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不遠山上的一營地,那個濃眉大眼的侍衛剛從集市拿了午飯回來,恭敬的遞給楊晟,然后仗著膽子問,“副指揮使,這食盒里裝的什麼,這麼香?”
楊晟比較好說話,所以這侍衛有此一問。要是沈鳴,他早恨不得有多遠退多遠了。
“裝的什麼,當然是吃的。”楊晟接過食盒笑道。
侍衛扯了扯角,他當然知道是吃的,可是什麼吃的?他瞧著楊晟今天高興,便又問,“那我能不能也買一份?”忽然,他看見后面那些兄弟朝他使眼,他又補了一句,“或者多買幾份,給他們也吃點。”
這幾天麒麟衛的這些侍衛每天聞著菜香,看著楊晟吃得香甜,也想去姜云珠那里買點湯、包子或者菜吃。當然,這得問楊晟的意見。
“你們也想吃?”楊晟挑眉。
那侍衛趕點頭。
“這麼多人都去買,生怕別人發現不了咱們是吧?”楊晟哼了一聲。而且這麼多人去買,姜姑娘得忙什麼樣,現在就已經睡得很了。
這群兔崽子,想什麼事呢!
那些侍衛苦了臉,心道現在不行,等這件事結束了,他們去那攤子上買吃食,副指揮使就管不著了吧。
嗯,應該快了,也就這幾天的事了,把名單再確認一遍,應該就能抓人了。
山上,朱樑進來,被汪斌的樣子嚇了一跳,只見他面容憔悴,滿眼通紅,手里握著他那柄長刀坐在那里,竟似一晚上沒睡。
“汪將軍。”朱樑急呼,何至于此。
“蔣祿回來了嗎?”汪斌問。
“蔣祿的老母昨天病重,才回去一天,怎麼會這麼快就回來。”朱樑道。
汪斌咧笑了笑,“他回不來了。”
朱樑不懂,忽然,他驚問,“將軍的意思是?”他逃跑了,被人抓了,還是?
汪斌看著他,語氣平靜,“把咱們那些人都來吧。沈不留的大名你們也該聽過,那些拿了錢的,一個也別想活。”
沈不留……朱樑冷汗直冒。
不一時,房中多了十幾個人,都神惴惴。這些天汪斌風聲鶴唳的,弄得他們也張不已,吃不好,睡不好的。
“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今天我想聽聽大家的想法。”汪斌掃了眾人一眼,說。
眾人反應各異,有人覺得汪斌太過小題大做,他們把這礦山把守的鐵桶一般,就算是麒麟衛來了也查不到什麼吧。
有人則害怕不已,畢竟事關家命。
大家七八舌,有的說,該給六皇子寫信,問問他的想法,有的說,干脆找個理由把礦山關停一段時間,還有的提議,不然找個替罪羊,等麒麟衛來了,就把他出去。
他這話一出,眾人臉一變。
替罪羊,誰當這替罪羊。
商量半天,也沒商量出個結果。
等眾人散去,汪斌用手著手里的刀,臉上一片沉靜。
朱樑覺得他這樣讓人害怕,便出聲他,“汪將軍。”
“我真的后悔。”汪斌開口就是這麼一句,他拼死拼活在戰場上立下的功勛,好不容易當上了一軍主將,誰想到,一失足千古恨。
“汪將軍,事還沒到那個地步。”朱樑勸。
汪斌搖搖頭,沒機會了,他能覺到,那刀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朱樑不太相信他這種覺,覺得他是在自己嚇唬自己。
汪斌卻知道,真的沒機會了。他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這種預曾數次救過他的命,現在它告訴他,他要死了。
或許今天,或許明天,等待他的就是雷霆一擊!
他或許連個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會像螞蟻一般被人碾死。
他不甘心!沒死在戰場上,卻死在這里。
他握了手里的長刀,騰然站起,殺氣四溢。
到底是戰場中歷練出來的。
“汪將軍。”朱樑結結的喊。
“我有一個想法。”汪斌說。
“什麼?”朱樑問。
“拼個魚死網破。”汪斌道。
朱樑睜大眼睛,他不太懂他的意思。
汪斌笑了,里有腥味,他,將軍,就該主出擊,坐以待斃,他死了也覺得冤枉。
他滿眼紅,配上他這模樣,真好似瘋魔了一般。
“汪將軍,到底……”朱樑問。
汪斌的計劃很簡單,他斷定沈鳴跟麒麟衛就在武陵礦,離武陵礦最近的就是長石村,說不定他們就躲在那里。
他們幾次搜查四周,沒搜到,不代表沒有,麒麟衛有這個本事。
突襲長石村,扮土匪的模樣,如果麒麟衛的人在那里,正好把他們全都殺了,一了百了。等人死了,六皇子自有辦法替他辯駁。且朝中恨沈鳴的人也不。
且就算麒麟衛的人不在長石村,長石村的百姓遭了土匪,難道他們就眼睜睜的看著百姓被殺,不救人?
只要他們出來救人,他就把他們全殺了。
如果那些土匪還殺不了他們,他就帶礦山守軍親自去殺,圍剿土匪嗎,殺了麒麟衛的人,抱歉,誤殺,還以為是別人假冒的呢。
朱樑聽了直接呆在那里,這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的計劃,不過不可否認,確實是個好辦法。只是長石村的那些百姓死的可就有點冤了。
而且,后續理起來也會很麻煩。沈鳴,麒麟衛,那可不是一般人,真死在這里,朝廷不會善罷甘休吧。
“你不會以為戰場上不死人吧?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勝利,這就是戰場。”汪斌冷笑。
朱樑當然知道,但他始終覺得,還沒到那一步。
汪斌卻覺得,已經到了。而且,這計劃就算不,也能把沈鳴出來,總比他一直在暗虎視眈眈得好。
至于死的那些百姓……他在戰場上見得多了。
準備人手,這計劃,就定在立冬這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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