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間,李太醫拎著藥箱便趕了過來,他先替江晨曦理了傷口,示意映雪替江晨曦抹上膏藥,隨后接手綁了紗布。
“七日之別沾水。”
太后順勢要求李太醫再給江晨曦問診一遍,江晨曦順從地抬起手腕,“有勞李太醫。”
李太醫問診的結果與醫診斷的相差無幾,“太子妃,憂思過重不是好事,年輕人自當開懷一些,也便日后有利子嗣。”
太后眉頭越皺越,待映雪送李太醫出去,才開口,“你呀你,讓哀家說你什麼才好,天塌了下來有個高的頂著,平日心放寬一些。”
“曦兒謹遵太后教誨。”江晨曦挨靠著太后,渾無力歪靠在太后上。
太后縱容的無賴潑皮,手輕輕的發髻,語重心長道:“你想收拾那賤婢,何愁沒有時機?偏要在今晚發作?若有心人拿了把柄,在皇上面上告你一狀,怎辦?”
江晨曦求不值得有人去蕭詢面前告知,正合心意。
“皇上明辨是非,豈會聽信小人讒言。”
“他大抵不會聽,但會為了平衡百,再擇幾名貴賜給太子,也不無可能。”
江晨曦默默不語,只要不是盧柳,其余人,不在乎。
稍晚,江晨曦說到做到,勒令蘭英、映雪留守暖閣,獨自前去佛堂抄寫佛經。
常嬤嬤替太后拆解發冠,“主子,夜深人靜的,佛堂地偏僻,太子妃邊沒個丫鬟伺候,老奴不放心。”
“不礙事,佛堂乃哀家的地盤,殿外也有太監當值,哪個不長眼的去打擾,哀家便令人剝了的皮。”
常嬤嬤搖頭一笑,太后慣會狠心,追隨多年,宮人犯錯,太后甚棒責罰,更別說剝皮如此淋淋的手段。
寶慈殿西北角單獨設了一佛堂,平日里供太后在此吃齋念佛。
江晨曦端坐在團上,右手執筆,一臉虔誠。
老天爺厚待,讓重生回來,定要好好活下去。
火燭燃燒殆盡,發出噼啪之聲,江晨曦抬起酸疼的脖頸,轉了轉腦袋瓜子,解乏放松之際,一不留神,視線對上矗立在后的蕭詢。
蕭詢已換下晚宴時所穿的龍袍,著一黑常服,眼神不善,猶如一尊煞神。
江晨曦臉幾變,手捂著心口,“皇上!您幾時過來的?!臣媳差點被您嚇出病來。”
蕭詢盤著手里的佛珠走近,“一盞茶前,見你抄寫佛經專注,朕便沒出聲打擾你。”
江晨曦環顧四周,果不其然,姜德一候在佛堂外,見看過來,姜德一立馬躬行禮,“太子妃娘娘夜安。”
江晨曦一愣,姜德一老臉上出來的笑容過于諂。
不至于,無需拍馬屁。
蕭詢落座到旁邊的團上,隨意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紙張,這丫頭字跡娟秀,筆鋒藏勁。
字如其人,做不得假。
旁邊坐著九五之尊,江晨曦做不到心無旁騖,干脆擱下筆,“皇上今日煩勞一整日,眼下理該回宮休息才對。”
蕭詢聽罷一笑,言外之意,讓他別杵在這礙事。
他偏轉子,歪靠在案幾旁,逗,“太子妃說得沒錯,朕本該就寢,奈何臨時接見了幾位大臣,他們狀告太子妃在祭祀大典晚宴上有失統,特向朕納諫,罷了你太子妃的頭銜。”
江晨曦不無意外,宮里眷多,是非也多,有意砸場,就等著人坑。
這不,蕭詢找茬來了。
“太后料事如神,當真有人迫不及待向皇上告狀,臣媳先前還對太后闡明,皇上明辨是非,不會聽信小人讒言。”
“江晨曦,你給朕戴高帽,一次兩次尚可,次數多了,就不管用了。”
江晨曦第一次被蕭詢連名帶姓地喚,頗不適應,反應慢了半拍。
四下無人,蕭詢抬眸,眸牢牢鎖住,拋下來一連串令人心驚跳的話。
“你以德報怨搭救張元敏,若在外人眼里便是你想借此攀附張家,為了你父親和大哥將來升遷做打算。”
“你墜馬第二日故意不見齊候夫人和張夫人,目的即是將事鬧大,你知曉曾嬛那孩子會替你說話,不愁沒人捅到太后面前。”
“旁人只會議論你仗著太后撐腰,做事跋扈不留余地,一如你今晚潑了那宮茶水。”
“你如此步步算計,名正言順讓旁人有了把柄,你親手給那些覬覦你位置的人遞刀,甚至妄圖借朕的手拉你下馬,你不想當太子妃。”
“朕說錯了,你只不想當承翊的妃子。”
“今晚邊界四國向朕求取公主,你設計帶走崔琳瑯,無非打算撮合崔家千金與你大哥,對也不對?”
江晨曦猶如被雷劈,表裂。
見了鬼了!
