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聞言下意識愣了一愣。
羅曉君繼續說:“當時下著暴雨,那個男人不停地往水里蹲,將災民一個個托起,讓人踩在肩膀上,將人一個個送上繩梯,最后直升機滿員了,他讓飛機先走,自己留在原地善后。”
羅曉君突然想到什麼:“噢,對了,那個空軍現在是北航的機長。”
原本一路旁聽的沈恬瞬間看向安。
安記起了,當初為什麼在寫真店看見羅曉君就覺得眼,因為兩真的見過。
當初在新冶里,沈恬跑去洗手間時,隔壁那一桌的男男聊起當兵的話題,便是在一個生說起乾川這件事時朝那桌看了過去。
羅曉君在這時說道:“那位機長當初退役的時候還很年輕,現在看著也就二三十歲,我跟我男朋友聊天談過這事,他哥們兒是空軍,他也好奇去問了一,聽說是對方主申請提前退役的,當時隊里一開始并不批,但最后還是批了。原因不清楚,但我男朋友的哥們兒說,可能跟乾川那場救災有關。”
安眉頭輕輕皺了皺,表示不解。
羅曉君說:“那場臺風,聽說空軍救援途中迫降時墜毀了一臺飛機,犧牲了一名上校,那名上校是那人的恩師,那一趟增援的飛機原本應該是他飛的,但因為直升機滿員,他留在了原地,所以才臨時換了人。”
安的心臟為之彈跳。
那首人謠早就換了一首又一首,此時桑吉在臺上低聲唱,像朝圣者口中的咒文,桑吉閉著眼,嗓音帶著悲涼,那些低的藏語聽在人的耳中便像一紙往生咒。
安在多年后作為旅客再次進藏,這家小酒館依舊還在,只是臺上唱歌的人卻換了一個,但唱的恰巧也是這一首歌。
那時安才知道,此時這個桑吉的年輕男人唱的這首曲子《悼念》。
難怪當時爸爸的影突然就浮現在了腦海里。
羅曉君說:“我總覺得生離死別離我很遙遠,但在他們那,可能不是,生離死別對于他們來說或許是兵家常事。”
羅曉君:“他們每一次任務都將生命托付給祖國大地,但他們每一次都不說,是最真的男人。”
*
那天三人在小酒館呆到十點多離開,羅曉君在酒館門口跟兩人道別,約了沈恬周日一起去機場的時間便分道揚鑣。
沈恬還沒回到酒店便開始頭暈,回到酒店開始頭痛,頭痛加重,安立刻跟酒店租了吸氧機,那晚沈恬連澡都沒洗,一整晚靠著吸氧度過。
沈恬睡醒后仍舊有些頭痛,但癥狀輕,不礙事。
兩人預約去布達拉宮的時間是下午,兩人的午餐便索在酒店外賣。
沈恬起床先去快速洗了個澡,出來時外賣剛到,兩人坐在小餐桌前,沈恬掰開筷子,問--------------?璍安:“昨晚羅曉君說的事你之前知道嗎?”
安搖頭。
單屹很談及空軍的事,唯一一次是當初在周安老房子的院子里,安讓他給說說以前參軍的那些日子。
沒有涉及任何任務上的話題,當時的單屹跟說,對里有個中校,那個中校有個乖巧的兒,后來中校升為上校。
當年乾川那場臺風剛好發生在開學之際,臺風過境,大雨持續了將近一個月,而救援工作與雨勢同步。
那時文理剛分班,安與沈恬剛認識,兩人并不,幾乎沒說過話,沈恬并不知道安的爸爸當初正在乾川參與救援,事后安也沒有刻意跟誰說自己的爸爸是空軍,是個在災難中參加救援而犧牲的英雄。
所以此時的沈恬也并不知道單屹和安爸爸的淵源,只是嘆:“單機長真是帥,帥,還低調,本找不到缺點。”
安:“還是有的。”
沈恬“嗯?”了聲,“比如?”
