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伏危有些后悔,沉息道:“早知道,剛剛就不應該說太快送回去的。”
虞瀅笑意淺淺,笑而不語。
*
伏危隨著知縣去了郡治,虞瀅每隔一日就去一趟縣衙給知縣娘子針灸。
兩次下來,恢復得七七八八了,只余細微的酸。
第三回針灸后,第二日虞瀅來給周娘子熏艾。
艾炷是虞瀅自制的,制作倒也非常簡單。
把曬干的艾草葉絨狀,再塞宣紙做的紙筒中,用木實即可。
因著要出肩頸的,屋中只有和一個婆子。
屋中薄煙繚繞,似乎不嗆人。
周娘子渾放松,聲音慵懶贊嘆:“余娘子你這手藝實在是好,昨日茶席上我與旁人說了,倒是有人也想試一試,不知余娘子可愿意做這生意?”
說罷,又補充:“那是世家娘子,銀錢自然是不會的。”
之前也有出診后宅婦人,虞瀅便也就應了。
“那我便差個人與說,讓得空挑好時間了,我便讓人與你說,你回去后仔細定個價錢。”
想了想,又囑咐:“莫要把價錢定得太低了,士族世家娘子可不會因你便宜而激你,價錢便宜只會讓其懷疑你的本事不行。”
這個道理,虞瀅再也明白不過。
人們往往更相信貴的會比較好。
當然這也是大部分的事實,但若有同樣效果的兩件商品,二十塊錢和兩百塊錢的商品,這落差實在太過大,人們更相信兩百塊錢的。
虞瀅應:“我回去后會好好琢磨的。”
周娘子輕“嗯”了一聲,渾舒暢得昏昏睡,也不想再說話。
第二日周娘子便差了人來請虞瀅去陳府。
虞瀅這回帶上了藥箱過府,才府走過側門時,便見捧著一簍蟹下人與領著進府的管事道:“李管事,宋壽郡快馬加鞭送來的青蟹來了。”
李管事道:“你直接送去廚房便是。”
吩咐罷,朝虞瀅道:“余大夫,這邊請。”
虞瀅頷首,隨他而去。
這次請虞瀅過來的是陳府的主母,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背墊著枕,手捧著手爐坐在座上。
虞瀅暼了眼手爐,有些詫異。
三月中旬,天氣儼然溫暖,這個時候還用手爐,到底有多畏寒?
虞瀅目掃了一眼那背后的枕,想起方才的青蟹,大概知道這陳府主母大概是什麼況了。
虞瀅不聲地收回目。
陳府的主母態度冷淡的道:“余娘子是吧,坐吧,”
虞瀅頷首以禮坐下。
茶水奉上后,陳府主母不不慢地端起熱茶飲了一口,放下后才道:“我聽知縣娘子前段時間說脖子和肩膀酸痛,多虧余娘子的法子才好了,我便也想試一試。”
看向虞瀅,勾笑了笑:“余娘子可不要讓我失。”
態度不冷也不熱,甚至有些傲氣。
但這也是正常況,有些財勢和權勢的,面對不如自己的便是這樣臉。
虞瀅不介意的詢問:“陳娘子可是腰背不舒服?”
原本漫不經心的陳娘子聽聞這話,眼中伏浮現了訝異之:“余娘子怎麼知道的?”
虞瀅不疾不徐的道:“陳娘子背靠著枕,可能是腰部不舒服,再有已是三月中旬,還拿著手爐,顯然是手腳冰涼,方才進府時恰有人送青蟹過來,青蟹是寒,像是陳娘子所喜食的,對吧?”
聽到這些話,陳娘子便知眼前的大夫是有真本事的,也不敢再輕視,忙點頭:“確實如此,最近這腰背又酸又疼,晚間連覺都睡不好。”
虞瀅從醫箱取出脈枕,讓陳娘子把手放到上邊,然后開始診脈。
幾番檢查后,虞瀅道:“娘子本就寒,又多食寒,所以寒氣侵襲,氣滯瘀。”
“怎麼治?”陳娘子最為關心的是這個。
虞瀅收了脈枕,道:“這青蟹暫時是不能吃了。”
聞言,陳娘子一怔,邊的婆子道:“娘子最喜吃蟹,要是自此不吃,怎能忍得了?”
陳娘子也皺著眉心點了點頭。
虞瀅:“陳娘子若真想治好腰疼的病,必須得忌口,先治上一段時日,往后可食,且在料理時最好加黃酒和姜,黃酒與生姜,可驅散些許寒氣。”
聽到往后還是可以吃一些的,陳娘子松了一口氣:“我還以為再也不能了呢。”
大老遠運來青蟹,那定然是極為食蟹的,有如此好便很難遵守醫囑的。
虞瀅斟酌一二,往嚴重的來說:“若是娘子醫治時忌不了口,這腰疼便會為老病,往下刮風下雨都會疼痛得直不起腰,要人攙扶行走。”
陳娘子一愣,有些懷疑:“真會如此?”
這麼問,就是抱有僥幸心理。
虞瀅反問:“前些日子下雨,娘子那會腰后是不是酸痛得最厲害,夜里無法眠?”
