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 秦浚生確實是在家等了一天,只不過他整個七月一天都沒閑著。
7月5號,這天是他查出白病的整第三個月。經過了骨髓移植手, 林薇的造干細胞發揮了救命的作用。
他的小板數量第一次恢復到了100×10^9/L以上,達到了正常人的指標, 于是申請出院,回家休養。
到了家里, 爸媽給他辦了一場盛大的慶祝宴會。媽媽把妹妹秦珊珊接回了家, 連遠在香港的爺爺也回來給他祝賀。時隔三個月, 全家人終于吃上了一頓團圓飯。
上了桌,剛結束中考的秦姍姍小朋友挨著自家哥哥坐下,一臉委屈道:“哥哥,媽媽說你不好起來, 就沒心思照顧我參加中考, 還把我送到三叔家住了三個月, 讓三嬸監督我的學習。我在三叔家一點都不開心……我真的好想你!好想回家!”
他到幾分抱歉, 本來他答應了輔導妹妹中考, 結果因為生病耽誤了。于是答應了妹妹:“等哥哥好起來, 你想去哪里,哥哥就陪你去哪里玩。”
“說定了!我想去日本的北海道海洋館!”
秦珊珊出小手指,拉了拉哥哥的手。最喜歡去各家海洋館看海獅海豹和海豚, 覺得它們胖乎乎圓滾滾很可。
幾天后,全市中考放榜。秦珊珊小朋友考了618分,全市第18名, 穩穩當當過了一中的錄取投檔線。
但中考績剛出來一天, 媽媽又把妹妹送回了三叔家。原因是秦珊珊實在不了家里的“無電生活”。
爸爸媽媽說:為了防止白病復發, 哥哥不能接任何電子產品, 連家里的電視電腦都是能不開就不開。生怕一點點的輻影響到哥哥的病。
秦珊珊才15歲,正是刷抖音看男團看韓劇的年紀上,一整個暑假不能玩手機電腦,哪里得了這個?
只好回到三叔家去,畢竟不能打擾了哥哥養病。
***
到了7月12號,秦家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選林王教授:他是秦家金融投資集團的總顧問,畢業于牛津大學國際貿易系,頭頂國許多大學商學院的榮譽教授頭銜,同時也是秦浚生的金融學啟蒙教父。
王選林來秦家做客,主要是和老朋友秦秋云商量事宜:投資白病相關的項目,這也是為了秦浚生的病著想。
秦家經歷了這一遭劫難,每個人的生活都和“白病”三個字捆綁在了一起。
秦秋云雖然是家百億的頂級富豪,可是俗話說得好:病來如山倒,病去如,生老病死四個字,萬般皆不由人。
他差一點只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走向死亡。如此一來,他就萌生了投資白病研究項目的念頭。
秦浚生也跟父親商量:“爸,我住院期間,看到了許多人因為白病死亡。年紀最小的比我還小兩歲,年紀最大的也不過四十幾,他們苦苦掙扎著求生,可死亡還是降臨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他這麼幸運,可以等到自己的骨髓匹配者。
很多白病人在沒有等到骨髓匹配之前,都是靠靶向藥和化療在維持著病不惡化。
但是化療會損害,一瓶靶向藥三萬多元,就算有國家醫保報銷一部分,白病人一年都要花掉三十萬的醫藥費,有幾個家庭負擔得起呢?
