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聽雨說完,周圍陷了沉默。
張牧沒打算復述,他相信電話那頭的人聽得見。
果不其然,沒過兩秒楚煜的聲音再次傳來:“哪個小賣部?”
張牧聽到他跟剛剛判若兩人的嗓音,差點沒笑出聲來。視線一轉,正好瞟到校門口走出來一個穿白子的孩,他微微抬手示意,“我朋友來了,你們自個聊吧。”
趙聽雨眼睜睜看著張牧掛斷電話,有些不知所措。
自個聊?怎麼聊?
張牧可管不了那麼多,等朋友一上車便把車開走了,走之前還丟下一句:“不謝。”
“……”趙聽雨在原地思慮片刻,拿出手機登錄企鵝賬號。
來宜北市后換了電話號碼,也沒有注冊近兩年才流行起來的微信,唯一能聯系上楚煜的方式好像只有企鵝賬號。
初秋的晚風涼意漸長,好在趙聽雨在子外面套了件黑寬松牛仔。
走到公站臺前坐下,從特別關注里找到楚煜的頭像,上面顯示對方手機在線。打開對話框編輯了一條消息發過去:【就是你們學校靠近南校門那個報刊亭。】
楚煜回復很快:【嗯。】
簡簡單單一個字,符合他的作風。
以前在班上除了張牧,很見他跟別人有過多流,倒不是不合群,就是話。
趙聽雨原本不打算回,想了想還是客氣一下:【麻煩了。】
這次楚煜沒有再回。
趙聽雨收起手機,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車輛,安靜地等對方回信。
大約過了十來分鐘,楚煜的消息回了過來:【在這里。】
趙聽雨終于放下心:【行,你放那就是,我自己過去拿。】
楚煜:【老板馬上要關門了。】
趙聽雨起打算攔車,看到這條消息,腳步一頓。
現在八點剛過,記得那個報刊亭的老板是一對老年夫妻,這個點關門也不是沒可能。
可是,那要怎麼辦?
周一至周五趙聽雨本沒有時間出來,也不想等到下個周末,思來想去選擇求助于他:【那你可以幫我拿一下麼,我打車過去,很快的。】
楚煜的回復又是一個:【嗯】
看完消息的趙聽雨松了口氣,繼續攔車。
宜北大學這邊,楚煜幫趙聽雨拿完校園卡快速回宿舍洗了個澡,換好服出來聽到一陣與男生宿舍極其不相符的古風音樂。
并伴隨著兩位室友的嘆聲:“我總算能理解古代君王為什麼這麼喜歡看人跳舞了,這他媽誰還上朝啊!”
“這舞什麼,人關?嘖嘖嘖,怕是沒幾人能過的了這關。”
他們圍在靠近門口的那張桌子前,擺在桌上的電腦屏幕正在播放一段古典舞獨舞視頻。舞者一襲漢唐舞服,輕紗披帛連著水袖,高腰紅裹至腋下,米寬口打底出致鎖骨。
舞姿靈輕盈,一顰一笑恰到好,而不,艷而不俗。
其中一位室友見楚煜走過來,下抬了抬,“喏,這就有個,孩在他這就不算關卡,他才是別人想要過的關。”
“楚煜你過來看一下,這孩真的很絕。”另一人朝他招手,“舞蹈學院古典舞系的,這個視頻在空間都傳瘋了。”
楚煜拿過桌面上的手機和校園卡,聽到室友的召喚僅僅抬了下眼皮。
“陳家旭新的朋友不也是舞蹈學院的麼?不知道認不認識。”室友說到一半見楚煜像是又要出門的樣子,忙問:“等下還回來麼?”
“回。”楚煜路過兩人時隨意掃了一眼電腦屏幕,看清視頻上的人他腳步倏地停下。
“怎麼樣?”室友發現他興趣的目,好心地把屏幕往他那邊偏了些,“絕吧?”
回答他的是一個走出宿舍的背影。
陳家旭隨后走進來,邊走邊打電話。
這通電話講了半小時。掛斷后,他走到兩位室友后看他們打游戲,“這關很難過嗎?”
室友頭也沒回:“是啊,打好幾天了。”
“怪不得。”他低喃。
“怪不得什麼?”室友問。
“怪不得楚煜也過不了啊。”他剛進宿舍跟楚煜肩而過的時候好像聽到這麼一句。
————
楚煜跟趙聽雨約好在南校門面。
他騎自行車來到校門口,手機響了。
楚煜一腳撐在地上,掏出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他眼神暗了暗。手指在掛斷健上徘徊兩秒,想起那人的脾,終究還是接起來。
“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電話接通的瞬間,那人發出不滿的質問,“在干什麼?”
