為在中國,你找不到第二個初挽,同樣,在西方,我也找不到第二個刀鶴兮。”
刀鶴兮神微頓,幽涼的視線緩緩地投過來。
初挽卻淡淡地補充道:“我是說,在1986年的中國。”
刀鶴兮:“哦?”
初挽:“今天,我只能找你,是因為只有你最合適,但是再過十年——”
笑看著窗外,遠是拔地而起的高樓.
輕描淡寫地道:“再過十年,在這片土地上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到了那個時候,你也許并不是不可或許的。”
收回目,一字一句猶如玉珠,緩緩吐出:“而我,依然是。”
刀鶴兮不聲:“是嗎?”
初挽:“我相信你對我也有過調查,你應該知道我的師承,我如今在文博界的聲名,以及我人的家族,你應該明白,和我合作,這意味著什麼,你又可以得到什麼。”
“其實不用十年,再過五年,會有大批的外資前赴后繼地涌,也會有最專業的企業團隊愿意為我鞍前馬后。”
看著他,四目相對間,聲音緩慢而篤定:“錢不是問題,專業的人也不是問題。”
刀鶴兮沉默地看著眼前的初挽。
當和那雙過于澄澈而火亮的眸子對上時,他腦中只浮現出一個詞,綻放。
仿佛路邊沉默倔強的一朵花,不知品種,不知姓名,更不知來歷,卻在他徘徊回顧間,撲棱一聲綻放開來。
而他卻覺得,原該如此。
本來就該是這樣的。
良久,刀鶴兮垂下眼,淡聲道:“這件事,我會讓我的書跟進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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