他有林薇捐獻的造干細胞。別的白病人,只有在病最險惡的時候,才能舍得吃一片天價藥,一天天勉力支撐著,誰都不知道未來會走向墳墓,還是明。
因此,秦浚生產生了兩個投資想法:
①資助國的藥研發公司,開發廉價的癌癥靶向藥,尤其是白病方面的藥,以此降低癌癥病人的治療本。
②資助國的醫藥設備研發公司,讓癌癥基因早期檢測設備,可以惠及更多的醫院和家庭。
比方說:香港那邊就有一家做仁和的超早期癌癥基因檢測公司,可以通過呼吸來檢測人的癌細胞病變。只是檢測一次花費不菲,沒幾個富豪用得起。
醫療設備和藥的普及,向來都是個社會難題。他希自己可以發揮一點作用——
“爸,我已經不幸得了白病。我希我將來可以做一點事,讓下一個癌癥的悲劇不再發生。”
……
秦秋云答應了兒子的要求,因此,他請來了合伙人王選林,和他敲定了一些投資項目,主從自家賬戶上拿出了20個億,分別投進了癌癥藥研發與癌癥檢測項目中。
醫藥開發研究項目——向來是個長期才能看見回報的投資領域,可能要幾十年的研發才能回本。短期就是賠本賺吆喝。
秦秋云是個金融投資學大師,當然明白這一點,他這一次的投資沒有任何利潤可圖。
然而,這是他作為一個父親,必須要為兒子去做的事。
***
王選林和秦秋云商量完了幾個投資項目,回頭就去了書房,和徒弟談了談人生規劃。
窗外的雨不知何起下了起來,師生兩人,兩壺茶,18歲與48歲,聊的卻是生與死之間的話題。
回顧前三個月的人生,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真正是恍如隔世,要問秦浚生最明白了什麼,那就是由病生悲憫心。
“王老師,從前我覺得,畢業后,接手父親的產業,讓秦家鋪開的商業帝國更大更強,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價值和目標。”頓了頓,他有些自嘲道:“現在我不這麼想了,我也沒時間再去考慮遙遠的未來,可能我本活不到大學畢業。”
王選林嘆息一聲,秦浚生是他的關門弟子,其實他很有管理投資方面的天賦,他不是學習好,接信息資料方面的嗅覺也很敏銳,可謂是千里挑一的商業奇才。
可惜他有白病,就算眼前闖過了這一關,但醫生仍然說了:異基因造干細胞移植之后,有50%-60%的復發率,一旦復發,幾乎等于判了死刑。
所以,秦浚生的病依舊不容樂觀。他現在好轉,可能只是回返照而已,誰也確定不了他的未來會怎麼樣。
王選林想聽聽看他的打算:“小浚,你當下想做什麼?你還準備回學校讀書嗎?”
秦浚生思忖片刻,果斷道:“如果我的再恢復一些,在醫生的允許下,我還是會回校讀書,和同學們一起參加明年的高考。”
上大學是他的人生目標之一,他不想至死都沒踏進過大學校園一步,那樣真的很憾。
“至于其他的,我想多多陪伴家人朋友,活在當下,珍惜當下,不要每天忙忙碌碌的往前沖,只想著未來要達怎樣的目標,卻忽略了邊之人的。”
他明明很年輕,18歲的天之驕子,口吻卻和一個滄桑的老者差不多,連淺淺的笑容里,都藏著不為人知的沉重跌宕。
王選林點了點頭,闖過生死鬼門關的秦浚生,這思想覺悟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對世界多了幾分包容和憐憫,同樣放下了很多外,開始關注起邊人。
可人只要活著,必須要往前走——這樣驀然回首整段人生時,才不會留下諸多憾。
王選林鼓勵道:“活在當下,也要學在當下。孔子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們活著不是僅僅為了活著,而是要利用生命饋贈的時間與智慧,去探究這世界的奧妙,生命的真相。而要想去了解這些東西,往往需要大量的知識儲備。”
秦浚生明白教授的鼓勵,他回應道:“王老師,我是不會放棄學習的。無論我能活一年,三年,五年,還是五十年,只要我還能繼續看書寫字,就不會局限于現在的眼界。”
頓了頓,他想到了林薇,角不自覺勾起:“還有救了那個我一命的小恩人,我也在上看到了什麼學無止境。就算是為了當的老師,我也不會故步自封的。”
這些日子里,林薇在學習,他也在學習。
林薇看高中數學書,他看高等數學概論。林薇背高考單詞,他看英語版全球通史和資本論。
雖然彼此的眼界層次不同,彼此的生活閱歷差距很大,但他們依舊是同樣心懷夢想的年。
心里存著最強烈的求知,堅持去探究:世界是怎樣的,而我能做什麼?
***
時間兜兜轉轉,終于到了他們兩約定好的學習日子:7月15日。
這天,秦浚生特意起了個大早,他清晨就進了書房,整理高中數學筆記,等著林薇上門來學習。
其實他的恢復的不算很好,下肢的骨和關節連接的地方,總是約約作痛,這是白病的后癥。坐不了多久,就需要躺一會兒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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