安:“我爸說,做人貴在堅持,而男人貴在誠實。”
*
十一月,西藏進嚴寒季。
都說西藏春慢、夏快、秋瞬、冬長,西藏早在十月便邁了冬,在十一月,這里是深冬。
各地飛西藏的航線已經減一大半,單屹那天返程北城后隔天便飛了一趟國際,往返六天,與東八區六個小時時差。
到達拉薩的第三天,沈恬一大早起來,與安再次逛了一遍這個城市,便與羅曉君匯合,打車去往機場。
安在小酒館出來后,決定留在這里,用剩下的17天,繞著西藏走一個大圈。
沈恬上車前讓自個兒小心,安讓安,當初在國外,一個人走了數不清的地兒。
兩人擁抱,然后告別。
沈恬離開后單屹的航班還沒落地,安便自個兒逛。
西藏繞南北線的團每天都有,現在淡季,空位多,安不急,目前還沒有預訂,此時正打算去當地的旅行舍看看,沿路經過一個租車行,安停下了腳步。
旅游淡季,租車的生意也淡,租車門店的老板看見安站在門口,一雙眼睛掃向店外停靠著的車,便出來問道:“姑娘,租車嗎?”
安花了幾秒鐘思考,便著下點頭,問道:“你這里有什麼車?”
老板給推薦:“普拉多、牧馬人、帕杰羅V97最多人選擇,對力要求不大的,漢蘭達也夠了,空間也大,開著舒服。”
老板問安:“你多人?”
安:“一個人。”
老板頓時驚訝:“就你一個啊?你走318環線還是去林芝?”
安說還沒定,但應該繞個大圈。
繞大圈,老板便默認安是走環線:“只要走環線,都得走板路,普拉多就是最好的。”
安想了想,問老板:“這里有機車租不?”
老板覺得這個姑娘是在開玩笑:“……?”
老板:“開托進藏的,都是有車隊的,就算是自己,那車也改過,你在這里去哪個租車行都沒這東西租。”
安有些可惜,當初開著的小座駕,春夏秋冬,跑山海,自由又瀟灑。
安想了想,又問:“那有皮卡嗎?”給老板形容,“就是前面坐人,后面拉貨,加柴油那種。”
老板覺得好笑:“我當然知道什麼皮卡。”
安:“我要求很簡單的,一輛普通皮卡,換越野胎、底盤避震加固、2.0t發機就可以,噢對了,得有導航。”
老板雙手抱看著這個小姑娘,突然覺得這個姑娘有點意思。
一個生獨自進藏很多,但多數選擇拼車或拼團,連包車也,自駕不是沒有,但他在這做租車的做了快八年了,最多也就遇到過自駕走林芝,最多繞到珠峰就回來了,還有另外一些更牛一點的,開著機車從自己城市出發,進藏后加車隊,結伴去阿里環線,或者轉去新疆。
但他還沒遇到一個生,長得白白凈凈,一開口就問他有沒有機車,沒有?那皮卡有不,要開皮卡在西藏繞一個大圈。
老板:“你那要求,錢再多也不好租。”
安努。
老板繼續說道:“銳騏皮卡,13年的款,2.2T柴油兩驅,上個月有人放了一輛在我這里出,兩萬塊,各項都可以,不過是手擋。”
老板:“你可以考慮一下,買了我給你改,四條越野胎,加個導航和好點的避震和,也就幾千,我看著你這姑娘有意思,就不收你人工費了。”
安瞬間挑眉:“到時回來放回你這里出,可以不?”
老板大笑:“可以,就看你要出多。”
安心想,這筆易不虧,便爽快應了。
老板:“行,后天來提車吧。”
*
單屹航班落地時安這邊已經是深夜,兩人天各一方彼此都已經習慣這個相模式,但單屹卻覺到了些異樣。
安不黏人,但表達從來都是直接又熱烈,所以安緒上的變化,單屹輕易就發現。
兩人正在通話中,安在給單屹說,在拉薩買了一輛皮卡,改了胎和避震,準備開著它自駕繞西藏一個圈。
安子野,這種突如其來的激放在安上一點都不突兀,換做別人可能會反對,接著是說教,但單屹不會。
電話那頭的單屹聞言笑了笑,確認過車上有GPS后,便提醒安去充一瓶醫用氧放在車上,接著給線路上的建議。
安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全世界最對胃口的男人,這是一種靈魂上的契合。
就是可惜這個男人不老實。
電話的最后,安跟單屹說,在拉薩遇到一個有人緣。
單屹有點興趣,問:“怎麼的有緣人?”
安說:“那個有緣人說,的人保家衛國,難能可貴,而跟聚離多的人相,最貴在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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