陳娘子仔細回想時,一旁的婆子提醒:“娘子那會難以睡,便是睡著了,也會睡不安寢,難得喚出聲。”
想到那段時日,陳娘子臉有些白。
婆子繼續道:“娘子也看了大夫,每每都是湯藥,幾湯藥后確實是好了些,可很快又會發作,現在娘子看到湯藥就想吐,所以聽聞知縣娘子不用服湯藥就能治好,就想試一試。”
既服用了湯藥有了效果,卻反復復發,那就是不忌口,吃了寒大食,復發的可能很大。
虞瀅道:“可以不服湯藥,理療和藥膳相輔便能治。”
聽到的話,陳娘子眼神一亮:“當真不用服用又苦又臭的湯藥?”
虞瀅點頭,隨而面肅嚴道:“娘子要是忌不了口,哪怕這次治好了,也很有可能會復發。若娘子讓我來治,便要答應忌口,不然我也不敢治。”
陳娘子被腰疼折磨了許久,且不用喝那些臭得厲害的湯藥,只皺眉思索兩息后就點了頭:“我忌口,忌口!”
虞瀅道:“因有些吃食是寒的,我也列不完,便寫上那些能吃的,再者藥膳藥味淡,不會有苦味,更會給膳食增香,所以娘子還請放心。”
“那理療如何?”
虞瀅:“以角法治療,砍十數筒竹筒,用藥煮兩個到三個時辰左右,點以火灼至三息,再吸覆上腰背半刻,隔三四日再重復一遍。”
“角法,倒是有些稀奇,可有什麼反作用?”
“會留有淺紫或紫黑印記,半個月可消除。”
之心,人皆有之,聽到這里,陳娘子便不大愿意了:“那先前知縣娘子的法子不能用了嗎?”
虞瀅點頭:“倒是可以用,只是陳娘子和知縣娘子的病癥不同,角法見效較為快些,針灸和艾灸見效沒有那麼快。”
“后者吧,若是滿背都是丑印記,那還不如算了。”
既然這病者都這麼說了,虞瀅自然是不勉強。
說了大概要治多久后,陳娘子旁的婆子問:“那這治好要多銀錢?”
虞瀅昨日早已琢磨過,說多太宰人,說又會懷疑技不好,索按照后世人民幣折算。
道:“按次收取費用,一次一百三十八文,針灸后再收取銀錢。”
婆子再問:“那得做多次?”
可別是幾個月日日做,若是敢這麼說,肯定是坑錢的。
扎這麼多針,那還不得扎窟窿了?
虞瀅應道:“娘子癥狀已然是嚴重的,若是想治需得做三個階段。一個階段為八次,共是二十四次。前八之后每日針灸,后邊兩個階段按照康復程度來調整。”
三兩多的銀子,略有小貴,但尚且能接,就是時間太長了。
但想到每回喝藥都得喝上半個月,這一個多月也不是不能接,要是幾次之后沒有一點效果,不要這余娘子治了就是。
思索過后,點了頭:“那,什麼時候開始?”
虞瀅一笑:“今日便可以開始。”
*
伏危去了郡治七八日,虞瀅便是沒有去醫館做坐堂大夫,也賺了一千四五百文。
許家娘子針灸加上艾灸多日,有了明顯的效果。
一個階段過后,虞瀅便打算隔日來針灸。
今日正好在家中休息,便有人來訪。
虞瀅正巧在院中,便去開了門。
開門后,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端詳了一下開門的年輕婦人。
問:“可是在曾在季氏醫館做大夫的余娘子?”
虞瀅點頭:“正是,不知姑娘尋我做什麼?”
小姑娘道:“我是城東李家的下人,我家老太太聽說余娘子能治肩頸腰疼,老太太疼,特請娘子過府去診治。”
虞瀅微疑,先前的陳家到底是知縣娘子介紹的,算是信得過的。
可這李家也不知是哪一家,更不知是什麼樣的人家,貿然去陌生人的家宅,也不知有無兇險。
虞瀅雖警惕,但也不好直接拒絕,只委婉道:“事突然,且容我考慮考慮,去不去,我明日都讓人去告知一聲。”
小姑娘微微皺眉,但還是應道:“那吧。”
送走了小姑娘,虞瀅若有所思地闔上院門。
玉縣沒有醫,這后宅婦人有些病癥都多有顧慮,先前在季氏醫館的時候就多有婦人來看診。
本來就打算開醫館的,既然如此,若不然就真的開一間專治婦人疾病的醫館?
像這種理療的,是來錢最快的。
屆時弄幾間富貴些的小間,好點心好茶水,客客氣氣的招待,以此為上賓,收費貴些,適合這些士族世家眷。
簡單的隔間則是接待尋常百姓家的眷,收費便宜。
如此,既能讓貴人覺到了不一樣的優越。也能合合理的收費便宜,給那些普通百姓醫治。
而且,也能繼續干著老本行,不至于只做面脂口脂。
心里有了想法,虞瀅便立刻回屋仔細盤算著這事的可行。
既然要做士族貴眷的生意,那便要租賃好鋪子,是那種有二層的鋪子。且雅間的裝潢也不能簡單,要讓這些貴人們覺得價錢花得值。
這樣的鋪子,租金肯定不便宜,但手上的銀錢肯定是夠的,只是不知這開了醫館后是否能賺錢……