盡管多猜到一點,但冷不丁被蕭詢當面拆穿的所有小詭計,終使再冷靜,這會兒,也惶恐不安起來。
四下無人,姜德一候在門外,太后也不在邊,江晨曦求助無門,斟酌片刻,起,慢吞吞挪到蕭詢面前,不顧膝蓋傷口未好,地屈膝跪地。
“皇上,請允晨曦容秉——”
話還未說完,的下顎被冰涼的珠串抵住,奇楠香傳鼻尖,霸道、沉郁,一如蕭詢此人。
江晨曦脊背一僵,被迫對上蕭詢黑沉沉又冰冷的雙眸。
帝王黑眸里蓄滿波濤洶涌,似要把人吞噬進去,他手握生殺大權,氣勢迫人,找個理由把送去宗人府可謂是信手拈來。
江晨曦冷汗直冒,頭皮發麻,撐不住蕭詢故意施下的雷霆威。
雙眼一眨,眼眸里起了霧,面上泛起委屈,“皇上,臣媳冤枉……”
再一次在他面前自稱臣媳,賭一把他看在蕭承翊的面子上,他會不會放過自己。
弱柳扶風,楚楚可憐,淚盈于睫。
蕭詢見多了后宮子垂淚的場面,談不上厭煩,但不喜是真的。
然眼前子泫然泣、可憐兮兮的模樣卻不令他厭惡,明知假意哭泣,又在做戲,他到底于心不忍。
“真冤枉還是假冤枉,你我心里皆有數,太子心不在你上,看不穿你耍的這些手段。”
言外之意,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江晨曦:“……”
此時此刻,江晨曦萬分后悔,就不該招惹蕭詢!
每次偶遇都忍不住試探他的底線,一而再再而三,頗有蹬鼻子上臉趨勢,卻不料常在河邊走哪有不鞋,這次好運氣用,他耐心告罄,終于被他毫不留揭穿。
這會兒說什麼反駁的話都沒用,不如——
哭。
江晨曦落淚更兇,起初是假哭,后來想到上輩子自己悲慘去世,越發哭的真實意,控制不住一一噎。
跪地越久,膝蓋越刺痛,撐不住,索癱坐在地,有意出裹了紗布的膝蓋。
候在外間的姜德一豎起耳朵,里面那位怎的就哭起來了?不是在抄寫佛經麼?莫不是圣上欺負……
姜德一當頭棒喝,忙不迭甩了甩頭,止住胡思想。
蕭詢向來反人落淚,后宮妃嬪經常一哭二鬧,他早就看膩。
無奈他拿眼前哭個不停的小丫頭沒轍。
他有意晾一晾,奈何卻好似故意和他唱反調,依舊哭個不停,大有他不收手,便哭死的架勢。
忽而,他目一頓,瞥見膝蓋滲出來的跡,瞬間臉一沉,“膝蓋怎麼了?何來的跡?”
江晨曦一噎,低頭瞧著又流的膝蓋,怪不得適才疼痛難忍。
哭得越發真實意,“一炷香前,太后訓斥晨曦做事莽撞,老人家在氣頭上,摔了杯子,晨曦當時跪在地上……”
解釋完,江晨曦頓覺悲涼,腦子一,破罐子破摔,“皇上既已發現我耍的小伎倆,不如這會兒就罰吧,反正——”
膝蓋倏地一涼,眼前影覆下,蕭詢冷不丁湊近,二話不說手抱起。
“皇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令驚呼出聲,心砰砰直跳,來不及多慮,下一瞬,眼前一花,已被蕭詢強行安置在案幾上。
“姜德一,去取止膏來。”
江晨曦猛地抬頭,猝不及防撞蕭詢黑沉沉的眼里,一時竟找不出話來反駁。
:“……”
外間的姜德一膝蓋一,差點跪地,怎又要止膏了……
蕭詢一手扶住江晨曦的腰,一手在拆綁在膝蓋上的紗布。
春夏之,衫單薄,擱在腰側的大手滾燙炙熱,江晨曦坐立不安,再遲鈍也察覺到此時此刻,倆人……于理不合。
蕭詢恐沒把當兒媳。
驚懼不已,何德何能敢與后宮佳麗媲,了他的青眼。
思及此,江晨曦摁住蕭詢的手,慌張起,奈何膝蓋過于疼痛,下一瞬,又跌坐原地。
“皇上,這——嘶——”
“慌什麼?”
蕭詢打定主意讓坐在案幾上,他作迅速,兩三下拆了的紗布,出青紫破皮、慘不忍睹的一雙膝蓋。
佛堂門窗閉,膝蓋及小冷風拂過,江晨曦止不住一哆嗦,臉上面紅耳赤,冷熱替,好不難堪。
慌了神,只一個勁垂首,恨不能鉆地消失。
蕭詢抬眸,瞧見妄圖當鵪鶉,氣笑了。
“你的伶牙俐齒呢?”
江晨曦一怔,這節骨眼上多說多錯,閉不言,裝蒜到底。
見哆嗦,蕭詢起,疾步走至供奉佛龕的長案前,毫不猶豫取下常年供奉此的龍袍,返回來扔到江晨曦上。
“穿上。”
江晨曦被從天而降的龍袍砸懵,手足無措地抓著快落的袍子,“皇上,你——我——”
蕭詢見猶豫顧忌,干脆奪過來,抖了抖袍子展開,主披在上,順手替系脖頸間的繩結。
“袍子乃外之,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顧慮那麼多作甚。”
差點被勒死的江晨曦被袍子上的灰塵嗆到,背過去咳嗽。
作者有話說:
好像沒人看,那不如就一更吧~
另外,你們嫌棄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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