宜北大學南校門正對著一條林蔭大道,能看到不騎自行車和步行的學生。
“有事說事。”楚煜右轉幾步把自行車停在圍墻邊,他倚在上面正對著林蔭大道。
“你這什麼語氣?能不能好好說話?”儼然一副教訓的口吻。
楚煜微微仰頭,神倦怠,“那要看對象是誰啊。”
“我是你老子!”電話那頭的人氣急敗壞,“給我轉五萬塊錢,沒錢用了。”
楚煜不耐煩了,“這件事沒得商量,還有別的事沒?”
“什麼沒得商量?憑什麼房子征收款全給你拿著?”
楚煜沒什麼緒地提醒,“那是我的房子。”
楚父拔高音量,“當年那房子是我出錢建的。”
楚煜角勾起一抹譏諷,“你自己賣了不記得了?”
許是因為理虧,楚父安靜了一秒,做出妥協:“三萬行了吧?”
“沒有,你去問我姐要。”楚煜言簡意賅。
“你姐從小就跟了你媽,哪會管我?”楚父說,“你才是跟的我。”
“你這會知道我跟的你?”楚煜嗓音輕飄飄的,“以前我問你要學費你不也是讓我去找我媽麼?”
“你媽那麼有錢,有養你的義務。”楚父目的沒到達,開始嘮叨謾罵。
楚煜從口袋里掏出一煙咬在里,沒怎麼認真聽,他拿出打火機正要點煙,余瞄到一抹影接近。
他停下作扭頭看過去,便看到了正朝這邊走過來的趙聽雨。
那姑娘接到他的視線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下立在原地。
兩秒后,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后退兩步,在離自己三米遠的地方停下,也跟他一樣被靠著墻而立。
“楚煜!你有沒在聽我講話?”楚父的聲音又大了起來,“信不信我找到你學校去?”
“來。”楚煜收回目,拿掉里的煙放在手心轉著,漫不經心的腔調冷漠得讓人膽寒,“盡管來。”
“以為我不敢是吧?你都敢不認我這個父親,我還有什麼不敢的。”楚父的話像倒豆子一般,不斷往外冒,“讀這麼多書,屁用沒有。我死了你也不管是不是?”
“管啊。”楚煜又看了一眼趙聽雨的方向,小姑娘正百無聊賴地踢著地上的小石子,他眼里的溫度跟說出口的話截然相反,“會給你善終的。”
趙聽雨來的時候隔老遠就看到了站在校門口不遠的楚煜。
男人形高大拔,上套著件寬松黑襯衫,半倚在一輛黑紅相間的山地自行車上。
校門口燈火通明,墻角一片昏暗,對方站在明暗界。微弱的燈恰到好地落在他側臉上,清晰地勾勒出他冷峻清晰的下顎線弧度。
趙聽雨走近才發現他在打電話,來不及停下,對方已經看過來。
楚煜深邃的眼里仿佛藏著一汪深潭,像是要將人吸進去,趙聽雨一對上就想要逃離。
也確實逃了。
趙聽雨跟他隔開一段距離,目視前方的林蔭大道。
這樣一來正好給了做心里準備的時間,否則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打招呼。
兩人雖說是高中同學,實際上并不怎麼。
是藝生,楚煜也經常外出參加籃球賽,集很。約記得兩人的第一次對話也是因為丟了餐卡。
高二開學的第二個星期四,趙聽雨丟失了新學期的第一張餐卡。
那天上完第四節 課走到食堂發現餐卡不在上,以為落在了教室,便第一時間趕回教室找。
那會的同桌是張牧,一個吊兒郎當的富二代,也是初中同學。
楚煜當時不知道是在等張牧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坐在他的位置上。
趙聽雨沒空管這些,一心只想找飯卡,在把自己的桌兜翻來覆去找了個遍后,年懶懶開口,“又丟東西了?”
那是他第一次跟自己講話,稔的的語氣令趙聽雨一愣:“啊?”
楚煜靠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
趙聽雨慢半拍反應過來,大概是張牧跟他說的吧,畢竟邊稍微悉的人都知曉的德行。
于是點點頭,“對,飯卡丟了。”
一聲輕笑自旁邊傳來,趙聽雨看過去,那是第一次見楚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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